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 人间道 （景卿）仙剑三同人》华那砂

20、第二十章

　　端茶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看起来挺机灵，热情地招揽客人，时不时还说上几句奉承话，倒也不显得势利，反而有种小孩儿讨口彩的感觉。
　　又喝了一碗茶，顾留芳通红的脸颊才渐渐恢复正常。他便就着茶水，安静地啃馒头。馒头做得不精细，但很筋道，顶得住饿。他并不苛求，身上带的盘缠不多，仅有的几两银子还是师傅偷偷塞进他的包袱里。
　　也许是这儿少见清秀的人物，茶肆里很多人都对她投以目光。气质就是这样奇怪，有些人聒噪不断，只会惹人厌烦；有些人就算什么话也不说，别人也会看向他。
　　“小哥，这么大热天的赶路呢？”
　　顾留芳抬起头，见是那小伙计坐在自己身边。将近正午，街上没几个人，小孩儿便趁机休息一下。
　　顾留芳并不觉得这样打扰到自己，也许是这小伙计笑得的确比较可爱。“嗯，是啊。”
　　“去哪儿呢？”
　　顾留芳一笑，“往南去。”往南边就只有南诏国了。
　　谁知那小伙计顿时猛摇头，甚至还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别去！南边战乱，死了很多人，危险！”
　　顾留芳一愣。他一路往南，并不了解南诏国的情况，直到了这儿才稍微了解，说是南诏国被西秦吞并了。
　　原以为是传言，但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
　　“南诏国竟然真被西秦……”他注意到“南诏国”三个字让小伙计浑身震了一下，心下觉得奇怪，再仔细端详，虽然小伙计戴着帽子，身上也穿着汉人的衣服，但五官确是苗人的模样。
　　莫非是逃难的苗人隐姓埋名躲避战乱？
　　“已经没有南诏国了……”小孩儿小伙计念叨着，眼中隐隐有泪，“女娲遗弃了南诏，南诏国没有了……”
　　顾留芳听得一头雾水，但不见得小孩儿伤心，就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伙计在哪儿？快点上茶水！”门口一声喝，小伙计连忙笑着去迎接客人。
　　休整过后，顾留芳也正打算继续启程。刚拿起包袱，突然门口吵了几声，就见那小伙计被推开，撞开了桌椅摔倒在地。顾留芳一惊，连忙赶过去。
　　进门的两人看装束是西秦的士兵，推了人不道歉，吐了口唾沫还骂开了。“臭小子是做生意的人么？老子刚进一只脚就让咱滚出去？他娘你是不想活了！”说着就抬脚。
　　眼看就要踹到小伙计身上，不知怎的那人脚一拐，踹的方向变了，反而让自己立足不稳摔倒了。
　　顾留芳趁机把小伙计扶起来，见他挽起袖子的手上几块青紫。脸上也黑了一块，心里不高兴，对西秦人的印象也差了。
　　“嘿，臭小子敢帮他！”两个西秦士兵挥着粗壮的胳膊就要过来找顾留芳麻烦，顾留芳连忙拉着小伙计跑，绕着茶肆的桌椅转，勉强拉开一点安全距离。
　　如今身子大不如前了，虽然也招式还记得，但没有内力的招式只能吓吓一般人或者趁敌不备，对付真正的懂武之人和有备而来的，根本不堪一击。顾留芳跑了茶肆几圈，自己气喘吁吁，小伙计反而只是乱了呼吸，他暗笑自己身子太差了。
　　也幸亏茶肆的其他人帮着阻拦，不然他们早就被捉住了。
　　“这么吵，怎么回事啊！”
　　也许是这儿的混乱引起了巡逻军队的注意，门口又来了几个官兵，不过看起来像是汉人那边的。一进门见了两个西秦人追着两个汉人打，立刻动手捉了那西秦人。
　　“好个西秦士兵，都敢动咱汉人了？！”领头的军官看起来很护着汉人，捉了人就甩连个耳光。“打人？还打小孩儿？！看老子不弄死你俩！”
　　说完立刻抽刀出鞘，吓得两个西秦人连连求饶。
