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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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神术的帮助，女祭司专注于一个名字：罗丝。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想着这个词。过了一会，她上升至星界的意识形态开始移动。
任何神祗的名讳都具有凡人所不能理解和体会的神秘力量，再度睁开眼睛，卡尼雅已然身处幽灵之中。
她周围满是漂浮着的半透明的灰色影子，他们都有着相同的特征：尖耳朵、杏仁形的眼睛，以及黑暗精灵那种瘦削而高贵的面容。
此处有很多很多幽灵——足有一场战争的数量，他们都在穿越着星界，朝着最终的归宿前进。
这支队伍所呈现出的井然有序令卡尼雅强烈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因为他们将要进入的是一位以混乱著称的女神的怀抱。
在灰色虚空永恒单调乏味的远方，源于罗丝的神力正散发出一股沛莫能挡的能量贯穿这支灵魂队列，也贯穿了整个星界，可能也许还贯穿了其他所有的位面。
亡者们被从死亡的黑暗和混沌中唤醒，恢复了记忆中或者生前的样子。
某些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单词浮现在女祭司的意识之中：不可挽回……不能恢复……罗丝的……
通过向亡灵再次注入生前的形象和意志，罗丝标记出每一个属于她的灵魂。
卡尼雅飘到了其中一个灵魂面前。
他看起来是个强壮的男性，全副武装，盔甲和头盔都很华丽。
“你能听到我吗？”她问那灵魂，“你能看到我吗？”
卓尔笔直地看向她，扬起了一边的眉毛。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但他的身体却在无尽的空旷中继续飘动，不断向着它最终目的地的方向斜斜偏移着。
“我是卡尼雅，”她说，“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女祭司想从这名亡者的口中了解到自己目前所处的具体位置。
没有谁比这些亡灵更清楚这一点，至少她不行，她仍是个生灵。
是的。
男性的回答直接传入她的意识中。他张着嘴，但嘴唇并没有动作。
我能感受到它。我死了。我已经死了。我已经被杀了。
“你叫什么？”
我曾是麦瑞家族的蜥蜴骑手赞斯特。士兵回答。但现在我什么也不是。
我的躯体腐烂殆尽，我的家族遗忘了我，而我在继续前行。
你是来折磨我的吗？
“你说什么？”女祭司不明白卓尔灵魂忽然甩出的话题。
你是个祭司，他说，你是来折磨我的吗？因为我在战场上的失败，或仅是为满足你残忍的天性？
卡尼雅感到火大，她无法抑制地嘲笑这死去的卓尔。他显然把她错当成大部分性格扭曲又变态的女外星人中的一员了，而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赞美。
“如果我是要来折磨你的，”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自然会知道，寇涛鱼人的藓鳞！”
蜥蜴骑兵赞斯特转身离开，脸上带着傲慢的轻蔑。
显然，死亡令他丢掉了部分对于女性的恐惧，而傲慢却是黑暗精灵唯一会带至坟墓的东西。
卡尼雅沿着死去卓尔们的长队向前进，一路只能靠她可怜的视力搜索自己的复活目标。
她的直觉告诉她，神术的力量会确保她没有偏离目标太远。
随着她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移动，随着漂游的灵魂越行越快，灵魂们越来越密集，就像被堆积在一起似的，一个接一个，很久很久。
最终，卡尼雅的好奇又占了上风，她拦住另一个卓尔灵魂：一个女性；她的穿着考究而优雅，令贵族范德利家的次女都一瞬间嫉妒了一下。
“女士，”她刚开口说道，立刻就有一句柔腻而婉约的高等卓尔语在她的意识中响起。
你没什么可折磨我的，傻瓜。
幽影的声音回荡在卡尼雅的脑海里：所以，做你自己的事，让我沉浸在死亡的安宁中。
卡尼雅轻声嘶气，几乎伸手去掐那女性的喉咙，但紧接着她醒悟到自己只会穿透这个女外星人，而触碰不到她。在到达最终目的地之前，这死者是没有实体的。
星界只是连接一个宇宙到另一个宇宙的通道，在这里，死去的卓尔们只是虚体的幽灵。
“我不是来折磨你的，贱人！”卡尼雅恶狠狠地咒骂道，“但你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发誓一定会如你所愿！”
所以她才讨厌和大多数的外星人打交道。黑暗精灵没有幽默感，很少心平气和用聊家常的方式与同族对话——不是冷艳高贵就是盛气凌人，一张嘴就让人想抽他们俩个大耳刮子的态度才是卓尔一族欠揍的本性！
死去的女卓尔在她那张淡漠的脸上，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作为回答。
“我可以将你永远困在星界，永远无法到达罗丝的神域。”卡尼雅冷笑着威胁道。
这只是一个空洞的威胁，事实上她完全不清楚要怎么做才能困住一个灵魂，但亡者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这个。
你想知道什么？死去的灵魂问。
“听着，我可不在乎你是谁。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呃，”卡尼雅忽然打住了舌头。
