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丽人生》竹之心

5、第 5 章

　　去奶奶家的时候，庄丽骑了辆自行车，一路上悠悠哉哉。这条路她走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到了哪。两旁的建筑变了许多，靠路的庄稼地不少都被房屋取代了，这些变迁没有在她的心里激起一点点波澜。她拿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眼光去看，饶有兴趣的想，也许以后越来越城镇化，庄稼都不用种了。
　　瞧，一个人最起码的乡愁乡情她都消失了，感情多么贫瘠的一个人啊！
　　在奶奶家待了不久，她就回来了，照例把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半个小时。冬日的风是刺骨的，她的左手腕隐隐有些麻木，她知道，麻木过后就是疼痛了。所幸将左手塞进大口袋里，能暖就暖一点吧！虽然知道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晚上，庄丽和姥姥姥爷挤在一张床上，姥姥一头，她和姥爷一头。她的身上压的厚厚的，少说也有三床被子，可是寒凉的脚依旧找不到热源。翻身不是很方便，身上重，左右像有两堵墙。庄丽想，三个人睡这张床终究还是小了些。
　　姥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从几十年前的到现在的，从亲戚邻里到自身感受。姥爷像是睡着了，呼噜一阵阵的，可姥姥问他的时候，他总是先咳一声，再应一下。应的有些敷衍，但总算能让姥姥接下去。
　　庄丽睡不了这么早，她睁着眼睛，躲在被窝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姥姥的我房里有一种老人身上的味道，听人说那是腐朽的气味。人也和机器一样，慢慢老了，各个部位都不灵便了，不用深埋地下，身体里就开始枯朽，从生到死，自然规律，谁都免不了。
　　“……那孩子一米七八呢，比你小一岁，是家里的独生子。爸妈年轻能干，人性也好，明天去见一见。”
　　终于来了，庄丽知道姥姥姥爷迟早要说的，难为他们憋了一天了。姥姥不说话了，姥爷的呼噜也停了，四周那么安静。喉咙干哑难受，呼吸像是被人堵住一般，牙齿自然而然的紧咬着，脑子里像有根绷紧的弦，不知是它的本身力量，还是有什么气流推它，突突的跳，跳的整个脑子像晕船一样翻腾不已。
　　她喜欢听姥姥说任何话题，唯独这个不喜，一听她就烦躁不已，那种叫腐朽的气味一波波的冲进鼻子里，她竟开始鼻头发酸，索性闭上眼睛，嘴里嘟囔：“见就见嘛！”
　　她似乎听见姥姥姥爷同时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姥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欣喜：“咱明天去见见，好就聊聊，不好就直接推了，好男孩多得是，咱再见别的。”话锋一转，姥姥又接着说：“不过也别太挑了，你看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好几岁了。还是普通人多，咱一个平常人就找个平常人就行了。我和你姥爷都老了，就你这一件事搁在心里，总没个着落，心里就不踏实。”
　　庄丽躲在被子里不出声，她是何等的不孝啊！两位老人六十多岁了，一手将她养大，现在竟小心翼翼的对她说话，她怎么承受的起。可是，那些事不是她能决定的。她的心里没办法接受，让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