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恋长安某》茶汤团子

3、CH2

　　很多人都说Vera Wang 是梦的嫁衣，很多名媛，女明星都身披Vera Wang 出嫁。而我却一直痴迷于Elie Saab 的婚纱，戴姝表姐结婚的时候，我被戴姝拉去观礼。婚礼是晚饭的时候开始，我始终记得，那天下午我猫着步子和戴姝走进新娘化妆间的时候看见的那件婚纱。

　　那件被高高挂在化妆室落地窗前的婚纱。精致而繁复的蕾丝刺绣头纱，仿佛中世纪工艺般的神秘，层层叠起的裙摆上是流星一样的银丝线条，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打在嫁衣上，让整件衣服多了几分柔美。我第一次被婚纱的美到震慑，惊的说不出话。

　　后来看戴姝的姐姐换上婚纱，捧着雏菊和白玫瑰组成的花束，整个人柔美的仿佛是从一幅画中走出来的，我看着她牵着父亲的手一步步走向正温柔地注视着她的未来丈夫，被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那天之后我对戴姝说，我嫁人的那天，一定要穿上Elie Saab 的婚纱，在我一生中最美丽的那天做一次公主。

　　后来，在漫长的暗恋期中，有一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里落难的公主穿着白布裙一步步跨过荆棘走向她的王子，公主的脚被荆棘刺伤沾满了鲜血，但是她的每一步坚定而勇敢。

　　女孩子的爱情是多么的美好啊，她们愿意为了自己爱的人忍受刺穿皮肉的疼痛，却总是温柔的带着笑意。无论她身上穿的是一条简单的布裙还是Elie Saab的婚纱。

　　在经历了种种暗恋的艰辛，我虽然没有脚上踏过荆棘，却也曾伤到心口巨疼。后来戴姝的表姐和表姐夫的婚姻在维持不到3年的时候终于宣告破裂。我再也没有提过Elie Saab 的婚纱，我开始羡慕童话中的公主，即使是身穿棉布裙，即使是要走过荆棘，她心中都知道深爱她的王子正在另一端等待着他。而我的王子温柔的眼神却从来不在我的身上，即使我曾满心是伤，心疼的却没有他。

　　我有段时间把自己的所有签名档都改成了“我亦好歌亦好酒”。因为这个签名档，我被戴姝嘲笑了很长时间。原因无他，我不仅有个无音不全，调都找不到的嗓子，还有个一杯就能倒的胃。

　　而我顶住了戴姝的冷嘲热讽而坚持签名档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首七言绝句的最后一句：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戴姝的哥哥戴之吴是蒋轩的大学好友，也是后来我和蒋轩认识的直接媒介。有关戴之吴的名字，坊间有段传言，说是因为他家只娶苏州的女生。缘起于戴之吴的现任女友和前女友均是苏州美女，据说他妈也是苏州人。苏州是吴文化的发祥地，于是有了这个名字的由来。

　　不过这个传言在我向戴姝求证戴之吴的奶奶，也就是戴姝的奶奶是地地道道的老南京人后得到了破灭。

　　据戴之吴同学说，蒋轩大学时候的数学好到人神共愤。他们学校有规定，每个学生都必须选修其他专业的专业课，于是一度社会学系和历史学系的专业课非常热门，因为相较于其他冷门学科，这两个学科还是比较亲民的。

　　但是蒋轩同学偏偏另辟蹊径，作为一个只被要求选修高数C的生物系学士，愣是选了数学系的专业课，而且都拿了A。这让一向自视甚高并且热衷于PK GPA的数学系同学们恨的咬牙切齿。

　　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正处于暗恋开始的火热期，之间后果就是做事不经大脑，作为一个高数B 只拿到了C的金融系学生，我偏偏去选修了管理学院的数学分析。

　　事后我曾暗暗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脑子一热去选数学系开的那门数学分析，否则恐怕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弄不明白。

　　在我大四上选修了这门数学分析之后，我的大学生活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峰，别人无所事事吃喝玩乐的大四生活愣是被我过的有如苦行僧一般。整个学期都贡献给了各式各样的证明题。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盲目地只看到他的优点。特别是如果他具备你没有却想要拥有的素质的时候，这个优点会被无限扩大。

