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台金阙》清茶一盏花间赋

5、第五章

　　中宫请安后，毓静邀熹敏一起前往自己宫中小坐，二人携手进的屋来，翠烟赶忙奉了茶来。

　　“熹姐姐快坐，”毓静一面招呼翠烟上点心，一面笑道“姐姐可真真是有福之人，妹妹还未来得及恭喜姐姐呢，如今便以茶代酒，恭贺姐姐了。”

　　“快别说这话，叫人听了去笑话。”熹敏忙摆了摆手，道：“不过早晚的事，可有什么好贺的。”

　　毓静却道：“话不是这么说，在新入宫的这些小主里，姐姐可谓是拔得头筹呢，当然是喜事了。”

　　熹敏也只一笑，默默低头吃茶。

　　少倾，熹敏辞了毓静，扶了柳姝回自己宫中。

　　吃过午饭，打发小丫头们都散了，毓静歪在美人榻上午休，翠烟拿了美人捶为她捶腿。只听毓静道：“翠烟，我记得我们进宫之前，娘给我们带了点东西，你去看看，那个和田玉的镯子放哪里了。”翠烟应了是，便下去了。

　　这边毓静歪在榻上，心里也在暗自计较着，想那沐熹敏虽说貌美，却终究不及自己，但母家势力却也的确是在自己之上，也难怪皇帝会第一个召幸她。

　　思罢，毓静站起，走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如此美貌的自己，怎可辜负了呢？

　　夜色渐晚，毓静沐浴后将湿的头发披散着，翠烟拿了手巾想为她擦拭，却被她制止了。吩咐翠烟开窗，翠烟迟疑道：“小主，夜凉，开窗恐怕……”毓静却道：“怕什么，你去开了就是。”翠烟无法，只得开了窗，又拿了一件披风来，却见毓静只穿着寝衣站在窗边，忙赶过去，急道：“小主！”

　　毓静只淡淡一笑，道：“收进去吧，用不上这个。”翠烟道：“小主本就体弱，如此这般，身子如何受得。”毓静道：“受不得也要受，”翠烟心有不忍，却也不好再劝，只得搬了绣凳来，让自家小主歇歇脚。

　　不多时，就听到了宫门下钥的声音传来，毓静让翠烟吩咐小丫头们都去休息，自己仍旧坐在窗边，翠烟走了进来，说道：“小主，宫门已经下钥了，您也早些休息吧，别熬坏了身子。”毓静只淡淡道：“你去歇息吧，让我再坐会。”翠烟哪里敢去，只得再劝，毓静却摇摇头，道：“你若不累，就陪我去门口转转吧。”翠烟拿了披风过来，那毓静也不穿，仍旧穿着寝衣，就走了出去。

　　出得门来，毓静便在那回廊下坐着，翠烟又道：“小主，仔细凉。”毓静却也不在意，只是道：“翠烟，你穿暖些，陪我说说话儿吧。”翠烟站在身后，道：“小主这又是何苦，虽说是沐才人先获宠，可沐才人毕竟是我们自己人，小主......”

　　毓静淡淡一笑，道：“我的傻翠烟，沐才人初入宫，就已经是先声夺人，如若短期内皇上并不翻我牌子，日子久了，这后宫女人这么多，怕是早就会忘记还有我这个人。”

　　“那小主还......”

　　毓静也不恼，只道：“既然我已经做不到先声夺人，那不如韬光养晦，一鸣惊人。”

　　在廊下风口吹了一夜的冷风，已是入秋的天气，第二日一早，翠烟忙去通报了上殿，着人去请了太医来。

　　过了半日，太医来了，翠烟忙把两位太医请进了毓静的寝宫，小丫头拿了脉枕，只见帐中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两位太医轮着诊了脉，又问翠烟，小主近日饮食如何，夜里是否招了风，又去外面商议着立了方子，嘱咐了翠烟一些禁忌，便退了下去。少时，有小药监送了汤药过来，翠烟便接了送进了内室，扶了毓静起身，岂知毓静却摇了摇头，吩咐道：“你悄悄的把这个倒了，千万别叫别人瞧见。”翠烟似有不解，毓静又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不妨事，你快去。”

　　翠烟想了想道，“小主，不如把药倒进唾壶中，说是呕了岂不好？”毓静听闻她如此一说，便道：“不好，你把那药拿给我。”翠烟忙递了药来，毓静一抬手，将整碗的药喝了下去，然后又以指催吐，翠烟忙捧了唾壶来，又叫了小丫头再去请太医，就说小主服了药却不好了。

　　再说这毓静不过是个刚入宫的宫嫔，虽说是个小主，但仅位分来说也并不高，前来的太医自然也是那太医院中末一等的，医术暂且不说，却是把那宫中的生存法则学了个精透。不管医不医得好，但求别医死。脉也没把出什么问题，只好说菀贵人是偶感风寒，只因时气不好，诱发时疾，需隔断静养。皇后听得下面如此回报，便命人传下旨意，令夏御女搬出香雪苑，另居别处避疾。

　　香雪苑本就幽僻，消息传出后，一时间更没有人来，越发显得冷清了。

　　如此半月后，又有消息传来，皇后很喜欢沐才人，说她是难得的贤德。皇上似乎对熹敏也很是宠爱。没多久沐熹敏便已晋封为美人。

　　翠烟得了这消息，心下暗自有些心焦，却又不知如何跟自家小主说，谁知到了午饭后，熹敏却同了林紬玉一起前来探病。

　　熹敏进的内堂，便看见毓静扶着小宫女，似是要起来见礼，忙赶了过去，口中说道：“免了免了，快躺着罢。你还病着，仔细起猛了，头晕。”说着已到了床边，一手扶起了毓静。旁边的翠烟赶忙又在毓静背后垫上了两只枕头，熹敏便扶她靠了，自己也一矮身，坐在了床边。一边的小宫女又搬过了一只绣凳，放在了床边，林紬玉便也坐了。

　　熹敏拉着毓静的手道：“我的好妹妹，怎么几日不见，你竟就病成这般。近日可觉得好些？太医瞧了怎么说，都吃些什么药？”毓静道：“也不过是老样子罢了。太医院那一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又问熹敏：“熹姐姐近日如何？”熹敏还未说话，只听得紬玉笑道：“熹姐姐才刚晋了位，现如今后宫中人，谁不高看姐姐一眼。”毓静心下一惊，脸上却显出笑来，道：“姐姐也不说，妹妹都不知道呢，还未贺喜姐姐呢。”

　　熹敏道：“这可有什么好贺的，倒是你，这一病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若你好着，我也......”下面的话倒是没有说出来，但毓静心下却已明白，熹敏新宠上位，入宫短短半月，便已晋升美人，少不得引人侧目，想来日子过的也不平静吧。

　　毓静笑道：“不说我了，紬玉，你怎么样？可曾侍寝了？”紬玉脸微微一红，道：“也不过是老样子，皇上哪里能想到我呢。”听得紬玉如此一说，毓静心下了然，岔开了话题，三人随意叙了些闲话，熹敏同紬玉二人便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