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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黑暗里的少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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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跟青峰攀谈起来,他不断地回忆着父亲对他的关爱,成长中那些岁月里的快乐和伤悲。
青峰一边听着一边想着和黑子哲也相处的这几日,他自动地把黑子和严厉的赤司做着比较。
一想到黑子,温暖从心底升腾着,像春日的阳光明媚而美好。
两个同龄人开心的玩闹到凌晨,青峰没想到任务竟然如此轻松,他和少年告别,想赶回去吃黑子的早饭。
“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许跟其他人提起你见过我呢——你刚才也听我讲了,父亲不想让我回来住,他以为这里有恐怖的东西——如果你跟他提起我,我们又得吵架了”少年担忧的说。
“放心,我说话算数,一定不会跟他们提起你的!”青峰拍着胸脯肯定的打着包票。
黑子哲也难以入睡。
自从结识了青峰,这个房间就多了许多活力,独自一人反而会失眠。
他一直搞不清楚的是青峰的目的,明明是想来学习秘术,却从来没有主动提起任何有关的话语。
就这样吧。
他不问,黑子也不会说。
本来就没有特别秘密的阴阳术。
黑子抬手附上额头,恍恍惚惚里有些许忧伤。
从小到大,不断被追问着秘术的问题,谁都不曾关注一下黑子本身。
所以,谁也没有发觉,秘术和黑子的关联。
黑子坐起来,他娴熟地把茉莉花茶放进紫砂壶里,热水一下子灌进去。
不急。
黑子想着。
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弄清楚一切。
黑子把茶水倒出来。
胸脯里热腾腾的力量一点一点的翻滚。
那些人觊觎着诚凛一族的秘术,藏在他的深渊里。
四点的时候,青峰轻悄悄地开门进来,黑子从沙发里坐起来,“回来了。”
青峰惊讶的望着黑子,“怎么睡在沙发上?”
黑子没有回答,他走过去打开桌子上的保温盒,里面有热乎乎的紫薯粥。
青峰匆匆忙忙出去还没有把晚饭的粥喝掉,黑子特意留了下来。
“还要吃吗?”哲也微笑到。
青峰鼻子一酸,分外感动。他搬过凳子坐下狂吃起来,香甜的紫薯把白米粥浸染成罗马紫,绚烂高贵而浪漫的色泽。
黑子哲也已经习惯了温柔,温柔的对待学生,温柔的对待朋友,温柔的对待一个陌生人。
而眼前这个蓝眸的青峰一直嚷嚷着前世有缘,一切都和那些梦境里模模糊糊的片段契合,让他如何不贴心?
青峰嚷嚷着要帮黑子做早饭,哲也三言两语就忽悠着他去休息一下。
六点半的闹钟响起,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饭。
青峰突然想起那个少年,他讲起父亲的时候一脸的开心,但那样美好的表情似乎隐藏着哀伤,就像隔着一层膜一般朦胧不明。
是有什么隐情吗?
青峰凝望着黑子哲也,“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这样莫名其妙闯进你的生活里,你也会对我好吗?”
