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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归于原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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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刚几近哀怨的眼神紧紧盯着不远处那一大一小,阿沁的一张小脸笑得红扑扑的,足见其高兴的程度,他记得那时她吃着他烤的鸡肉也没这么高兴!
“墨少爷可真会哄女人啊!”
磨着牙说出这句酸溜溜的话,成刚才狠狠收回视线。
一旁坐着的梅心若有所思地看了那边一眼,见墨郝仁似有转过来的趋势,又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漫不经心地安慰成刚。
“阿沁年纪尚小,还不懂分辨好坏,不过是被他那张脸迷惑了而已。”
闻言,成刚的哀怨之情不减反深。难道这些女人都没发现,她们是在变相称赞墨郝仁嘛……
“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梅心一句话将成刚的神思拉了回来,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认真回起了话。
“老爷好像是太久没有接管生意,有些事情都不知道如何处理,而且他还把凌伯赶走了,玉钩坊最近……额……有点乱。”
选了比较平和的形容,成刚说到最后显得底气不足,倒是惹来梅心一阵戏谑的轻笑。
“恐怕不止一点吧。”
成刚神色不变,继续道。
“老爷已经在打探小姐的踪迹了,恐怕是撑不了多久。”
一声冷哼,梅心表情不变,问起另一个人。
“颜涵那边呢?”
说起这个人,成刚顿时严肃了起来。
“他仍旧住在客栈里,好像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最近也有人来找过他,不过又很快离开了。”
略略沉吟,梅心转过视线,恰见墨郝仁朝他们走来。他拉着阿沁的手,一大一小,脸上都是满满的笑容。一顿,梅心不自觉摸上心口,没来由的一股暖意似温热的水缓缓流过心间。
这大概是第一次,梅心看着墨郝仁的脸,竟生出一分悸动,而不是往日那些莫名复杂的情绪。
“梅姐姐!”
阿沁开心地朝她招呼,墨郝仁适时放手,这丫头就一路欢快地朝梅心跑了去。
“梅姐姐,墨哥哥给我说了好多山下好玩的东西,下次能不能带我看看?”
一股撒娇的意味,阿沁拉着梅心的手来回晃荡,小脸充斥着浓浓的希冀,让人不忍打碎。
梅心神情淡淡的,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并不立刻答应她,反而说道。
“既然他跟你说那么多,为什么不央求他带你下山?”
眨巴着眼,阿沁几分不乐意道。
“墨哥哥说,他最近忙着置办和你的婚事,等到你们成亲那天再差人带我下山。”
阿沁嘟嘟囔囔着,完全没见梅心陡然变化的脸色,继续抱怨。
“一个月太久了,梅姐姐,你们不能早点成亲么?”
抽了抽眉角,成刚小心后退,寻找最好的躲避位置,无视梅心身上渐渐浓烈的怒气。
“既然阿沁都这么说了,不如咱们把婚事提前点,你说好不好,梅三?”
墨郝仁最后梅三两个字完全是以戏谑的口吻说出,梅心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冷然着一张脸,摸了摸阿沁的头,淡淡而道。
“阿沁,这世上的人要睁大眼看清楚,好坏之分远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何况是婚事这种大事,一定要看得清清楚楚,才能做出决断,懂吗?”
眨巴着大眼,阿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望向墨郝仁,见他仍旧淡淡笑着,什么话都没说,马上正经地对梅心说。
“墨哥哥是个好人,梅姐姐可以放心嫁给他!”
一愣,梅心的手僵在阿沁的头上,张嘴欲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蛊惑人心这种事,墨郝仁一向做得得心应手,她又何必再去说服什么。
收回手,改为轻轻刮了一下阿沁的鼻头,梅心淡淡宠溺道。
“你又知道。”
小嘴一扬,阿沁得意地笑着。
“我当然知道,就像我知道梅姐姐也是好人一样,好人跟好人,不就是成刚说的,天作之合嘛!”
闻言,成刚脸一黑,尴尬地接受秦笑询问的眼神。心想,这小祖宗怎么什么话都说出口了,下次三小姐还不得问他平常到底都跟这个小祖宗说了些什么!得,他等着被刮皮吧!
