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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二 上 ...

  •   二
      Brian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收到了他的成年礼物,但不只是来自他父亲那庞大的帝国。还有一幅来自父亲的画。
      这是也许骆芸的失误,唯一证明,也许她并不只是为了名利。
      也许之前的一切,有过爱。

      他第一次见到他的小舅舅,大概是在婴儿的时候。他有一张他抱着他的照片,并把它贴在了他在美国的家里。
      照片中的两个人似乎都面对面笑得很开心。
      哥哥说他小时候很爱笑,其实他没什么印象。
      只是感觉大了后,值得他笑的事情越来越少。
      那个人却一直笑的潇洒,有时候甚至笑得傻,像装疯卖傻。

      Brian的第一次回国着实不算什么愉快的事情。他被寄养在了他的家里,大概是唯一值得愉快的事情了。
      不过说是寄养,也许还有点过了。
      更像是,合租。其实骆远不太常回家,大概一个星期回来一两次。他也不知道他在那里。
      他没有问,也没有资格问。
      哥哥将他照顾的很好。
      那时他在上高一,哥哥在上高二,毫无疑问,他的进度跟不上。
      真是头痛。
      不是说多学一下可以解决的事情,而是根本没有垫下基础,现在要在上面建楼,他们着实吃力。
      Bernard早已经在美国读书,所以他来到这里也只是继续准备SAT和AP的考试。而Brian就比较麻烦了,母亲让他选择在哪里读书,他那时候已经着手开始准备SAT和托福了。
      他准备再转学去美国,但是眼前,他还是要面对中国的教育体制,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让他们来中国。
      大概是让父亲有所顾忌吧。
      哥哥对他说,先读中国的书,再回美国,我相信你的能力,还有不要忘记要去打工哦。
      然后,哥哥就搬出去了。
      所以他就开始自己吃饭,如果他回来,还可以给他做饭。
      他那段时间读书读得很苦,还会去打工,也没什么多余的感觉。
      他大概周末会回来带他们出去玩,说是家庭旅行。
      还说——
      “怎么办啊,我才二十五岁就要带两个那么大的儿子出来家庭旅行,被人笑死了。“
      他倒是不介意去钓钓鱼,攀攀岩,打打雪仗。
      但是他不信他的生活这么健康。
      就像半夜起床喝水,看到他喝得烂醉倒在玄关,他觉得奇怪,却又觉得,这就是他。酒气中还带着香水味,他嫌恶地闭了眼睛,却弯下身把他扶起来。
      他亲眼看到那些痕迹。他的肤色白,在红色的灯光下,一切显得妖冶。
      空气中,飘散的是一股让人脸红的味道。
      摒住呼吸。
      似乎可以否认那些属于别人的味道。
      似乎时间可以停留在那一秒。
      “段明祖,你个混蛋。“
      他愣了一下。
      心中泛起异样。说不清,道不明。
      不甘。
      不舍。
      恨。
      酸。
      不完全。
      没资格。
      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段明祖就是那个人。
      后来,他不得不承认,也许他错了。
      因为,他嘴里出来的,不止这个名字。
      他不知道是否存在这样一个人,能让他一直这么叫下去。
      没有这次的难过,也没有更多欣喜。
      因为,他自己,似乎也没能让自己成为那个人。

      半年的努力下,他的学业终于跟上。
      依旧会在放学后去一家酒吧打工,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开着这个酒吧,也不太管盈亏,只管高兴,倒像是开着玩。
      与其说是酒吧更像是live house,设备、观众,只不过旁边多了吧台。
      他需要做的就是不说话,调酒,不需要理会那些调戏。
      那个酒吧每天都会有歌手有乐队来演唱。
      哪里都不缺少一个嘴巴多的,一个waiter凑到他面前,指着台上已经弓着腰吼着“爱情算什么“的少年,说:”这些人都是冲着windy姐来的,听说windy姐背后有人,就是那些。“他说着朝前排的一些座位看去,”他们想有一天被大人物看上,就算出头了。不过混这口饭的,又有几个人能出头。“
      他没有搭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一个年轻人,头发染成酒红色。
      “不过这个皮相真好。”
      他几乎要到在台上,声嘶力竭。贝斯手揽过他的腰,一下场上变成了他的清唱。
      被人轰下了台。
      不意外。
      明明是一首抒情的慢歌。
      他却那样声嘶力竭,用尽全力,真的好么。
      他低下头,继续调他的酒。
      那个少年似乎很特别,第二天还能来这个酒吧。
      酒吧里开始有人说得不好听。
      每天来被轰下台,第二天还来。
      时间还早,吧里没什么人。
      两三个waiter聚在吧台,要了几杯酒,他站在后面擦杯子。
      几个人眼中闪着一种光芒。
      Brian有的时候会觉得奇怪,却渐渐习惯这种光芒。
      他们说他是windy姐的新宠,而windy姐又是别人的情人。真是标准的丫,小白脸。
      几个人聊得开心了,就没有注意有人走来。
      少年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要了一杯酒,他走向Brian。
      “whisky谢谢。”
      他听着一个驻唱女歌手慢慢吐出一首抒情歌,灌下一杯烈酒。
      “再来一杯.”
      “醉了就别喝了。”
      少年吃力地抬起低垂的头看着他,Brian发现他有一双很美的眼睛。
      “没醉。”
      Brian最后没有给他这杯酒。
      他喝完酒,又跑去唱了首歌。
      却是首慢歌。终于不是这几天一贯的摇滚。
      底下的人终于不轰他下台。而是给予了掌声。
      他在最后鞠躬,却直接倒在了台上。
      旁边的贝斯手抱起他,鞠了躬走下台。
      也许就像酒吧的名字一般。也许有的人不是为了名利。不是为了出头。而是,为了自由,为了释放,为了远离。

