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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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盼着这棵铁树开花。
世人皆知王家女儿秀丽无双，眸似点漆，嘴唇更像是被水红的芍药点过一般，一抿一弯带出的笑意便能勾魂夺魄。那日街市上匆匆一瞥，只一眼就看入了心底，心心念念思慕良久。对方却笑说：“你能让铁树开花，我便嫁给你。”
书生日日不怠悉心养树，可那铁树不过是几年的树龄，虽生得苍翠一派生机，却没有半点会开花的样子，书生抬手抚过铁树叶子长叹一声，随手将腕上铃铛系了上去。抬手再拨了拨，铁树跟着铃铛声颤悠悠地晃，说不出的傻气。
“算了，合该不是我的，她那样漂亮……”
夜里在灯下习字，忽的吹入一阵凉风吹熄了灯，屋中有铃铛泠泠作响，声音清脆。书生诧然，忽见窗边立着一人，碧衣墨发，自称山中精怪。那座远山书生是见过的，一线苍茫的青，仿佛直直蔓延上了天际。每每一望只觉苍旻千里，浩瀚天地，顿生豪气。
书生胆大好交友，此后绿衣精怪便成了书生房中常客，有时闲闲给他添一盅香气扑鼻的茶，有时挑挑豆灯结出的灯花，有时立在他身侧，眉目肃然地看书生笔下一团和气的文章，指点几句。
初雪时候，书生窗前的绿萼梅开得正好，清清淡淡的颜色像是随时要融进雪里，绿衣精怪立在雪间，细细挑尽梅花上的积雪。抬首望一眼书生，倏然一笑，竟觉他美到毫巅。
“唉，也不知那铁树还好么？”
精怪眸光一动，只做无意。
“铁树罢了，也不好看，怎么值得你去牵怀挂念？”
“王小姐说要等到铁树开花才肯嫁我，我等了那么久……”垂眼仿佛想起了如花美眷，唇角含笑不加掩饰。
“铁树开花何难，我是精怪，自然有法子能帮你。”
那精怪这么说了之后便再不见踪影，隔天清晨去看，那铁树竟真的开了花，诚然不好看，书生却欣喜如狂。急急叫了王小姐来看，美娇娘掩着口怔怔看着：“竟真是天意？”
两家定好待书生赶考归来，如约将王小姐嫁于书生。离开那天，书生在梅前等了又等，始终不见精怪，再看那飘渺远山，长叹离去。
那年书生高中探花郎，十足风光，鲜衣怒马归来。王员外欢欢喜喜牵着女儿的手递到书生手边，眉花眼笑道：“说来奇怪，那铁树栽植不过是几年，原本还要再长长才能开花，你要它开它竟真开了，果然是上天庇佑。”
书生随口问道：“那铁树如今还开花么？”
“早就枯死了，听人说，开完花隔天便枯了。”
不知怎的，眼前忽就浮现了一抹绿影，立在雪中望着他笑。他抬手拂去梅花上的积雪时，忽然响起清脆铃声，那是……他给铁树系上的铃铛。书生脸色一变，随手掷碎了茶碗，发足狂奔。
昔年苍翠铁树，如今蜷成枯黄的一团，他身边有女子半蹲着浇水。女子裙裾有一层浅浅的碧色，犹如当年雪中绿萼。女人见他也不觉奇怪，只自顾自垂了下头：“他本该缓几年再开花的，成人形已然不易，何苦作践自己，为你作嫁衣裳。”
“……原本能救活的，铁树垂死只需钉入主干便可起死回生，你却偏要去当探花郎。”
“罢了，孽缘，他自己愿意的。”
书生怔怔立在原地，却不知那十一月的雪，为何偏偏在初秋又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