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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血光之惊,还有…… ...

  •   之十一 血光之惊,还有……

      「流光水榭?」

      一个极动听的名字,含在嘴里化出三分清雅,三分温暖,三分淡泊,还有一分的缥缈若仙。

      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在这样一个美妙的夜里说出,本应是极为悦耳的。

      可戚少商却不然。

      不以为然。

      虽然他从未在江湖上听过“流光水榭”这一名号(外号“流光”的倒是很多,什么“流光仙君”“流光一剑”的,不胜枚举;叫“水榭”的也不少,稍有些傲气、骨气乃至酸气的文人墨客,就爱将自己的居所称为什么什么“榭”,水边的自然可以叫做“水榭”:不过他至少、至今没有听说过“流光水榭”),但他还是立刻提起了警觉。

      因为说这话的人,是他,顾惜朝。

      戚少商也甚是不解,为什么顾惜朝的话到了他耳里就变得这般重要。

      他明知那人骗过自己无数次,是不值得信任的。

      可他还是为这样一句看似醉酒的疯言疯语,第一时间提高了警觉。

      兴许是乱了吧,戚少商暗暗的想,他大约是喝的太多、太过了。

      他倒是忘了自己千杯不醉的盛名,又或者,他只是忘了顾惜朝灼热的气息正以怎样暧昧的角度喷吐在他的脸上。

      最是浓郁醇酒香。

      戚少商略微直了身子,将顾惜朝从他身上“掀”了下来。

      看着眼前人依旧抱着酒坛,哈哈笑个不停,戚少商便觉无中生有一股气,要知道,他早已是汗湿浃背了。

      “顾惜朝,‘流光水榭’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神沉稳下来,紧盯着那人问。

      可顾惜朝偏要和他这认真严肃的模样作对似的,笑得更是猖狂,人也站了起来,歪歪斜斜地在这房梁上跨着步子。

      他的脚步虚浮,身子更是单薄,一袭墨青直欲溶入这无边夜色中。

      戚少商看不下去,一掠至他身边,擒住他的手腕道:“好了,别闹了,我们下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上弦的明月正以极淡的银光洒在顾惜朝低垂的眉睫上。

      这让戚少商得以看见他缓缓抬起的眼,渐渐凝起的眸。

      嗔、痴、傲、狂、倦。

      几番流光波转后,又变回了那掺着十分醉意的痴狂。

      “流光水榭?哈哈,你不知道?”顾惜朝拿食指指着戚少商的脸,大笑两声,又转回来指着自己说,“可惜,我也不知道。”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真醉还是佯狂?

      “顾惜朝,你究竟……”戚少商皱了眉还想继续追问,那人却双眼一闭,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偏不倚,刚好倒在他的身上。

      戚少商叹了口气,将顾惜朝扶好,还听得他喃喃念着“酒”字,当下一个纵身,从房梁上掠下,将人送回东厢客房中安顿好。

      走到东厢的院落中时,他忽然又想起了顾惜朝微微抬起的那一个眼神。

      嗔、痴、狂、傲、倦。

      一个不少。
      不,还少了些什么?

      「惊。」

      是了,是“惊”。
      他的眼里还有一种“惊”,泛着眼角的酒红和眼中的血红。
      那是,血光之惊!

      戚少商脚步一滞,回头又向东厢房看了一眼,那门关得紧紧的,似乎一丝风、一点光都透不出来。
      他驻足片刻,还是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行去。
      一路上,他的手,都按着他的“痴”。
      “痴”很冷,也很白,它默不作声,只隐隐发出了震颤。

      其实,戚少商还有一种眼神没有看见,它在顾惜朝的眼中藏得太深太深。
      他还不能够发现,远远不能。

      白愁飞醒来后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望着熟悉的横梁、青瓦发呆。

      这个他曾住了八年的“留白轩”,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没有一丁点变化。

      这一觉醒来,仿佛八年的时光都成了一场空。

      他还是那年和王小石初上京时的一心想飞的青年。

      苦水铺、破门板、三合楼、象牙塔……

      所有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如走马灯般闪过,最后定格在苏梦枕苍白的脸色和燃着幽焰的眼眸里。

      那个如红莲一般阴郁而寒冷的男子直到最后一刻还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白愁飞猛地闭上眼!决绝的、残忍的、甚至是痛苦的!