黑子的笑容清清浅浅,像这阳春三月的微风,在青峰心里漾起涟漪。
“我相信青峰是很好的同伴。”
青峰安心的笑着。
他暗自琢磨着如何打探那串钥匙,却毫无头绪。
黑子哲也上午有一节课,他骑着自行车载着青峰一起去学校。
青峰嗅到白色衬衫上面有清洗剂的香味,似乎是薰衣草,他想起来这件衬衫是前天黑子哲也执意让他换洗的。
自行车戛然刹车,一位中年妇女拦住了车子。
“还好吧,有没有受伤?”黑子哲也匆忙下了车子,关切的问。
“没有没有,请问,你们是诚凛高校的学生吗?”女人瞪着眼睛,脸上带着惊吓遗留的痕迹。
“哈哈,她把你当做学生了!”青峰笑道。
黑子哲也也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像极了学生装,而胸前的员工徽章不仔细盯着瞧不出和校徽的差别。
黑子本来就少年样子,岁月似乎刻意遗忘了他,把他俊美的面容凝固在十七岁,他的相貌从此没有了变化,被做成琥珀一般的青春,举手投足孩子气十足,与此同时和成熟男人的魅力似乎绝缘了。
“您有什么事吗?”黑子问到。
女人赶忙拉住黑子的胳膊,眼睛里流露出惊恐,“我我遇到灵异事件了,求求你们,帮帮我的孩子”
“您先别着急。”黑子安慰着女人,扭头对青峰说,“自行车给你,你先去学校吧。”
“才不!”青峰嘟嘟嘴,“我想和你一起去,放心,原泽老师会谅解我的,这也是实践学习啊。”
黑子迟疑了一下,拿出手机给原泽发了短信,带着青峰跟随女人去了她的住所。
女人一见黑子和青峰愿意帮她,刚才的急躁缓和了下来,在路上,女人详细的把事情讲了出来。
女人和丈夫离婚独自生活着,原本一个儿子跟随她,可是上一个月去世了。
自从儿子走后,女人经常在睡梦里醒来,儿子的魂魄夜半寻找她,搅得她不得安宁。
女人拜托业余巫女,她们说是因为儿子遗愿为了,所以没有升天,贪恋着人间。
长此下去,儿子的灵魄会成为恶灵。
“我冒昧的打扰你们,是听说诚凛高校有阴阳师的训练,希望你们可以解救他。”女人诚恳的请求到。
“可以把你儿子的灵魂强制送回冥府。”黑子哲也小心翼翼地说,“可是你儿子的遗愿你帮他实现了岂不是更好,这样他就没有顾虑自然而然地走了。”
女人沉默起来。
女人的房子是临时租赁的,屋子里有些凌乱,“可以在屋子里设下结界之类的吗?”
“为什么没摆着你孩子的东西呢?”青峰在房间里溜达半天也没瞧见属于小孩子的物品。
“因为害怕那些所属物会成为儿子灵魂的媒介,我都放在老家了。”女人颤颤巍巍地说,“我现在的生活真的被他搞得很乱。”
“儿子的遗愿是什么,介意告诉我们吗?”黑子问到。
女人仍旧沉默着,过了许久,她吞吞吐吐地说,“我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她低下头,咬咬牙索性吐露出来,“他抛弃了我和儿子,和我们断绝了关系。就在一个月前他又结婚了,儿子就是婚礼那天”
女人泣不成声。
“儿子哭着求他不要扔下我们,可是他决绝的离去,儿子徒步去追他,过马路的时候”女人悲泣的声音刀子般切割着耳膜,黑子和青峰相视,心情随着黯淡着。
“我想,儿子的遗愿是让他父亲回来吧。我怎么办得到啊?”
在房间里设置结界并不可以帮灵魂回去归所,黑子详细询问了女人的儿子逝世的地点,打算和青峰去探看。
赤司从来没跟自己讲过前世的事情,他总是闪烁其词。
“覆灭的生命未必就可以转生,一切有待时机方可投胎。”
“你有前世未了的缘,所以我帮你越过那些繁琐,直接轮回至今。”
赤司只是简单的讲了这些概况,对于细节缄口不言。
青峰每次瞧着他解释的样子,总觉得赤司藏有巨大的隐情。
因为敷衍他的时候,赤司的眼眸,每次凝视起来,都有一种浓重的悲戚深藏其中。
似乎想起了忧伤的过去。
那些不可以言说的悲伤闪烁的经过他的眸子渗透出来 。
“得到诚凛一族阴阳师继承的钥匙,你就明白一切了。”
青峰撇撇嘴。
他对黑子哲也满满的好感,即使接近黑子是有所密谋,他也并不觉得和黑子做朋友有何不可 ,这层关系只是让他和黑子哲也走得更近而已。
有时会有种荒诞的想法——从小就有的念头——青峰有时会认为自己并不存在,来到此世有些稀里糊涂。
稀里糊涂的成长,稀里糊涂的奔着寻找赤司口中所谓的前世之缘。
其实这些都是赤司给自己设定好的
青峰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也无妨。
青峰侧过头去,窗外的梧桐不知何时长满了嫩绿的叶子,三月的暖阳洒下来,调皮地在枝叶间蹦跳着。
一直都有赤司陪伴着自己。其实没有空去感叹人生的空虚和寂寞。
而现在,又遇到了黑子哲也。
青峰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
生活才刚刚开始。
青峰去见了任务的委托人,男人一见面便上下打量着他,“你自己处理吗?”
