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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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府很大，我要走一大段路才能到那个丫鬟说的院子，半途中我遇到了一个人，是年氏，她看到我时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让我颇疑惑，来不及给她请安，就见她神色慌张的越过我走了。
到了房门前，我推门进去。外厅没有人，我想着可能四爷在里室，于是又往里走去。进去后还是没有人，屋内有一丝淡淡的香味，屋子正中间有一个小木床，我走过去，里面居然躺着一个憨态可爱的婴儿，看来他就是弘（日见）了。我俯身细细打量眼前闭着眼睛睡觉的婴儿，他眉毛淡淡的，估计等他长大了会有一对和他阿玛一样的浓眉。紧闭的小眼睛睁开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和他阿玛一样深邃呢？小巧高挺的鼻子也很象四爷，小小的嘴唇微微张着，很可爱。我正专心看着，突然左胸传来一股强烈的灼热感，我心里一惊，胸口的这种发热是在示警，难道又有什么不对吗？我低头仔细观察，发现孩子脸上的红色有些不正常。探手去摸，孩子居然没了呼吸！我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连忙起身掀开婴儿身上的被子，从他脸上不正常的绯红来看，他极有可能是窒息了。摸婴儿的体温，应该刚刚窒息不久。我忙将婴儿抱起来，轻拍他的背，再将他放到桌上，俯身给他做人工呼吸，鼻子里全是婴儿身上特有的浓浓的奶味，里面夹杂了一丝淡淡的香味，待我要仔细分辨的时候，味道就消失了，救孩子要紧，我也就没有多想。
突然门外传来了嘈杂声，随着纷乱的脚步，门被推开了，是四福晋等人,估计她们是来看孩子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氏大步走进来，看到桌上的孩子，惊叫起来：“啊，小阿哥怎么了?怎么在桌子上?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一下子冲过来，推开我，抱起她的孩子。
“怎么回事？”她浑身颤抖着，伸手探着，不敢相信地呆在那里，“我的孩子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四福晋走进来，上前一看，脸色微变，只听她沉声喊道：“奶娘和丫鬟呢？！”
其它人也看出了不对劲，都上前。
“呀！孩子没气了！”不知道谁尖声喊了句
“不会的！我的孩子怎么会没气了呢？”宁氏抱紧孩子摇头道，“奶娘！奶娘！”
只见奶娘和两个丫鬟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跪下。
“我问你，小阿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没了气？”四福晋沉声问道
奶娘颤抖着说道：“福晋恕罪，奴婢们刚刚被人叫出去，说是福晋让奴婢们去前头，奴婢们不疑有假，就去了前厅，不知道小阿哥出了这等事。求福晋恕罪。”两个丫鬟也唯唯诺诺的点头
“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吩咐！”四福晋脸色一沉，问道：“是谁叫你出去的？”
“奴婢也是听小翠说的，奴婢并没有看到来请我们过去的人，求福晋恕罪。”奶娘颤声指向她身旁的一个小丫鬟。
“是谁？是谁？”宁氏冲上前拉住奶娘，一巴掌打过去，“告诉我是谁害了我的孩子，告诉我！”
“妹妹，冷静点！”四福晋拉住殴打奶娘的宁氏，边问跪在一旁的丫鬟小翠
“你说，到底是谁把你们叫走的？”
“奴婢认出来了，是她！”叫小翠丫鬟大声喊道，将手指向我，所有人朝我望来，我惊慌地摇头：“不是我，我也刚刚才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四福晋皱眉问那个丫鬟
“回福晋，那个姑娘叫门的时候是奴婢开的门，虽然她说她出疹低着头用衣物遮住了脸，但是奴婢看到她手上有疤痕，跟她手上的一模一样！”这个丫头分明是栽赃陷害,她压根没有看到我的手背,又怎么可能知道我手上有疤痕呢!我没有时间仔细去想,就见宁氏冲过来，猛的扯起我的手，待看清楚我手背上的烧伤的疤痕，她使劲挥了我一巴掌：
“你这个贱丫头，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福晋，真的不是我！”我站起来，脸上火辣辣的，“孩子是窒息，你把他给我，我还有办法救他！见宁氏不理会，我又乞求地看向四福晋，“请你让我试试吧！”
四福晋有些犹豫的看着我，终于点了点头
“不许碰我的孩子！”宁氏抱起小阿哥，神色癫狂地哭喊道。我心里急了，如果人工呼吸的话还有可能救回孩子，可是眼下几乎疯狂了的宁氏却怎么也不肯让我靠近孩子。
“福晋，奴婢真的可以救小阿哥，你把他给我吧！“我焦急的向宁氏请求。
“你要怎么救？“四福晋开口问道
“我们家乡有种方法，人如果窒息的话，可以采取嘴对嘴人工呼吸，可以让窒息的人恢复呼吸。”
“就你那闻所未闻的方法能救得了人？我看，你就是这么堵住小阿哥的嘴把小阿哥给闷死的吧？！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可都亲眼看见了。”说话的是纽祜禄氏.若菡。我抬头看向她，她正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不是这样的，我当时是在救小阿哥。”我急了，连忙解释。可是屋里的人或幸灾乐祸或怀疑的看着我，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的话.
