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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谨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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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洲夜色白。
江水轻轻地拍打着蜿蜒的水岸。水草随着江水的波浪一起一伏,岸边那疏密不齐的芦苇听风起舞。
容隐与书雪一起来到江边。看着这浩淼无边的月色,深深得呼出一口气来。江洲之夜如此沉静,仿佛在这空灵而又苍茫的景色中,一切都会得到如天地一般永恒的安详。
远处的画舫使得江面上顿时笙歌飘荡,灯火辉煌。远远看去,只见一位清丽可人的姑娘款按银筝缓缓唱来: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歌声清丽幽雅,丝毫不见些许的哀怨。曲调虽婉转旖旎,但经她唱来却灵动清越,更少了许多脂粉气。
容隐被歌声拌住脚步这还是第一次。他隐隐感觉道这歌声并非常人可比,更不可能是出自一位艺伎伶人之口。能唱出如此歌声的人,必是怀着一片清澈玲珑的天地。
“……可惜了……”他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喃喃道。
“什么?”书雪没有听清。
“没什么的……”容隐看着书雪,缓缓摇头,“……我们走吧。”说着,便负手转身。
将要离去的瞬间,却听见不远处的岸上穿来一声轻叹:“……可惜了……”
容隐顿时停住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两男子携手站在江边,一个身着素白长衣,一个穿着青色儒衫。衣襟涣着月光犹如水色,罗衫迎着江风分飞起舞。两人的琚环玉佩被风轻轻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容隐正待上前说些什么,却听见那位白衣男子先开了口:“文笙,你叹个什么劲!”
“我?”青衣男子顿了顿,“我叹她,这么灵秀的一个人,竟会流落风尘。”
“哈哈哈哈!”白衣男子听后哈哈大笑,“文笙啊!你连她的面都没见过,怎知他文秀?”
那叫文笙的青衣男子反问:“这么说,南歌你是见过的喽!”
“见她?”南歌顿时觉得好笑,“我整日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去见她?”
“不会么?”问笙又问了一句。
“当然。”南歌笑着说,“有了你,我还见她干什么?”
“呵!”文笙轻笑。你最好永远不见她,南歌。你见了她,就会迷上她的。
“少爷?”书雪的轻唤在身后响起。他不解地看着容隐,悄声问道,“怎么了?”
容隐看了看不远处江边的两人,转回头来,对书雪说:“没什么。起风了,我们回去罢。”
“恩!”书雪点了点头,随着容隐离开了江边。
南歌转过头,看着容隐主仆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少爷?哪家的少爷他南歌会眼生至此?看得出,这位少爷也是个人物呵!只是不知,他想要做些什么。
“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就把他领进来!他又不是个猫儿狗儿!”清水带着玉崔嵬回到秉烛寺。还未进门便被一位男子拦住了去路。那男子长身玉立,身着华裳。乌发轻绾,尤其是那白皙的脸庞,一副温良可爱的模样。他冲着清水大吼,丝毫不顾忌站在清水身后的玉崔嵬。
清水掩唇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颠郎,他可是寺主要来的。”
“哼!寺主要来的?”那颠郎一副怀疑和戒备,“寺主闭关炼毒已有些时日,我怎么没听说过?!”
“派出去照应这位玉公子的残风门的各位也已经回寺,至于你这个夜裳居主人为何不知……那就要问寺主了。”清水依旧一副浅笑。
清水的话让颠郎气得不轻:“清水,不要以为你执掌听雪楼就可以为所欲为!这秉烛寺可不是只有你一个!”
“呵呵!”清水轻声笑了,“颠郎哥哥,您知道就好,寺主还常嘱咐我要好好提醒您呢!”
“清水,你——”颠郎气急,运起一掌便要向清水拍去。
清水笑着不动,似是料定了他不敢拍下来。她这样子更加激怒了颠郎,掌风骤烈,呼啸而至,直取清水浅笑的面庞。
电光火石间一只细腻白皙近乎透明般的手极快地对着颠郎的脉门弹去。颠郎闻变,突然换了掌路向这只手的主人——玉崔嵬扑去。玉崔嵬一脚腾起,且战且退,片刻便被颠郎逼到了墙边。
“哼!什么寺主要的人,也不过如此!这样的人都解决不了,残风门当真一帮废物!”颠郎收了手,他把玉崔嵬挤靠到墙壁上,拍了拍他的脸颊,挑开一边的唇角笑道,“这小子长得倒是标致。脸蛋这么美,身子也一定不错!清水,该不会是寺主看上他了吧。”
清水没有回答。颠郎却突然从玉崔嵬身边闪开,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东西。他抱着一只手,痛苦而凄厉得大声喊叫:“你,你,你……居然下毒?!”
玉崔嵬从走近颠郎身边,笑着开口:“在秉烛寺里,没有什么‘居然’吧。”
“你——”颠郎抱着手,怒视着玉崔嵬,一副定要挫骨扬灰的表情,又惧于玉崔嵬身上的毒,不敢妄动,却心有不甘,“还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教训我!”
“外人?”玉崔嵬伏在颠郎耳边犹如情人般地轻声说道,“那就让我这个外人告诉你,这紫极之毒的解药并不难配,只是没个三年五载休想配成,而这偏又是巨毒,就你摸的这么点,一两个盏茶的工夫废了你也说不定——我这个外人,是不是很懂行啊?”
“呵呵,玉公子果然懂行,颠郎与清水也只是看看公子的身手,别无它意,还请公子为颠郎解毒才是。”清水这时微笑着踱了过来。
“两位如此热情,玉某也不能太过冷淡不是么?”玉崔嵬拿出一颗青白色的丸药,塞进颠郎口中,笑着说:“这是我的见面礼呦!”
药丸下肚,颠郎感觉自己那刚才还似万针齐刺般钻心疼痛的手顷刻间百痛全消,那剜心噬骨的疼痛犹如做梦一般。这玉崔嵬不是寻常之人!他如今异常肯定这一点。只是江湖门派如此之多,他为何偏偏要来投奔秉烛寺呢?
他究竟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