她差点又问了个傻问题。
一个死鬼应该知道她附近其他的死鬼们姓谁名啥吗？
瞧他们一个个满脸傲然清高的神情就知道，才不可能彼此像新搬来的友善邻里那样互相问候呢！
但卡尼雅转念一想，还是决定试着问问看，“你见过我要找的家伙吗？”她向卓尔灵魂描述起所寻之人的相貌和体征。
反正问问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意料之内，女卓尔摇摇头。
死去的卓尔是懈怠的、疲惫的。死亡带走了他们全部的欲望和野心，只剩下对永恒安宁的期盼，所以他们不会、也不屑于撒谎。
卡尼雅开始有些担心，自己是否能在神术失效前完成既定目标。
她对复活术的了解还是太浅薄，因此无法判断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她没做对或是考虑周全的。
女祭司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一丝怀疑和动摇，而就在那一刹那，复活术宣告失败了。
她的意识被瞬间弹出通往罗丝神域的星界道路，回到了位于主物质界的真正身体里。
星界是没有时间流逝的奇妙之所，先前发生的种种一切，与主物质位面的凡人而言，不过须臾。
罗丝的怒火和惩处并未如期而至，卡尼雅·范德利在庆幸之余，甚至又多存了一丝侥幸的心理。
此后的三天，她把自己和尸体一起锁在矮人低窄狭小的房间中，不断进行着复活术的相关研究。
卡尼雅发誓要找出复活术失败的原因、以及要怎么做才能取得真正的成功。
士兵们的情绪还算稳定。
即使先前发掘的财物都被入侵者们搜刮一空，但多恩地窖里依然有许多贴在墙壁上、镶在天花板的值钱东西等待着他们去摄取。
入侵者们看起来离去得有些匆忙、或是没时间挖光这座被遗弃的地窖里的最后一片金箔。
无论怎样，对幸存者而言，他都少了一大批等着同自己竞争或分享这些贵金属的同胞。
地窖中的食物储量也尚且充足，入侵者们似乎根本看不上地底居民的食谱。
当然，卡尼雅必须承认，比起在魔索布莱城的贵族餐饮，那些专为长途跋涉的探险旅行而准备的干粮确实糟糕透了，简直难以下咽。
时间过去了一周。
对卓尔们来说，一周的时间在他们的生命中，和一天、一小时、甚至一秒钟的区别，都不太大。
为杜绝那些入侵者卷土重来的可能，女祭司先是抽空离开了她的实验室，施法用大量巨石封锁了地窖二层通往上层乃至地表的通道，节省了一个方向的守备兵力。随后她鼓励范德利家族的士兵们在不当值的期间，自行结伴到幽暗地域的隧道里捕捉游荡的地精部族回来充当奴隶。
“这些奴隶将是属于你们的个人私产，”卡尼雅宣布道，“在此期间，我仅以贵族的身份向你们征调役使它们。”她微笑着说，“即使奴隶无法活着回到魔索布莱城，我也会以范德利的名义补偿你们的损失。”
奴隶的数量迅速得到了积极效率的补充，使得卓尔士兵们能从倒霉的洗衣煮饭等日常基础工作中解脱出来。
在更多卓尔关注自己切身利益的同时，只有奎德和那多在持续关注女祭司的一举一动。
奎德是向来关心女主人的任何事的，因为这本就和他的直接利益密切相关。
卓尔仆从担心新来的地精奴隶会笨手笨脚洗坏主人为数不多的备用袍子，又或是煮的饭菜不够可口，让主人生气。
他就像个勤勤恳恳的地表农妇那样，一手包揽了为女主人洗衣、煮饭、送餐等等的全部工作，绝不假他人之手。
而那多则是出于他身为另一位范德利女士暗地里派出的观察员身份的立场。
那多很好奇，小范德利女士是如何获知会有这样一群敌人要来袭击冒险队的？又或者干脆就是她请的雇佣兵来解决另外两家合作者？
但这似乎不太能合理得解释：当时那位女士为何会流露出那般焦躁恐惧的神色。
前锋还记得那天自己被从岗位上匆匆召回，差点就没赶上队伍出发时间的情形。
虽然主母的小女儿极力想掩饰她脸上的表情，可事实上许多男性都看出来了……
那多是第一个亲眼目睹到地窖里惨状的卓尔前锋，独自一人，无人能分担他当时恐惧的心情。
这一切的起因源自于他在那一堆堆皮肉交叠、难以区分的尸首中，辨识出了一个和他短暂搭档过的图恩塔尔家族前锋……的尸体。
来路上三个月的相处让那多认识到，对方是个厉害的家伙，但那也只是“曾经”。
因为杀死了他的敌人只用了一刀，就干净而利落地割断了他的喉咙。
任何有理智的卓尔都不会想要面对如此棘手的敌人。
范德利女士无疑是位强大的女祭司，她带他们避开了一次可怕而无谓牺牲；她出色的能力令她注定将成为另一位范德利女士的强敌。
那多的任务只是观察；在尽量保证自己生还的前提下，然后回魔索布莱城向他的女主人告密……
又三天过去了，卡尼雅前前后后累计失败了十九次——换了三具相对完整、死相尚佳的尸体。
起初，她认为是死者的灵魂已经抵达了罗丝的神域，因而无法再被她召回；
后来，她在茫茫亡灵的队列里找到了第二名死者的灵魂，但对方却拒绝了她、并且毫不留情地嘲笑她说：你的力量与永恒的宁静相比，根本不足以让我重燃返回凡间的渴望。
说完，对方就扭头离去了。
最终，女祭司不得不承认，五级神术“死者复活”也许是真的无法复生卓尔精灵的。
卓尔再黑心黑肺，到底也是一种寿命长达数个世纪的精灵；非是那些短命种族可比。
总结了十九次的经验，卡尼雅发现，如果她知道死者的准确名字，那么她只需要大声呼唤它，就能让死者的灵魂主动脱离队列，来到她面前；如果她不知道死者的名字，那她就只能凭肉眼在亡灵群中搜寻自己的目标。
多恩地窖深藏于世界之脊山脉的地下，由于地底岩浆的流淌而温度终年炎热，再这样下去哪怕拥有神术，都无法阻止尸体的腐烂了！
我该怎么办？女祭司问自己。
还剩下今天最后两个记忆了“死者复活”的五级神术位，卡尼雅下定决心，要做一次大胆的冒险尝试。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