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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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的时间，在一个黑暗精灵能够长达数世纪的生命中，确实无法被称作为一段漫长的岁月。
所以，一切应该还不算太晚。札克纳梵心想。
既然蜘蛛教院五十年的洗脑，都改变不了卡尼雅·范德利天真纯朴（必须要说，这里是情人眼中的乱七八糟内容，绝非事实）的心性，那么札克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离开教院的这十几年里，她也绝不会有什么翻天覆地的重大改变。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杜垩登家族终于成功地度过了危机，胆敢联合起来共同策划袭击他们的两个小家族，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魔索布莱城虚伪律法的制裁之中。
而他，杜垩登家族的武技长，也总算能闲下来松口气、重新获得大把大把空余的时间，来处理一些自己的私人事务了。
不过，札克纳梵暂时还没有办法联系到他曾经的小情人。
如果说当年他在提尔·布里契还有不小影响力的话，那么现在他的手则完全伸不进去了，更何况她现在早就不在那儿了。
卓尔社会的权位更迭总是非常迅速的，除非札克愿意重新回到格斗武塔教官的职位上。但显然，武技长对为杜垩登家族、为玛烈丝主母争夺更多荣耀的这件事，一如既往地毫无兴趣。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应该上哪儿去堵他曾经的小情人。
堂堂的魔索布莱城第一武技长，札克纳梵·杜垩登总不能像个傻乎乎的毛头小子愣头青那样，整日鬼鬼祟祟地往来蹲守、徘徊游荡在范德利家族的大门附近吧！
那样做肯定会被范德利的侍卫们当成心怀不轨的入侵者，二话不说直接攻击的，连警告都省了。
武技长苦恼起来。
即使是被玛烈丝主母单独派遣到魔索布莱城附近的幽暗地域荒野，以一己之力挑翻一整支狗头人部落这样的高难度任务，都不会比现在的麻烦更加困扰他。
札克纳梵轻轻摇摆着微卷的白色长发，陷入了沉思。
“再过几天就是建城节了。”咀嚼着从半兽人贫民的路边摊上买来、不知原料为何种生物肉类的串烤小食（摊主声称是洛斯兽肉，但咬上去的口感显然不是），卡尼雅口齿不清地向身边的米兹瑞姆法师嘀咕道。
太失礼了，费瑞恩暗中翻了个白眼，随即装出一副受伤匪浅的神色，呐呐地问走在他身边的女祭司：“你真的不准备向我道歉吗？我亲爱的卡尼雅。”
街上的氛围太好，是魔索布莱城一年之中为数不多的良好时期。
范德利家的公主不想破坏这短暂的美好，于是她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一名男法师对自己提出的无理要求。
“我不，”女祭司绷紧鼻梁，从中发出一记含糊不清的哼哼，“我就不。”她耍赖般地又重复了一遍。
好吧，我原谅你了。费瑞恩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自己的笑意。
为此很快他就又接收到了不少怒目而视。
卡尼雅·范德利总是很闪耀的，她喜欢银白色的衣物，以此来彰显她傲人的女性本钱。
杜垩登家族的武技长甚至还能够清晰地记得，她从很久以前起，就一直喜欢把自己搞得像块黑幕前雪白的靶子——自以为很低调，但其实别提有多高调了——他觉得她就差没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振臂高呼一声：“向我开炮吧！”了。
最起码，武技长在心底里充满调侃笑意地想道：就这一点“嘴里说着好怕死，手里一直在作死，心里其实不怕死”的“勇气”和“魄力”（全是反讽词意），还是十分明显地区别于其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心、甚至所有一切，都与她们信奉的黑暗之母同化的卓尔女祭司们的。
札克纳梵敢对罗丝发誓，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趁着玛烈丝没空想起他命令他差遣他的空档，回到小时候生活过的平民区随便逛逛。
绝对没有幻想过要遇到谁。
可现在他的幻想成为了现实。
毕竟魔索布莱城只有两万多个卓尔，哪怕算上那些从其他卓尔城市来的商人，这个数字也不会往上增加太多。何况各个不同的智慧种族内部，哪怕是身为这座城市主人的黑暗精灵，也有不同的阶级划分。
不同阶级的卓尔当然也有不同的活动区域和范围。
