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生如昙花》默漾

4、番外2

　　4.

　　周末，他去了香港办公，乔婧姿一个人在家，鼓起勇气联系成天逼婚的爸爸，那端却一反常态的沉默。逼问之下，她才知道爸爸在工作上犯了事，需要赔偿别人一笔巨款。
　　乔婧姿翻看自己的存折，余额不及所需的百分之一，她颓然坐在床上，去哪里筹这么一笔钱。寻不出办法，她颓然地窝在被子里睡觉。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轻捏她略带婴儿肥的脸蛋。
　　乔婧姿惊讶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就回来了。”他懒懒地说，边将西装外套脱下随手扔到床上，一把把她拉到腿*上，“想不想我，嗯？”低醇的尾调稍微延长，动人心弦。
　　乔婧姿坐在他两*腿*间，紧紧地挨着他，隔着布料就可以感受他腰*间皮*带的硬*度。她不由得脸红，欲意挣开，“才不想……”
　　他一阵轻笑，搂住她腰间的手松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票据递到她手中。
　　是支票。乔婧姿看到那上面的零，不禁咂舌，还有他的签名，霍霖霆，字迹苍劲有力，几乎破纸而出。
　　未等她出声，他说：“你爸爸的事我知道了，拿给他，听话。”
　　乔婧姿语结，紧紧抱住他。可这么多钱，她怎么可以随意要，便重新塞回他手里。
　　他神色淡然，似乎早已料到，将文件夹递到她手中，示意她打开。
　　他圈住她，下巴略微扬起，她看到文件上的号码，她的生日？
　　“我就知道你不会要我的钱，呐，给你这两个股票号码，买它，就可以解决你爸爸的问题。”
　　不是不感激的。
　　乔婧姿转身，唇毫无预兆地覆在他薄*唇上，吻他，忘情*吻他。她心绪如潮，以至于没有察觉到他有片刻的僵硬。他不动弹，乔婧姿终于反应过来，问他怎么了。
　　他直直看向她，语气淡然，“你唇膏有橘子味儿，难闻。”
　　乔婧姿嗤了一声，矫情什么嘛，他自己以前那么喜欢吃橘子的。
　　情到浓时，乔婧姿触摸到他光*滑的肩胛骨，手蓦地一颤。怎么会这样？
　　他似乎察觉到乔婧姿的不对劲，便主动去吻她，抹去她眼角砸下的一颗泪，冰凉的泪。“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等，等到结婚了再……”
　　乔婧姿猛地堵住他的嘴唇，断了他的话。她的眼是紧闭的，唇间一直在重复地默念，“霖霆，霖霆……”
　　一月后，乔婧姿在一家法式餐厅里庆生，他单膝跪地，手持巨钻向她求婚。
　　他神色认真，深情的眸色不含一丝杂质。他说：“婧姿，嫁给我。”
　　乔婧姿等了四年，又盼了三年的话。她滚烫的泪簌簌砸下，扑到他怀里，声音颤抖。
　　“我愿意，我愿意……”
　　乔婧姿终于等到这一天：她的一生，一生哎，要娶她了。
　　她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这一天，驾着七色云彩来娶她了。
　　只是，因为靠在他肩头，梧桐没有看到，他神色冷漠，唇边浮起几丝嘲弄和鄙夷。
　　5.

　　婚礼前夕，乔婧姿跟朋友逛百货，朋友却开始胡扯：“乔婧姿，你觉得你了解你男朋友么？三年不见，他指不定有什么秘密瞒着你呢，我昨晚看了TVB那个剧，那男主角……”
　　坐在车后座的梧桐无语，下意识地瞥一眼窗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走进一家餐厅。乔婧姿忽然想给他个惊喜，一脸歉意地望向朋友，随后下车，蹑手蹑脚地跟随他的路线。
　　乔婧姿贴在包厢门口，透过缝隙，隐约看见他款款往前迈，另一个男人早早端坐在那。她知道那个男人，霍逸然的父亲霍亦刚，也就是他的哥哥。
　　侍者替他拉开座椅，毕恭毕敬地说：“霍先生，请。”
　　……什么，是她听错了么？那人称他，霍先生。
　　待侍者离开，她再一次往里看，只见他还未来得及落座，霍亦刚站起身来，手迅猛地挥起，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响彻整个包厢。
　　乔婧姿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状况。
　　霍亦刚浑身颤抖：“你明知道她是谁，居然敢这么乱来！要不是小然说漏嘴，我不知道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娶她！”
　　他用手背猛地揩去嘴角血迹，不说话，神色沉寂，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你玩谁的女人我不管，可她是霖霁的女朋友，你疯了？我打醒你！”
　　话音未落，霍亦刚的手又要落下，他反手攫住，语气冷淡：“哥，我做事有我的分寸。”
　　四目相对，短兵相接，薄亦刚抽回手，愤然离席。
　　乔婧姿站在门口，霍亦刚看见她，扶住脸色苍白的她，声音很关切：“婧姿，你怎么在这里？你别理他，他就是一疯子……”
　　乔婧姿挣开，脚步维艰地往前移，而他就静静坐在那里，风淡云轻地看着她，他摸出一包烟，自顾自点上火。烟雾缭绕间，她看不清他的面庞，只觉得万般陌生。
　　“你不是霖霆。”
　　僵直许久，乔婧姿才挤出几个字。
　　他不是她的一生。她早该想到的，她的霖霆，喜欢穿白衬衫，很爱吃橘子，惯用右手写字，温暖如斯，而他，全然相反。
　　独独长了几乎一样的脸。
　　他沉默，唇角却尽是嘲弄。久久，话语伴着烟雾缓缓吐出：“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不是么？”霖霆为了她跳下瀑布，在肩胛骨上留下了一道无法祛除的伤疤。这一点，她分明是知道的，可那天她并没有拒绝。
　　“你是谁？”乔婧姿目光空洞，神色恍惚地问。
　　他目光清冷，摆弄着那根被掐灭的烟，一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名片，抛到她跟前。
　　薄霖霁。
　　烫金字体在黑底纸片上格外醒目，一瞬间灼了她的眼。
　　他叫薄霖霁，那么，她的一生呢？
　　她卯足最后的气力，揪住他立着的黑色衣领，眼红红地逼问他：“霖霆，霖霆呢？”
　　薄霖霁再难掩盖怒火，一把推开她，吼出一句她早已听过的话。
　　“霖霆死了！”
　　霍霖霆，他最亲爱的弟弟，孪生弟弟。
　　他最亲密的手足，因为她，死无葬身之地。
　　6.