      他再也没有来唱过歌。

      他跟那个少年认识是在一个月后,他放寒假了,他习惯早上去一家图书馆,然后去在一个胡同里面的咖啡厅看看书,晚上来酒吧上班。
      在去酒吧的路上,母亲终于打来电话,让他准备去美国。他正让母亲同意自己留在中国。
      看见一个角落有四个人为这一个人。大白天,街上人却不多。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在乎。
      他看到了那一头酒红色。
      母亲在那边问他听到没有,他挂了电话。跑了过去。
      终归不辜负父亲的悉心教导,Brian毫发无损,四个人坐在了路上。
      酒红色头发的男孩站不稳,对他傻笑。
      “我们是不是认识啊。”
      Brian皱皱眉,说;“你又喝醉了。”
      “没醉呢,就是有点晕。”
      男孩不愿意告诉他家在哪里,所以他只能把他带去他家。这个男孩喝醉比骆远闹腾得多。一下子要亲他,一下次要拿着花洒唱歌,一下子要吃冰西瓜,一下子要去窗户外面看看有没有天使。
      Brian最后也是筋疲力尽,把他扔在沙发上睡觉。
      大门突然打开。
      “有朋友?”
      Brian坐在地上,拿着罐啤酒,嗯了一声。
      “让人家睡床去,盖床被子,有暖气也怪冷的。”骆远说着哈了一口气。
      酒红色的脑袋扭了扭,嗯了一声。
      “对了,大年夜让bernard记得回来,舅舅要带大家去花天酒地。”
      他拿了份文件就走了。

      原来他们,早就见过。

      少年起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他一起来就掉下了床,Brian卷着被子,被他扯下了床。
      两个清醒过来,爬起来,看着对方,终于忍不住笑了。
      夏天。
      刘彦。
      交换了名字

      骆远坐在他身边,手里在玩一款新出的互动游戏,鱼竿夹在架子上。
      “你最近是不是恋爱了?”
      Brian没理他,依然盯着平静的水面。
      “不要害羞嘛,叔叔也是个bisexual。”
      Brian扭头看他,也许是翻了个白眼。
      “那个孩子好像还挺漂亮的。”
      终于这场单方面的谈话被一条重三斤的鱼打断。
      Brian惊讶于他的直白,他似乎对他的性向如此坦然,也对,他一向随性。
      但是他不喜欢。
      他厌恶他这样的坦然,这样的….无所顾忌。
      就像自己是个如此懦弱的人。
      不,他不懂得描述。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Brian发现他和夏天是一个高中的,但是他很少去回高中。

      他们又开始来唱歌了。

      他知道了他家在一个肮脏的胡同里。

      他才知道他唱摇滚还挺有名气,在另一个圈内蛮有名气的DYING livehouse居然常常爆满。
      他听他唱歌,却不是像先前喝醉时的歇斯底里,却是一种被压抑的克制,像是被充满气的气球。慢慢到要破掉,如果破掉,就真的只是空气,因为密度太小而归于零。
      他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只是感觉,他可怜。

      乐队不再来酒吧。
      Brian觉得也对,那里才是他们的天堂。
      后来,有客人说起,他们不再去DYING,听说是解散了。
      “反正我没想着读大学,不是那块料。“
      Brian叹了口气。
      “努力一次好不好。“
      他开始会在早上抓他去学校,虽然要早走一个小时。
      他开始会在酒吧里抓他去看书,虽然他可能顾着发呆了。

      他常常会喝得满身酒气回来,然后任由brian把他弄干净,他倒是不介意一身痕迹被看见,有时候是一身吻痕,有时候是背上的抓痕,甚至还有皮鞭和蜡。
      他说出过不同人的名字。
      中文的英文的法文的韩文的。
      那么多的名字。

      他跟骆远上了床。
      他喝醉了,否则不会不拒绝自己。
      他自己却没有。
      他记得他的眼睛,第一次,他那样看着他,带着情色,张开了腿,用他舌头舔了他的喉结。
      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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