　　蒋轩就是，我一直觉得数学很好的男生特别的聪明。而数学好的里面有一部分是像谢耳朵这样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不闻风花雪月的，还有一部分是像纳什那样的帅哥，虽然人长的帅又相当有天赋，但是只可惜入行太深。所以当我惊喜的发现蒋轩数学很好，情商了得，长的不错还没有学到魔怔的时候，我觉的自己真的是捡了个大便宜。

　　这项重大发现的直接后果就是，我觉的我喜欢的那个人数学那么好，为了能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讨论下泛函分析，调和分析和复分析。约会的时候偶尔灵机闪现还能一起推导个公式，做个证明之类的。我也需要提高下自身修养，学好数学。

　　我把这项决定告诉戴姝的时候，戴姝非常有良心地提醒我大一上我的高等数学认真学习却只有C的事实。我则是信心满满地告诉她，反正我保研已经保了，GPA什么的都已经是浮云了。我胆战心惊修读选课学数年，每学期开学前都苦苦钻研，分析各门课程得A的概率以求得到最大产出。这三年已经过的太不容易了，是时候抛开浮云发展下个人爱好了。

　　戴姝看我意向已绝，劝说无用，只能怜悯的开了我许久。

　　在开学2个月课程进行了一半的时候，我深刻感受到了那当年的眼神中蕴含的深深善意，这绝对是戴姝作为我的闺蜜多年来少有的靠谱时刻之一，只可惜戴同学的历史记录实在不良，而我当时的信心又过于膨胀，直接导致我不加思考就断然拒绝了这善意的提醒。

　　我接到蒋轩电话的时候我正双手捧着我30多分的期中试卷，琢磨着要不要期中退课。这半个学期我每天7点准时起床，8点前坐到图书馆开始研究天书一样的各种定理，但可惜经常几个小时也做不出一道简单的证明题。后来在高人的指点下捧回了吉米多维奇的数学分析习题选解，惊喜地发现里面的内容比作者的名字更为抽象。

　　一句话总结，这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蒋轩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的时候，我受宠若惊地抖了抖，以至于回答的时候慢了几拍。

　　“晚上有事吗，要不要改天？”好听的男声有如上好的绸缎，透过电波传来。

　　“没有的，晚上可以的。”我迅速回神，“你定好时间地点短信告诉我吧。”

　　“好”，蒋轩答应后就果断了电话。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通话时间2分58秒。我盯着屏幕愣了会，突然内心狂喜，打电话给戴姝。

　　“喂”？早上10点多戴小姐的声音明显透露出她才刚起床或者还未起床这个事实。

　　我很难得的放弃了这个嘲笑戴姝蹉跎光阴的机会，向她汇报了蒋轩刚主动约我吃饭的经过，末了感叹道，“袋鼠你说我这是不是要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实习加班到几点，又是几点钟睡的嘛，所以您一大早打电话把我吵起来就是犯花痴的是吧。”戴姝在电话的另一头冲我狂吼。

　　我拿着电话远离了耳朵，好心情的全盘接受了戴大小姐的起床气后，听到戴姝话锋一转，“我没记错的话您今天早上应该发数学分析期中试卷是吧，好像有人上周考试一般题压根不会答，剩下的题有一半是蒙的还有一半全靠瞎写是吧。您这是成绩也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嘛。”

　　我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我暗恋了一年多的对象第一次请我吃饭，这丫头不恭喜我就算了，竟然还提起最破坏我心情的那茬儿。我原本万里晴空的心中顿时飘来了几朵乌云。

　　然后我想到了自己不畏艰难选修数学系课程的另一个隐秘的原因，蒋轩的前女友是数学系的，而且据说还是数学系里仅有女生中长的最漂亮并且成绩最好的那个。而蒋轩之所以选修了那么多的数学课，其中有一个原因也是为了陪这个漂亮又聪明的前女友一起听课。而那个漂亮又聪明的前女友，很不巧地正是我现在的数分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