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金木兮

4、把记忆还给你（2）

　　这次的年级第一是高一A组的方非，进校年级第二名，本次月考顺利拔得头筹，压过大冰山。唐小满把视线从高高的主席台上收回，转向坐在斜前方的大冰山，隔着好几个人，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没有抬头，也没有落寞，至少她那么觉得。
　　好学生都是神奇的物种，唐小满说不上来也猜不透他们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她初三的时候，和数学课代表是同桌，他的学习成绩很好，非常认真，每天不停的做各种习题。期末考试结束，试卷早已发下来，各科成绩都已经知道，但是还不确定自己在班里的排名，她记得班主任宣布前三名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他身体一直在抖，读到他名字的时候，他才放松下来。那个时候，唐小满是真的被震慑到了，她突然了解到，原来成绩是那么重要。
　　所以，这次大冰山初战败北，不知道他的脸色是不是很好看。
　　漫长的大会结束，唐小满提着凳子混在人流大军里往教室飘，旁边顾罗在嘟囔着这次又没考好回家又要挨批之类的，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前面几步之远大冰山和另外一个男生说着什么，手里提着凳子和一套试题之类的，表情轻松。
　　“林桐。”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唐小满下意识转过身去，刚刚听过这个人的发言，唐小满还是不确定，果然是方非，再看看冰山，一副微笑等待地样子。哦，原来他们是认识的啊，好学生果然都是一国的。方非两三步走到冰山旁边，抬手抽走了他手里的试题，边看边说笑，看起来异常熟稔的样子，这就不奇怪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谁考第一不是考。
　　唐小满无趣地把凳子提回教室，随手把素描本往桌洞里一扔，对着试卷发起呆来。这次物理又没考好，语文数学凑合，英语好死不死的又考了91分，反正加加减减差不多是班里的40多名，在一个65人的班里，还不能算倒数。只不过不知道跟妈妈怎么说罢了。没有努力的成绩，自己还可以面对，但是无法张口对妈妈说，可是就是做不到看到习题不头疼，无论从哪一页摊开，都有一大半不会做的习题，这种恐惧感让唐小满坐立难安，烦躁的不想再看。于是把所有试卷折上，往桌洞里一塞，转头问顾罗，要不要出去买吃的？
　　看样子顾罗也正面临同样的窘境，而且比她还要差，于是果断同意，两个人手牵手逃离校园。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肃霜，十月涤场。
　　开学两个月，转眼就到深秋，天逐渐的凉了，校园里的梧桐树叶开始大片大片的掉落，露出光秃秃的树干交叉着指向天空，主干道上上躺着成堆的树叶，踏上去厚实又清脆。
　　唐小满骑自己从妈妈那里继承来的三枪牌自行车，吱嘎吱嘎地往车区里走，午休还没结束，校园里很安静，风有些凉，她把外套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车区和男生宿舍挨着，占据小四合院南边的位置，进出必经过男生宿舍楼，唐小满把车放在班级指定位置里，出来就看见了走在前面的大冰山。她尽量放慢了脚步，不让自己赶上或超过他，虽然知道他或许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就是不想走在他前面，总是觉得别扭。
　　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冷，经过两个多月她有意无意的观察和诸多人的八卦，唐小满得出这个结论。他只是不怎么爱和别人主动说话，但是和他宿舍的人关系还是很好的，晚上在学校吃饭的时候，她经常看见他和几个男生搭帮结伙，食堂的饭有就那么几种，而且都是靠抢的，特别是中午，他们好像规定好的，周一周三物理课代表，周二周四甘贝贝，周五周六是他，周天轮流。
　　按道理说他们家条件也挺好的，他还经常去二楼吃小炒，唐小满边随手拍打着路边的冬青边想，那为什么他的鞋底都烂的快掉下来了他都不带换双新的？北方的秋冬季干冷干冷的，没有雨水冲刷的冬青树叶上都沾满了细细的灰尘，唐小满把沾满土灰的食指放到唇边，得出结论：大概是因为行大事者都不拘小节吧！
　　作为班长，大冰山拿着教室的钥匙，他基本上都是第一个去，偶尔的几次第二基本都是让给唐小满了。她去的也很早，从小到大基本都是第一个，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班主任规定六点，她基本都五点半到，然后就在教室门口等着，发呆，看树，或者数蚂蚁。好在大冰山比她还要早，很少要她等。
　　大冰山把门开开，坐在正对门过道边倒数第一的位置，唐小满坐在他那一行的第二排，所以每天都要从他身边走过。他差不多进门就坐下来看书，好学生真的是好学生，他就中午吃饭午休那一会儿也要拿本习题集，上面夹着超普通的蓝色和红色版一支笔。唐小满不同，她早来纯粹是习惯，坐下来整理整理桌子，给钢笔灌灌墨水，捯饬捯饬一大盒从晨光买来的米菲笔，一不小心把墨水瓶或者水杯碰翻了，还要赶紧擦掉以免弄湿同桌的课本，弄湿自己的无所谓啦，月考之后重排座位，新同桌是个超有洁癖的男生，她自觉惹不起。这时候人差不多就开始陆续的来了，校园里开始放那首：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一首歌听四年，唐小满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调调。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课，继续讲新课。英语老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圆圆的脸，长头发，特别文静乖巧，陕西人，据说要坐一天的火车才能到她家，唐小满觉得真心远啊。这个时候她做梦也没想到，四年之后，她也学了英语专业，而且读了X市的大学，踏上了开往三秦大地的列车。作为一个可以称之为萝莉型的大学生，英语老师没什么教学经验，气场，基本上是无，所以班里坐后面爱玩的男生上她的课都爱干嘛干嘛，照个镜子梳个头是家常便饭，有一次她被气得哭，眼泪眼看就掉下来了，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就一遍一遍的用手压着打开的课本，男生们大概觉得欺负这样一个温柔的老师也不太好，或者挨了班主任的批评也不得而知，总之乖多了。
　　不论怎样，唐小满对她有天生的喜欢，或许人与群分，她觉得老师和自己是一类人，再伤心，也不想伤害别人。数学老师就不同了，同样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她讲起课来雷厉风行，纪律严明，谁也不敢有半分怠慢。
　　这一次，唐小满同样怀着知己的心态来听课，但是她错了，知己的前提是，她们的共通点应该在于，英语。唐小侠从初二之后英语就直线下滑，不知道是因为英语课一般都在中午她比较困还是因为英语老师之前是教化学的，总之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从来都听不懂，所以在这次英语老师，我们暂且称她为谭谭，在前排刘乔的大力推荐下点名自己上黑板默写单词的一瞬间，唐小满觉得自己被GOD耍了,同时特别想拿起眼镜盒爆砸刘乔的脑袋，你一个男生你要不要这么啰嗦要不要！然而在谭谭接下来说出刘桐的名字时，唐小满心想她错了，上帝你不是不喜欢我，你是和我有仇啊！

作者有话说

　　自己挖的坑当然要自己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