      苏梦枕,他就像红楼里幽幽烛光的一场梦。然而对白愁飞而言,他却是他的梦魇。
      甚至他觉得自己那咳嗽吐血的毛病都是苏梦枕的诅咒。

      他要拖着他一起死!

      想到这里,白愁飞又感到胸臆中泛起一阵剧痛,他强撑起身子半坐而起,披散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脸孔,也遮住了他极度隐忍痛苦的表情。

      “白二哥,你醒了吗?”

      门外骤然响起了敲门声!白愁飞双眼一睁,不动声色地起身披衣,缓缓将门拉开。

      王小石。

      王小石笑得一脸灿烂地站在门外,手里端着的竟是几碟小菜。

      “嘿嘿,就知道二哥你起得早,我随便做了几样小菜,拿来给你当早点。”

      不等白愁飞答话,王小石一说完便一下窜进了屋里,将碟子往桌上一放,人也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白愁飞看了他一眼,却也走到桌边坐下,随手夹了菜尝尝。

      “怎么样?好吃吗?”王小石睁大了一双灵动而多情的眼,盯着他问。

      白愁飞慵懒地放下筷子,“你做的?”

      “跟风雨楼的厨子学的。”王小石也拿起筷子夹了几夹,嗯,味道还不错嘛。

      说不定比起当大侠,他还更有当厨子的天分。

      “还可以,比温柔贤良多了。”

      王小石闻言,却差点“噗”地一声把刚吞进的茶给喷了出来。

      想当初,温大小姐要做菜,那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那菜啊,啧啧,简直比唐门的剧毒还要来得厉害,他们金风细雨楼大半的兄弟几乎都是半只脚踩进了阎罗殿。

      王小石心有余悸地苦笑一声,又看向白愁飞道:“温柔可一直记挂着二哥呢,也怪,她平时老是三天两头来闹一闹的,今次二哥回来了,却不见她人影。要不然,她看见二哥,一定很高兴!”

      白愁飞闻言,却诧异地“哦”了一声。

      “怎么,你和温柔还没有成好事吗?我以为这三年下来,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呢。”

      王小石这次才真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二、二哥……你说笑了,说笑了……”

      白愁飞斜着瞥了他一眼,又夹起一口菜送入嘴里,慢慢地嚼慢慢地说,“怎么,你不恨我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梢尚带着几许云淡风清,发尖是一星两点傲,语气却是平淡的像闲话家常。

      王小石拿筷子的手顿了一顿,但仅有一顿,他又笑着夹起一块肉放进白愁飞的碗里,自己也刨了几口饭,才说道:“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看你一步步误入歧途却没有拉你一把的错,是我看你被雷媚一剑穿心却无法救你的错。」

      这句话王小石没有说出来,白愁飞也没有问。

      两人只是安静地吃着这顿饭,王小石依旧帮白愁飞夹菜,白愁飞也依旧意态优雅地慢慢吃着。

      这白日天光也仿佛染上了几分宁谧,连枝头的小鸟都敛了羽翼,只用那殷红的小嘴理着自己的毛发。

      直到杨无邪急匆匆地闯进“留白轩”时,才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

      杨无邪本是带着极重要的消息闯进来的,可一进门,却恰好看见王小石正笑嘻嘻往白愁飞碗里添菜的这一幕。
      他脚步一顿,神情一怔,几乎连那消息都抛之脑后了。
      就像是……窥破了他人隐私一般……

      而王小石这时才似发现了他,忙放下筷子道:“杨军师,有什么急事吗?”

      当下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急事,就不要来打扰他了。

      杨无邪第一次觉得,王小石,还真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

      可急事毕竟是急事,而且还是关乎整个武林的大事,他正了正神色说道:“无情命人来请楼主和白公子,据说,在江南调查一点梅的追命出事了,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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