　　“慢着！”门口又传来一声，就见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顾留芳无暇顾及。他趁着两个西秦士兵被拦住的机会，找了些外伤药给小伙计擦，见他被打的满脸紫黑还是一副倔强的模样，心生怜惜。“从南边来的人大多都隐忍着，留得性命在，总比意气之争丧命强。”说着又摸了摸小伙计的头。
　　小伙计眼珠子滚了几下，把要出的泪水硬是逼了回去，对顾流芳低声道谢。
　　“这俩人都是南诏国的人？”
　　有人走近，顾流芳下意识抬头，见那两个西秦士兵指着自己和小伙计，暗自皱眉。来人似乎地位颇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很傲慢。
　　“傅将军，你看那小个子，就算穿了汉人的衣裳，模样还是苗人的，我的人可不是随处撒野吧。”那人声音冰冷冷的，顾留芳听了，拉着小伙计的手紧了一下。
　　那人正是西秦雷王连钺。此次平南有功，回去他就可以风风光光地被立为太子，顺理成章地继承西秦大权。他留下独孤城和那脑子有病的家伙善后，自己带着亲信出来，本想绕一圈混居地看能不能捉几个南诏的遗民，没想到这些笨蛋手下惹祸了。
　　那小孩子的确是苗人，但那穿着白色衣服的却不是。不用看五官，光看那神书卷气就知道，他定是个博览群书的汉人，肚子里说不定还很有墨水。这种人在汉地是十分金贵的。
　　连钺原打算捉到苗人就带走，捉不到就算，反正也是锦上添花的事，没想到闹大了，惊动了汉人镇守边境的傅钰将军，此人又多看不惯西秦将士，想想还是大事化小的好。
　　“那小的本王就带走了，另一个，哼，冒犯了本王，看在傅将军的面子上，本王也不追究了。”说着示意手下人去捉那小个子。
　　光天化日强拉人丁，这事儿顾留芳在书上见过，没想到自己碰上真事儿了。见那西秦人逼近，汉人将士又似乎有所忌惮不愿出手，他心下一横，抄起桌上的茶杯就照着连钺的门面扔去。
　　虽然只有一只杯子，但他算准了这个人是西秦人的主子，杯子砸向那人西秦将士肯定要去保护，至少也会回头看，而那些汉人士兵不会出手相助，他便赢得了先机。
　　扔了出去也不看砸中了没有，顾留芳连忙拉着小伙计从后门跑。茶肆不大，其实四周都有空隙，能让人任意进出。他看准了一条小路，左拐右拐就进了小巷，躲进了巷子中居民堆积的杂物中，头上罩着箩筐看着西秦士兵冲进了深巷。
　　等人都离开了，顾留芳才拉着小伙计爬出杂物堆。幸好是有这堆杂物，不然让他跑可是没有力气了的。
　　“小哥，谢谢你。”
　　顾留芳见那小伙计双眼湿润，笑了笑，“我曾经到过南诏，那儿很美。”他又摸了摸小伙计的脑袋。“世道不安，你要小心。”
　　目送小伙计离开，顾留芳才想起自己的包袱留在了茶肆。虽然包袱里没什么重要事物，但盘缠都在那儿。要是丢了，自己下一顿都成问题。
　　现如今他已不是那个风光的两国使者，身子骨弱了，没有武功，甚至手脚都不如之前灵活，与以前相比，如今就像个废人一样。
　　但他还是想去。他有种感觉，飞蓬就在和他相遇的那处灵地周围，只要往那儿去，就能找到飞蓬。就算找不到，到了那灵地，若是能将声音上达神界，也许能问问飞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拖着疲惫的四肢，顾留芳正往回走，想去看看包袱还会不会留下，虽然多半是被人拿走了。这地方是边界小城，混居严重，人也混杂，原本就不是很太平，现在更是如此。
　　前面有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顾留芳一看，竟是那西秦人的主子和他的随从。
　　见那人傲慢冷笑的表情和额上的大包，顾留芳苦笑。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