青峰点点头。
男人张张嘴又闭上了。
青峰从小学会了察言观色,他清楚男子那撇嘴的动作所饱含的意味。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桐皇学院的训练是很严格的。”青峰咧嘴笑到。
这样的话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男人的妻子病情又严重了。
每天夜里都会在梦中惊醒,夜幕降临以后不敢随意走动。
“她说玻璃和镜子里都有奇怪的脸望着她”男人抱着脑袋,颓丧而消沉。
难道是有复仇的恶灵?房子里的少年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啊。
青峰觉得还是有必要回去和那个少年了解情况。
黑子收到拦路的女人发来的短信,他骑着车子从高等部过来找青峰。
十六七岁的少年在楼道间肆无忌惮的狂奔打闹,男生女生嘻嘻哈哈的欢笑着,脸上没有一丝忧愁和伤悲。
高中也是在这里上学的,黑子走在楼道里,不由得怀念起自己青春时候。
尽管不比青峰年长几岁,眼下已经步入奔三的年纪了,还好这算是后青春期。
没有谁注意到黑子哲也,他们各自玩闹着。
黑子想起每次跟黄濑出去的情形,总是有女孩在旁边窃窃私语,忍不住指指点点,还有女生特意从教室跑出来跟在黄濑后面。
那个死党,从小到大,单单因为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眸的出色长相就已经占尽风光。
也只有跟他在一起,黑子哲也才会成为关注点。
不知青峰是不是也如此惹人艳羡。
可惜青峰性格比较愣头愣脑,是个会惹恼人的白痴。
黑子想着想着兀自笑了起来。
青峰在教室的桌子上打瞌睡。
黑子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教室把他拽走。
青峰深海色的发在三月的暖风里轻轻摇曳,下午的阳光倾斜着投射进来,洒落在他的发上,头发的颜色被镀着一层朦朦胧胧地光泽。
“你在做什么?”
黑子扭过头去,黑发少年睁着黑曜石般美好的眼眸凝视着他,“在找哪位同学吗?”
黑子哲也瞅了瞅少年, “是若松同学 啊。”
少年的眉微微蹙起,“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若松小心地打量着他,越看越眼熟,“我们好像见过?”
“我是大学部的老师,高中入学的时候见过。”
“你是诚凛的老师?”
若松喃喃地重复到,稍稍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的扯动嘴角微微笑起来。
“老师你来这里做什么?”若松问。
“帮我把青峰叫出来好吗?”黑子指着酣睡的少年说。
“啊啊,对了,青峰现在和你住在一起。”若松笑道,“他有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啊?”
“”
黑子不知道如何跟若松解释 ,“我有急事找他。”
若松走进教室,拿起书猛拍青峰的脑袋,“白痴,黑子老师找你!”
青峰揉揉眼睛,“干嘛!”
若松指指外面,青峰一个激灵奔出来,“哲,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提的老高,其他人都望过来。
真是一个莽撞的少年。
黑子笑到。
三月里的下午也不会冷了,骑着车子,微风暖烘烘的吹拂过来,有半星半点的杨柳絮纷飞着,青峰想起赤司买给自己的棉花糖。
“你跟若松讲了?”黑子问,“你搬过来跟我住的事情。”
“说了,他不是外人,从小一起长大的。”
青峰大大咧咧地性格一向是有话直说,即使和若松关系普通也会告诉他吧。
黑子想起刚才若松 ,那个少年一样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是可以和青峰交心的孩子。
三月的春日弥漫着温暖的气息。黑子把单车骑的飞快,他喜欢风鼓起衬衫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今年的春天来的比往年要早。
“赤司。”
紫原蜷缩在九尾的怀里,“外面莺飞草长,春光大好,你怎么还赖床?”