梅心扯了扯嘴角,不语,倒是墨郝仁笑得欢快,赞许地望了成刚一眼,眼神之中大抵便是一个意思:这词教的好。
看得出,阿沁是真心很喜欢墨郝仁,甚至有点入魔的程度,什么事情完全都偏向他,毫无理由可讲。成刚很是纳闷,明明他认识这小丫头也有几年的光景,以前都是腻着他的,怎么到如今,才几天时间,她就彻底迷恋了墨郝仁,实在费解。
幸好,成刚的伤心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梅心终于决定要离开静慈庵回去了。
梅心离开的时候只是跟慈安和言习说了一声,并没有告知其他人,而且她是在晨色微亮时离开的,所有人都还在梦乡,包括阿沁。
下山的路上,秦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不告诉阿沁。梅心只是淡淡一笑,反问,难道要像上次一样?
上次,秦笑记得,阿沁那丫头愣是拉着梅心整整哭了一个时辰,哭到最后连嗓子都哑了。其实,秦笑记得最深的,恐怕是梅心那难能一见的温柔,还有那一丝的不忍。
说来奇怪,这世上,除了梅家那个小少爷,也就只有阿沁才能让梅心露出那样的神情。大抵,是因为与年幼时的自己相似吧……
下了山,事前安排好的马车已然在那里等着,同时候着的,还有成刚,和一个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人。
“他为什么在这里?”
蹙起眉,梅心看向成刚,眸中隐隐冰冷之意。
“他……”
挠了挠头,成刚无奈地看了看墨郝仁,心中无比哀怨。
他能说什么,人家跟他同住一家寺庙,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他,就为了跟过来,他总不至于把他打晕在地吧。
“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大可以打晕他。”
一愣,成刚望向梅心,见她说话时仍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完全无视了他身边的那个当事人。
而那个当事人,不过是朝他笑了笑,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见梅心上车,更是跟着上了车,毫无芥蒂。
这……包容度也太强了吧……
成刚扯了扯眉角,无语望向秦笑,只见她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也上了马车。
马车内,梅心靠在一旁闭目养神,而墨郝仁则靠在另一边,视线停留在梅心身上,一动不动。被视若无睹的秦笑也是淡然得很,占了个角落摆弄着手上的铜钱,目不斜视,耳不旁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幸好,这样的状况下没有成刚的位置,他只能呆在外面,而有幸没有看到这种局面,不然他又该错愕了。
回到凉城内,放下墨郝仁,梅心一行人就赶回了梅家。彼时天已大亮,万物初醒的气息渐浓,明明是已经开始热闹的时候,梅府却异常安静,甚至带着一丝阴沉。
刚踏进门,梅心就沉下了脸,她才离开一段时间,即便那老头子再不济,也不会让梅府变成如今这种气氛,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梅心走进厅堂,就看到梅德富一个人坐在里面,一身颓废之气,那张脸似乎也老了许多。
“父亲。”
缓缓开口,梅德富闻声,猛然抬起头,看到梅心后,黯淡的神色立刻亮了起来,他激动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压抑住那份陡生的情绪,尽量平静道。
“你总算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来了。”
淡淡撇了一眼梅德富手上的那个湖绿色烟壶,梅心不动声色道。
“如果这是父亲所想,我自会如您所愿。”
“你!你个不孝女!”
激动地跳了起来,梅德福憋红了一张脸,气力之足,与方才的颓废完全不同。
“家里出了什么事?”
无视于梅德富的怒气,梅心择了一张最近的椅子坐下,揉了揉因一路颠簸而有些疼痛的太阳穴。
梅德富顿住,颓丧地跌坐到椅子中,长叹一口气。
“还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大哥,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事,竟被官府抓入大牢,成了杀人犯,你大娘已经被气得病倒了。”
停下揉搓的动作,梅心的视线碰触到门槛上那道深深的刻痕,眸色转深。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的事,官府差人来说的,让我们准备准备,一旦被定下,那就是死罪啊!”
一声长叹,梅德富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的烟壶,一脸的悲怆。
就算这个儿子再不出息,那也是他的儿子,要是真被判了死罪,还不是等于断了他一只胳膊!
“死的是什么人?”
表情不变,梅心依旧盯着那道刻痕,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清楚,前两天还好好的,这小兔崽子说要出去玩两天问我要钱来着,我没给他,他一赌气就两天没回来,这才传来消息说他杀了人。”
听着梅德富的话,梅心若有似无地闭了闭眼,侧着的脸转过,看到梅德富一夜未眠的脸,扯起一抹不可察觉的无奈。
“这件事我会弄清楚,你不用插手,等我消息便可。”
说完,梅心起身就朝门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话。
“去睡吧。”
望着梅心的背影,梅德富一脸沉默,摩挲着手里的烟壶,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大概也只有这个丫头才知道,每次出了大事,他都会拿出这个烟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