“要不是你害的小阿哥，你怎么会出现在小阿哥房里？”年氏眼里含泪指责道，“你怎么这么残忍,害得宁姐姐没了孩子？”
“是有个丫鬟叫我来的！”
“是哪个丫鬟叫你来的？她叫你来小阿哥房里作什么？”四福晋眼神严厉的看向我，我这才惊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留意当时那个叫我的丫鬟，而且她当时说的“爷”，并没有说是哪个爷，或者，这根本是陷阱，如果我说是某位爷让我来这里，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骚动和怀疑。而且现在看来,那只是某人将我引到这个房间来的借口,我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对了，当时我出门去的时候，若菡那得意甚至带点狠绝的眼神！是她！我抬头看向若菡，她正得意地笑着，嘴角一丝不屑的笑容。我心里一凉，看来今天是百口莫辩了！
“怎么不说话？到底是谁把你叫到这里来的?他叫你来干什么？”四福晋语气严厉起来，看来她也开始不相信我了.
“我不知道！”我放弃了辩解。
“根本就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宁氏厉声喊着扑过来。我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任她撕打，身上脸上很快就感觉火辣辣的痛的厉害，但是我已经无力去辩解了。这个女人失去了她的孩子，她已经很可怜了。
“怎么回事？”随着一声严厉的喝声，四个多月没见的四爷进来了，身后跟着他的几个兄弟。
“爷——！”年氏哭着跑过去，扑进四的怀里，“（日见）儿他----他死了!”
“什么！”四爷的背明显一僵硬，只见他大步走过来，只是扫了我一眼，就直接奔向小阿哥那边。宁氏早已经停止了撕打，冲到四爷身边，哭得不成人形了。四抱起孩子，一言不发的，看到他的肩膀颤抖着，我心里这才难受起来，接二连三地失去孩子，他心里的痛是没有人能体会的吧.我更为他难过的是，在他所拥有的这些女人中，有一个或者更多的人处心积虑杀了他的孩子,我甚至猜想之前四爷夭折的几个儿子也是这么无辜的被害的。
我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年氏，她当时神色慌张的从小阿哥所在的屋子的方向跑过来，当时小阿哥才刚刚断气，从死亡时间来看，嫌疑最大的应该就是这个看起来温顺天真的年氏。至于站在那里得意冷笑的若菡，恐怕她与这件事也难脱关系。只可惜，我暂时找不到任何证据来确定是她们！
“爷，你为我做主！是她，是这个贱丫头，是她杀了我们的孩子！”宁氏哭喊道，伸手指向我。
我使劲摇头，惊慌地看向四爷。四爷正柔声安慰着宁氏，接着他将孩子轻轻放进小木床里，给他盖好了被子，朝我慢慢走来。
“真的不是我，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看着他解释道
“四弟！我看可能是误会吧。”太子叫住了四，轻声说道
“是啊！我相信云姑娘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是八爷
“对啊,四哥,你查清楚了再说吧.”十阿哥也替我求情
“爷，我们大家都亲眼看到了她堵住小阿哥的嘴，不信，在场的各位福晋都可以作证！”说话的是若菡。
“是啊，这个我们可以作证！“太子妃沉着脸回答，转身问其它女眷，”对吧，各位妹妹？“
“姐姐说得没有错，我们大家都亲眼看到了这个贱丫头堵住了小阿哥的嘴！“八福晋尖声回答，其它人连忙附和。
“爷，小阿哥才那么小，真的好可怜！宁姐姐也好可怜，请爷一定要为宁姐姐做主啊！”年氏假装的哭泣道
“呵呵——”看到年氏虚伪做作的样子，我觉得恶心，我冷笑着对年氏说道：“今日之事，你心知肚明！倘若你以为没有人知道，那你错了，起码还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头上有五尺神明看着你呢！难道你不会心虚吗?”