札克曾以为没有他的带领，像卡尼雅·范德利这样的贵族女孩，是不会再涉足到此类通常鲜有贵族出没的下等城区来的。
他没料到的是她竟然还会来！
还是和其他的男性一起来……
并且，札克纳梵想要自欺欺人地以为：那名法师装束的黑暗精灵男性是她的亲属……都办不到。（无节操PS一句：黑皮的下限范围可是到了连亲属都敢下嘴的境界，区别只是个人的接受度罢了。）
见鬼的米兹瑞姆家徽！
札克纳梵对米兹瑞姆家族没什么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它是一个排名比杜垩登家族更靠前的前八执政议会成员之一。
好吧，就算他从不认为卡尼雅·范德利会在他们无法相见（至今还不认为他们分手了）的这些年里，为他守身如玉……但他还是不想承认自己在目睹那一刻的瞬间，心里油然而生出的……一股酸溜溜的情感。
这种情感他在两个世纪以前也曾经体会过，第一次体会。
他那时候是怎么做的？哦，是的，他想起来了：自己当时去找了那个玛烈丝的新情人，向他发起一对一的荣誉挑战并最终轻而易举地结果了对方的狗命。
血气方刚、简单冲动，只属于年轻卓尔的问题思考方式。
札克回想起当年的玛烈丝，那时候她还不是杜垩登主母——仅仅是杜垩登长女。她亲眼见证了那场决斗，她朝胜利者微笑；而死者再也无法吸引她分毫的注意力。
可笑武技长当时还以为她是在对他微笑，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过来：如果当时倒在地上的是他札克纳梵·杜垩登，那么玛烈丝同样会对那名胜出者微笑。
渐渐，他才明白，主母的追求者来源并非单纯的异性相吸，权势和地位对卓尔男性的吸引力才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而他人的勃勃野心，则是穷尽札克纳梵·杜垩登的一生都无法彻底扼杀完的。
比起玛烈丝——至少他曾经是她的侍父，因而有权为维护和捍卫自己的利益，出手干掉那些潜伏在他周围的窥伺者。那些活像是一群盘旋着等待食物的乌鸦般的窥伺者。
但对于卡尼雅·范德利来说，他或许也不过是她现在所拥有的无数追求者中……最普通的一员。
甚至仅仅是“曾经的”一员。
武技长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混乱的思绪。
然后他看到他曾经的恋人随意地丢掉了光秃秃沾满油腻的签子，转而将手上的污秽抹到身旁男伴的魔斗篷上。
带着一脸他熟悉的坏笑。
现在都属于别人了。
在他想明白一些东西之前，他的身体就先他的思想一步而动了。
札克纳梵伸出手，粗暴地推开站在他身前挡住去路的陌生卓尔。
对方是名男性，在莫名其妙被推了个踉跄之后，他立刻转过头来瞪大了红色的双眼，准备以怒气冲冲的表情向粗鲁的武技长表达他的不满。
随即就被札克纳梵脸上更加凶恶狰狞的神色给嚇到了。
欺软怕硬的卓尔商人马上识趣地低下头颅，默不作声看着施暴者的匆匆离去。
九层地狱在下，相比惹上一个怒气冲冲的贵族男性战士，他还是更乐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因此，当札克纳梵回过神来之后，他已经重新挂上一张冷峻而木然的招牌面容，拦在了范德利祭司和米兹瑞姆法师的跟前。
顺带一提，这是他在杜垩登家族生活的这些年里，戴得最习惯也是最常见的一张面具，所以不知不觉中就用上了。
呃，某日，当你在大马路上好好的走着、走着，突然就遇到自己曾经的前男友这种状况……正常人该是个神马样羊驼驼的心情，卡尼雅·范德利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简单概括就四个字：
风·中·凌·乱。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她整个人顿时就像是个做错事被家长当场抓包的小盆友，一下子心虚无比地躲到费瑞恩的身后。
“什么、什么情况？”法师无助地呐喊。
近距离孤身直面一个气势汹汹的老练卓尔战士，真可谓是所有年轻卓尔法师的噩梦。
千万别是来找范德利寻仇的啊！
啊……
更别是来找我的啊！(⊙o⊙)
费瑞恩想扭过身去，把藏到自己背后的范德利抓出来。但卡尼雅却从后面探出双手，用她衣果露在外、纤细有力（这些年来的锻炼成果）的乌木色胳膊和手掌，牢牢控制住了法师的肩关节。
非但不让他转身，还大有一副拿他当精灵肉挡箭牌的恶劣架势。
看来，是找她的！
从卡尼雅的一举一动之中，法师迅速得出了上述结论。然而，就算知道这一点，他所面临的形势似乎依然很不妙。
费瑞恩乖乖放弃了挣扎，转而将手悄悄背到身后魔斗篷的暗袋中去，随时以备不测。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