《入骨相思知不知》江南一燕

64、第六十四章

　　伙计们又被这样的吴邪给吓着了。当初他不是发疯似的说什么都要炸了这里吗？现在怎么……看着也挺疯狂的。雪虽然很多，但好在比较松软，也没有再次坍塌的危险，吴邪没一会就找到了几件房里的东西。伙计们也都散开了帮忙。虽说穿戴的很厚实，但也都是冻得受不了。众人一看吴邪，他嫌戴着手套不方便，徒手挖着，如今满手是血，看着触目惊心。

　　小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由分说的把吴邪拉起来，“三爷，别挖了！这下面没人！”

　　“万一他就在这下面呢！万一他就等着救援呢！”吴邪也冲他吼。

　　“张老板是什么人，会躲不开吗？”

　　吴邪稍微静下来了，但心里发苦，他现在怎么能和以前相比。

　　小七看吴邪还要挖，拉着自己老板，“一星期了！已经一星期了……就算真的在下面……”

　　吴邪没听他说话，他四处环顾着，推测着雪流方向。忽的雪中有个东西一闪，他一下子变了脸色，推开小七，扑过去便把拿东西挖出来。那是黑金匕首的刀鞘！

　　这还是自己给张起灵配的，正因为如此，这把匕首张起灵从不离身，难道他就在这下面？手早已没有了知觉，吴邪却不敢停。吴邪把挖出来的东西堆在一边，有他和张起灵睡过的床——如今已经完全散架了，有房间里的小件物品，他带来的生活用品，甚至在一个散架的柜子里找到了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更多的是坍塌的墙壁和房梁，但是，根本没有那个人的痕迹。正午到的这里，现在日头已经偏西了，几个伙计讨论一番，觉得不能再让自己老板这样疯下去了。

　　“三爷，别挖了，这下面真的没人。”

　　“那晚那么大动静，要有人肯定早就出来了。”

　　“你们不懂！这把匕首他从不离身的！”

　　伙计不知道能还再说些什么，忽的有人问了一句，“只有刀鞘，没有刀。或许他把刀带走了，人不在这啊！”

　　吴邪脑中迅速转了一遍，觉得确实有这样的可能。这时，不知是谁又嚷了一句，“这里有血迹！”

　　吴邪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他害怕。怕会看到让自己承受不了的景象，但鼓起勇气看去时，只看到几块地砖和被子上沾了些血迹。看这个血量，张起灵一定是受伤了，但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如果他在雪崩时已经安全了的话。

　　他怎么会受伤？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个可怕的猜想，冷静下来的他思绪如飞，心中已有了打算。

　　“你们回去吧。”

　　伙计们自然不敢走，吴邪往旁边的山腰处爬去，不让他们再跟着。伙计们只得就地休整。

　　吴邪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凌星儿他们暂住的山洞。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他去过那里。他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希望了，如果张起灵不在那里，他真的不知道这雪山中还能去哪找他。思绪一到这里，就被一道坎堵住了，再也想不下去。

　　晚饭后，凌力正要把门口堵好准备休息，却发现那那简陋的门上抓着一只血淋淋的手，吓得他一下子就叫了出来。

　　凌星儿闻声赶来时，正看到吴邪拉开门往里面张望。里面光线很暗，吴邪还是看到了在山洞最深处安安静静躺着的人。那一瞬间，他有种自己终于劫后余生的感觉，跪坐在地，掩面呜咽起来。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的凌力还以为吴邪会哭上一阵子，但他很快就止住了，手上的血沾在了脸上，细看脸上还有细细的血痕，那是泪水冻结在脸上又被拂去时留下的。凌力本来因为张起灵的关系，对吴邪有些埋怨，但现在也不忍心责怪他了。

　　“出去说。”凌星儿开口了。

　　吴邪这才注意到门口的二人，虽然他很想现在就冲到那人身边，但先问问情况也未尝不可。

　　凌星儿在前面带路，在一处山坳处停了下来。

　　“他怎么样？”

　　凌星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能做的也不过如此。她没有直接回答吴邪的问题，而是把那晚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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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她听到动静出来时，看到的是张起灵倒在门口。浓重的血腥味让她不禁皱眉。她本以为是早产，但看到嵌在张起灵肩头的匕首，她就明白了。

　　张起灵伤的本不重，但受了寒气，又失血过多，躺了两天脸上才有了血色。只是人醒来后就更加沉闷了，也不愿提那晚的事。凌星儿实在顾不上那么多，那片山谷已经被毁了，连带着稀有的草药也全都埋在了雪下，她还得去别的地方给张起灵找药，只得让凌力照顾张起灵。

　　张起灵一直沉默，第三天的时候，他说想回原来的屋子里看看，凌力清楚他是惦记着吴邪。但凌星儿交代了不让他去那，那里什么都没了。

　　张起灵看凌力一直闪烁其词的阻拦，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眼看着拦不住人，凌力也是着急，只得紧跟着。他听凌星儿说过那里对张起灵的意义，若让他看到了那幅景象，他受得了吗？

　　没走多久张起灵就停了下来，因为无路可走了。他曾以为凌力他们隐瞒他的是来自吴邪的坏消息，但没想到是这样。

　　凌力一直没敢说话，他看张起灵脸上虽然平静，但眼中的哀伤也掩盖不住，或者他根本就忘了去掩盖。凌力知道像张起灵这种人，很少会对什么上心，但一旦上了心，那就是轰轰烈烈，飞蛾扑火般付出了全部的感情。一旦这些感情都不再，还剩下些什么？这一瞬间，他似乎发现张起灵丢掉了某些东西，但他不确定那是什么。

　　他不知道，张起灵看到自己房子所处的山谷，如今已是一片雪海，河流被淹没了，房子看不到了，父亲的坟茔也无踪迹可寻时，他只觉得自己又变得孑然一身，和这世间再无任何牵绊了。他或许真的不该有这样的期许，希望吴邪已经恢复正常，希望他什么都不记得。之前有吴邪，他曾经说自己消失了，他会发现。但如今，他已经丢下了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笑的是，他还毁掉了自己和世间别的联系——父亲们生活过的地方，自己出生的地方，自己生命的起点，也可能是终点。张起灵忽的意识到自己原来比想象中还要在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