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心思上》苍山云和

3、日晚江南望江北，寒鸦飞尽水悠悠。

　　“姐姐，姐姐，听皇上说你这里有几匹刚到的苏州绸缎，妹妹我眼馋，好奇得紧，皇上就叫我过来看看。”
　　那几匹绸缎，应是苏州才兴起的式样，来洛阳之前，并未曾见过，倒是很合她的心意，上面的脆藕红绸色，惊得她的眼目。
　　这一时，她倒沉思进去，出了出神。
　　“姐姐，皇上让、、、”
　　“你瞧着合眼的就挑走吧。”暗暗咬着嘴唇，苏令只想让自己耳边清静些。
　　“那就谢谢姐姐了。”
　　覃言细白的指尖轻轻在绸缎上滑过，苏令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微微有些恼。
　　“艺文，把这几匹包好带回去，记得叫洛阳最好的师傅来量裁。”
　　“娘娘，这恐怕、、”
　　艺文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像要驳回自己主子的话。
　　“宫里的师傅手艺也不差啊。”斟了斟酌，艺文才却却诺诺地回了覃言，一直低着头，不敢望向覃言那张艳丽骄傲的面孔。
　　听到侍女的话，覃言一直含着笑的嘴角稍微僵了僵，脸色有点变化，但马上恢复了之前的得意神情。
　　“按我说的去做，皇上那里我会去说。”语气里含了稍许骄横和不耐烦。
　　覃言趁苏令没注意，狠狠瞪了艺文一眼，吓得小宫女头埋的更低，身体不可抑制地清颤。
　　在一旁假装微眯着眼小酌的苏令眼尖的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不禁暗暗发笑。
　　“那奴婢现在就去办。”艺文接过家容包好的缎子，终于逮到了空儿溜了出去。
　　直到看见艺文跑了出去没见了人影儿，覃言才带着笑恭敬地望着苏令，“我见姐姐稍许有些乏了，那妹妹就先告退，不打扰姐姐你休息了。”
　　她装作不经意地露出皇上赠给她的白玉蝉簪，如沐春风地鞠了身离开。
　　“娘娘。”侍立留在苏令旁边的家容不免生气。
　　“随她们去吧。”
　　苏令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疲倦，都感到力不从心。
　　“家容，几月了？”
　　“回禀娘娘，三月了。”
　　都三月了，她去年三月嫁来洛阳，如今，已过一年。其中的日日月月，倒真觉得仿是小半晌，就这样懒懒悠悠，无言的度过了。
　　“外面可是出太阳了？”她看见灰色地上有一抹明艳的光，不免有些暗自欣喜。
　　“嗯，挺暖和的太阳。”家容挑起一角帘子，轻敞着雕花木门，大片大片的光铺开在地上，婉转地流淌游动在这方阴郁的侧殿内。
　　“扶我出去走走。”
　　“是。”
　　美人足尖点点，一缕清风，两厢笑靥来迎。
　　这皇宫里的花园，倒是生机盎然得很。
　　总比不上苏州园子的精妙婉约，绿意丛生，但也可见是用上了心思。
　　春风迟迟，桃花粉面含笑，胜过此刻间花下美人容颜。
　　“皇上，再陪臣妾一会儿嘛。”
　　娇嗔的话从枝干遮掩处传来，若是打破了这春日人情好景，方不是恼了这一方春色盈盈？
　　苏令决定两耳未闻此声，继续向前游赏美景。
　　”皇上。”
　　女子的软语要求，耐是苏令这般清冷女子，也估是会心软情动。
　　“朕还要去批阅折子，改日得空再陪你。”
　　朕？
　　苏令惊了。
　　他在她面前从未自称过朕，即便是她恼他，气他，惹他，他也只以夫妻之称的你我二字来对待。
　　淙淙屡屡的清水在她心头流过，有点凉，有点动容。
　　他们，可是夫妻？
　　苏令深呼了一口气，无声地招呼了一旁的家容，拨开眼前迷人眼的繁花枝桠，向那头的二人走去。
　　“妹妹，我陪你游园，可好？”
　　就这样，素爱清静的她，为了此刻眼前的人，放弃自持的清冷，甘愿被这脂粉气包裹萦绕。
　　苏州城里生养的人家，小桥流水边盥洗的脸颊，何须再染这一抹无用的胭脂色？
　　“参见良妃娘娘。”赵锦没想到苏令会半路出现，扰乱她的一件美事。
　　但她不得不碍于尊卑之序，向她恭敬请安。更何况，帝王在旁。
　　“走吧，一同赏园去。”
　　苏令不看她一眼，淡淡的开口，也不过问旁边冷清站着的帝王。
　　“娘娘，臣妾我、、”
　　“怎么？”已经走出几步的苏令转过身，冷淡的眉眼看着赵锦难堪的神情。
　　“娘娘，臣妾突然想起一事，覃姐姐邀我今日过去小坐，说是赠块绸缎给我。我知覃姐姐的绸缎是娘娘赐的，所以臣妾先谢过娘娘了。臣妾先告退。”
　　那几匹上好的苏锦，被她们所穿戴赠予。
　　罢了，罢了。
　　心中正惋惜，手被轻轻握住，温暖传递到自己的双手上，她心中有些小小的诧异。
　　“阿令，这条路，我来陪你走吧。”她不免错愕，更多的是措手不及。苏令疑惑地望着他，阳春三月，杏花的芳香与温柔像是酿进了他的眼波里，荡漾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