　　原来，霍霖霆在三年前罹患渐冻人症，为了不拖累家人，更因无法面对乔婧姿，他留下绝笔，只身前往一家不知名的偏僻疗养院，等死。医生断言，他只能活两年。
　　乔婧姿根本没听说过这种病。查了资料后她才知道，这病不会影响感觉和神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枯萎，滑向死亡的深渊。
　　她的霖霆，不在了。乔婧姿醒过来，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她的余光里，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凛然立于窗前，身穿几十年如一日的黑色风衣，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不是她的霖霆，那个温暖的大男孩，早已长眠地下，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场荒唐的爱情戏码终于叫停，他霍霖霁自导自演，他非但技艺精湛，还招募一众群演，有纯洁的小孩，以及数不清的商界精英，他布局得天衣无缝，剪辑得行云流水。
　　乔婧姿成为瓮中之鳖，逃脱无门，在里面撞得头破血流。
　　乔婧姿起身，摘下腕表，她知道，这是霖霆的哥哥送的，只是霖霆没说，是孪生哥哥。
　　她猛地往霍霖霁的脸上砸，表冠划过他眼角，随即冒出一道血痕。
　　再没了力气，犹如泄气的皮囊，她跌落在地上。而他，只是笑，深沉的面孔显得千般冷漠。
　　失而复得已是淬火重生，再次失去怎能不身心俱碎！
　　一切都符合他的预期。薄亦铭深知如何对付、摧残一个女人，他做得既彻底，又完美。
　　哭？她有什么资格哭。薄亦铭看得烦厌，将她反锁在房内，自己走回书房抽烟。
　　霖霆真真是他的手足。他们曾同时待在母亲的腹中，他抽烟学坏被发现，霖霆抢先含在嘴里，被呛得满面赤红，还挨了打。后来，父母离婚，那时家徒四壁，母亲要再嫁的，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寄人篱下，一生将他锁在老屋，装成他跟母亲走……
　　总是在替他受难的霖霆，还没来得及让他照顾够，就死了。死在哪里，他都不知道。因为她！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那么坚毅的一生，怎么会逃避。
　　霍霖霁要她用一生来偿还。
　　乔婧姿不从，可他用她父亲的事情来威胁他，连环圈套，她欲哭无泪，不忍看父亲锒铛入狱，她只能束手就擒——嫁给他。
　　人人都知道她嫁了个有钱的老公，却不知背后之苦，她淡淡地笑，没有爱情有物质有什么用。
　　他再没来接过她。同事们面面相觑，懂了，活寡妇。
　　恰巧有天，王小元同学发高烧，乔婧姿陪着孩子去医院，全力照顾到天黑才想到要回家，王大海心有愧疚，亲自送她。她不好拒绝，让他把自己送到家附近，亦算避嫌。
　　夜已深，霍霖霁竟然会出现在她的卧室里。
　　乔婧姿视而不见，径自去洗澡。可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猛力将她抡转入怀，她闻到他满身酒气，厌恶地骂：“放手，恶心！”
　　霍霖霁炙热的鼻息往她脸上喷洒，冷笑道：“那死胖子不恶心？这回上他车，下回上什么了？”他攥住她的手，用力极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我恶心？好，那我倒真想知道你乔婧姿爱上我这样恶*心的人，是什么滋味儿！”
　　“我不可能爱你！”乔婧姿吼他。
　　不爱是风淡云轻的。
　　他只是笑，深邃的黑眸中倒映着乔婧姿颤抖的身影，冷静地分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你比谁都了解霖霆，你怎么会不知道，可你没揭穿，更没拒绝。不是我演技高骗了你，而是你乔婧姿心甘情愿让我骗。你爱的，是一生的替身，你爱的，是我霍霖霁。”
　　乔婧姿看着他笃定自信的眼神，瘫坐到床上，神情恍惚地说：“不，不可能……你骗我你是霖霆，我才……我不爱你，我爱霖霆，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