赤司凝望着天花板,没有做声。
紫原皱起眉头。
他了解赤司每一个细微表情里的意味。
赤司发呆的时候总是因为想起从前。
为何总提起往事呢,那些不堪的回忆。
紫原把脑袋凑过去,火热的舌舔舐着赤司的脖颈,一点一点小心翼翼,手抚着他宽厚的胸脯,隔着衬衫,一下一下轻轻地给予慰藉。
温暖濡湿的触觉让赤司清醒过来,他抬起手摩挲着紫原毛躁的头发,自嘲道,“又分心了。”
人生已是几多风雨,只有断了过去,明天才会好好继续。
紫原突然羡慕人类。
时间可以抚平的,只是人类的伤痕。
妖兽的岁月没有流动,百年当做几月来过。
清清浅浅的欢乐和痛楚,在尾兽的毛孔里无限的放大。
没有时间的流逝,所以感受会更细腻。
“赤司,让我们做些事情忙碌起来吧。”紫原抬头覆上他的唇。
赤司揽住他,闭上眼睛,唇舌的舞蹈流泻着暧昧的气息。
紫原捧着赤司脸,他可以觉出手的颤抖。
赤司被动的反应着紫原。
心不在焉。
紫原只是想在赤司的嘴里尝到之前吃过的冰激凌的味道。
他启开赤司的唇,试了多次,仍旧没有办法。
紫原终于停下了,一点点闷闷的叹息出来。
“你已经忘记如何接吻了。”
其实早就知道。
从那个阴阳师之后,赤司只会□□,不会去爱 。
可是无论多么屈从动物本能,赤司也从没有过接吻。
紫原只是不甘心。
其实早就知道。
赤司抚摸着紫原,“对不起。”
他侧头望见墙上的钟表,九尾玉石让他轻易地知道黑子和青峰的动态,这个时间跑出校门应该是有任务吧。
女人一见面就狠狠地抓着黑子的胳膊,像是落水者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儿子他他又进入我梦里”
“怎么了?”黑子问。
“他反反复复地说最近遗愿就会完成了”
女人恐慌地瞪着眼睛,并不清楚儿子所言的事情具体是什么。
她迟疑着,回去书房翻出来一张照片,“这是他初中时候的照片了,你们知道怎样才可以找到他吗?”
女人是爱着她的儿子的,她不断地懊恼没有和他一起去找丈夫,“可是回不去了啊,他好傻,根本回不去了”
黑子望着少年,和青峰一般岁数的孩子,他灿烂美好的笑容凝固在照片里,从此只有在记忆里才是鲜活的。
“咦,有照片?”青峰去卧室查看,他一出来便瞧见黑子手里的相框。
青峰突然抓着黑子,惊恐让他不知所措。
“青峰,你怎么了?”黑子哲也紧张地握着他冰凉地手,急切地问。
“这真的是你儿子?”青峰望向女人。
女人含着泪水,点点头,“已经去世一个月了。”
“哲也”青峰真的被吓到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心里扑通直跳。
任务里认识的那名少年是怎么搞得?!明明是死去的灵,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感知啊,竟然没有觉察到,还听信他的话以为是人类
若松的嘲笑并没有错,青峰自知胆小,并不喜欢阴阳师。
“我竟然没有察觉”青峰嚷嚷道。
“有的人因为生前有灵力,所以即使化为灵了也可以逃避阴阳师的气场,避免被发觉。”黑子柔声说到。
青峰咬着嘴唇,眼巴巴的凝望着黑子,诚恳地说,“我真的不喜欢,是赤司非让我学的”
黑子瞧着青峰紧张懊恼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青峰。”
黑子轻轻拍着他,“有我在。”
青峰望着黑子哲也,足足呆了五六秒,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和腹黑狐狸一样,可以轻易让自己信任和安心,青峰使劲并且认真的点点头安心地笑了。
黑幕还没有降临,青峰布置好了结界,想起桃井的绳索,他安置好一切和黑子静等夜色昏沉。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
“忙完了带你去吃饭。”
“好!”青峰乐道。
“对了,哲,你为何每次在外边吃饭都喜欢点奶昔?”
“因为喜欢啊。”黑子说。
“哲的喜好真是孩子气啊。”
夜里起了风,呼啦啦的鼓动着窗户,青峰坐在黑子身边,并不觉得害怕。
“糟了!”他突然想起来委托人白天的言语,那个女人说儿子想尽快完成遗愿,岂不是后母会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