“爷——”那边年氏急着要哭
“住口！”四爷的一声厉吼让我一下子惊呆了
“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过是个奴才！在这府里，她还是你的主子，这里说话还轮不到你放肆！”我望着眼前十分陌生的四，他的话深深刺痛了我，原来，在他心目中，我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原来在他心中有着如此强烈的尊卑观念，即使是我，也无法是例外！
“我不会忘记自己是个奴婢，哼，”我冷笑着抬头看向四，“不过，就算我是奴婢，难道被人冤枉栽赃连话都不可以说吗?”
“难道整个屋子里的人亲眼所见,都冤枉了你?所有人都栽赃于你?”
“亲眼所见不一定就是事实!”我大声喊道,“就算你是阿哥，身份尊贵，也得查明了事实再下结论！”
“你还狡辩？”四冷声责问我
“不是我狡辩，是你不相信我。你认定了是我干的，所以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失望地喊到，没有想到他会怀疑我。
“那好，你有什么解释！”四看着我，眼睛里有一丝妥协，但是已经迟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冷笑道，转身看向年氏：
“你千万要小心，半夜鬼会来敲门的！小心你迟早要遭报应！”
年氏的脸色惊然一变，瞪大眼睛看着我，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我开始笑起来，原来你也会害怕！
啪！四的巴掌落在我脸上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因为我的心，已经抽搐成了一团，甚至连呼吸，都那么的痛。血从嘴角流下来，我没有去理会。缓慢睁开眼睛，我抬头笑道：
“请问四阿哥要怎么处置我这个奴才呢？是就地解决了，还是交给皇上处置呢？请你千万快些决定了，只怕晚了，你想处置奴婢也没有办法了，我到底是皇上跟前得宠的小宫女呢，这一点，我可没有忘记！”四眼神复杂的紧盯着我，我抬头跟他对视，眼睛里已经没有丝毫温度。
“爷，杀了她！杀了她替我们的孩子报仇！“宁氏哭着请求。四嘴唇微动，却紧盯住我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爷，我看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能之中有些误会。我们先查清楚了（日见）儿的死因，再作打算吧。我看，今天先让云姑娘回宫吧。”说话的是四福晋，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相信我的，却是他的嫡福晋，而不是他。
“不行！姐姐，孩子不是你生的，你当然不伤心，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走杀了我孩子的凶手！”
“你这是什么混帐话！”四福晋脸上一沉，“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爷的孩子，孩子没了，我怎么会不难过呢！我也当过母亲，我尝过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是不能因为自己痛苦就可以不查明事实就下结论，说出去，人家还不说我们四贝勒府仗权欺人！”
四福晋很有威信，一番话说得宁氏立马噤了声，一脸哀痛的看向丈夫。
“四哥，我相信绝对不是她做的！”十四焦急地看了看我，按耐不住地说道
“四哥，不如这样，就由我把云姑娘送回去吧。她到底也是皇阿玛身边的人，这件事还得由皇阿玛做主。”说话的是十阿哥，可惜我已经不关心了，我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面前的四，死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落泪。是的，我绝对不在他面前哭，绝对不会在他面前示弱，今天他不相信我冤枉我，日后我一定要让他后悔。
四听到两个弟弟替我的辩解，注视我的眼神突然犀利冰冷起来，我倔强地抬头和他对视，两人都没有说话。十阿哥走到我身边，轻声说了句：“走吧。”我转身，脚步虚浮的往前踏步，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眼前人影一闪，接着就被推倒在地上，耳边传来宁氏尖锐的叫声，她已经声嘶力竭了
“今天要是让这个贱丫头走了，我也不活了！”边喊她还边冲过来要打，突然听到一阵狗叫，原来是小黑，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来。只见小黑站在我前面，撕牙裂嘴地对着宁氏吠着。我的眼泪险些就出来了，这个时候，居然是小黑站在我前面保护我，居然是小黑！
宁氏因为小黑的突然出现愣了下，很快她反应过来，我看她脸上显现疯狂狠绝之色，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往前扑去抱住小黑，“咔”的一声，宁氏的脚踢上我的腰，“恩！”我痛叫一声，死命咬住嘴唇，才没有惨叫出声，可是腰部就象断了一般，很快就痛得我浑身冒冷汗了。怀里的小黑哀叫着，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安抚它了，轻轻将小黑放在地上，我艰难的站起来，谁也没有看，就慢慢往外走去，每走一步，就要停下来用力咬下嘴唇，惟有这样，我才能站直了背骄傲地走出去。身后传来宁氏竭斯底里的哭骂，和四爷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安抚“雅馨，我之后会处理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