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 人间道 （景卿）仙剑三同人》华那砂

14、第十四章

　　“什么？！”顾留芳惊讶得大喊了一声，师弟被他吓了一跳。
　　“师兄，你怎么了？”
　　面对小师弟纯粹的眼神，顾留芳勉强压下自己心下的惊慌，耐着性问道：“刚才你说听到师傅说什么了？”
　　“就是什么‘看来活不久了’的，我猜该是那师傅养的兰花，毕竟是从南方移植来的，要养活该是很难吧。”小师弟自言自语，没有发现顾留芳脸上仍十分明显的惊恐颜色。
　　自从被师傅拿走了神树的树皮，顾留芳已经三个月没有跟飞蓬联系过了。面壁三个月，他也如同牢狱一样，无法跟外界联系，唯一能见到的人，只有每天来送饭的小师弟了。
　　师傅原本是想让他面壁思过，让他苦思悔改。然而，面对着四面墙壁和经卷，顾留芳反而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内心。
　　他在想念飞蓬。想念飞蓬的声音，想念飞蓬的笑容，想念飞蓬纯然而深情的双眼，还有……比阳春三月更宜人的体温。
　　他发现无论看着哪儿，都是飞蓬的影子。
　　像是入了魔障一样。
　　他也惊恐过，慌乱过。这是心魔，他知道，但却没有办法却除。
　　于是他静下了心，反思着自己的心，是否真的如那人所言，如那人的一样。
　　想着——他们过的短暂而欢乐的每一天，想着初见面时的涩然，还有最后的依依不舍。
　　想得越多，心就越难过。
　　然后他终于明白了，已经交付出去的心，便是无法收回了的。
　　然而明白后他却更难受了。
　　已经揭开的情爱汹涌而出，他再也无法忍受一直以来的孤独。
　　太寂寞了！
　　空无一人的房间让回声更加响亮，寂寞日夜在追随，他无法摆脱。
　　“师兄，你明天就在这儿满三个月了，终于可以在听师兄讲经了。”小师弟欢乐的声音驱散了一点清寂，顾留芳淡然一笑。
　　“师兄的课最好听了，每次听师兄的课都特别舒服。”小师弟的奉承很直接简单，顾留芳被感染了好心情，稍微减轻了些压力。
　　谈笑间有人推门进来了，见是师傅和两位师叔，顾留芳连忙起身行礼。“师傅，二位师叔。”
　　“嗯。”师傅让小师弟先出去，落座后翻看了顾留芳抄写的经卷。
　　师傅和师叔一直都没有说话，顾留芳也低垂着头不敢多言。
　　“留芳，这段时间你思考得怎样了？”师傅突然出声，顾留芳回答道：“弟子每日抄写经卷，内心平静许多。”
　　“那你可是想清楚了？”师傅循循善诱的态度十分和善，几乎有些诱导的成分。然而顾留芳在闭门思考中，弄清楚了自己的情感，反而明白无法割舍。
　　什么前途修道，对他来说都不如飞蓬重要。他已经下定决定，无怨无悔。
　　“师傅，弟子想清楚了。”
　　“哦？是吗？”师傅欣喜，“知道错就好，以后你要勤加修行……”
　　“师傅，弟子没有做错任何事。”顾留芳认真道，让师傅倒吸了一口气，差点没背过气去。
　　两位师叔急忙帮腔。“留芳，你怎么能这么跟师傅讲话！”
　　顾留芳恭敬作礼，“弟子不敢。弟子遵从师命，但在这件事上，弟子没有错，也不会随意放弃。”
　　师傅和两位师叔面面相觑，知道顾留芳倔强的性子，看来是不会妥协的。为今只能进行原本的计划了。
　　“留芳，不管你怎么想，万物自有其规律，犹如生老病死，任何事情都不能例外，你懂吗？”师叔对他说道。
　　“师叔的意思是……”顾留芳不太明白。
　　师傅叹了一口气。“当日为师让你把那神树树皮交给为师保管，为师通过它能知晓天界之事。前几天，通过神树树皮，为师听到了消息，那位飞蓬因病重，已经过世了。”
　　顾留芳被吓了一跳，但略微思考，很快就明白过来，火气也腾了起来，“师傅，你骗人，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更何况飞蓬是天界的守将，身为神仙，怎么可能会因病而亡？我绝对不会相信的。”
　　“你放肆！”两位师叔大喝，“我们身为修道中人，岂能妄下论断？！”
　　师傅示意他们不要激动，接着对顾留芳说：“留芳啊，你好好想想，二位师叔坐视，我岂能当着他们的面对你胡言乱语？”
　　见顾留芳有些信了，师傅再加一把劲，“更何况那块神树树皮在飞蓬亡故后，也在一阵强光中化成了微尘粉末，为师猜想，这天界与凡人相联系之事，的确违背天意，所以才遭到了天罚吧。”
　　顾留芳浑身一震。如果说飞蓬因病亡故他不会相信，但若是天罚……按照顾留芳认死理的个性，定会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让飞蓬受到了惩罚。
　　“唉，留芳，一切都是缘分，无论何时，冥冥之中自有道理可循，既然俗缘已尽，就不要再留恋红尘了。我看你啊，还是一心向道吧。”师傅偷偷和二位师叔对看一眼，见顾留芳心乱如麻的样子，明白说进去了。
　　这样，他们的宝贝徒弟就能回归正途了。
　　恍恍惚惚地走出书房，顾留芳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师傅的话。天罚，如果真是天罚，为何是报在了飞蓬身上而不是自己身上呢？
　　他明明才是有罪的那个，他才是该受惩罚的凡人啊！
　　飞蓬……飞蓬他是法力高强的神人，是神魔之井的守护者，怎么会惩罚他？
　　“惩罚……为何不报在我身上……”顾留芳喃喃自语，面对满目红花绿柳，心里如同寒冬一般凋零。
　　“留芳……留芳，无论天涯海角，天上人间，我们都会在一起……”飞蓬言犹在耳，但却……
　　当日许诺，现在诺言仍在，他已经……
　　“我们……不离，不弃……”顾留芳喃喃道，泪水滚落脸颊。
　　飞蓬……三年之约，你已经不能履诺了吗？若是早知如此，我就该……抛却一切顾虑，硬把你留下来，和你一起远走高飞……
　　但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顾留芳望着平静的湖水，脑子里飞蓬的音容笑貌不断翻飞，最后归于沉寂。
　　一个月后——
　　长安玄道观举行了一次庄严的典礼，是为众多弟子中最出众的人举行授箓仪式。
　　师傅师叔以及各位师尊站在“致虚守静”四个大字之下，两旁各列了一队弟子。
　　顾留芳一步步地走向师傅，手捧符箓，心中空无沉寂。
　　师傅示意他跪下，宣读符箓上的戒词。
　　“戒除情性，止塞愆非……”
　　“留芳，不知为何，我好像对你总有一种急切感，但是像现在这样抱着你，我又觉得很满足。为何呢？”
　　我怎么会知道，笨蛋……
　　“……制断恶根，发生道业……”
　　“留芳，是你带领我了解了人间，是你让我体会到了哭和笑，是你让我知道心动的滋味。”“我喜欢你，留芳。”
　　心动，就是这个滋味……甜蜜之后，是酸苦涩然……
　　“……从凡人圣，自始及终……”
　　失却了他，就像失却了一切。跟他在一起被充实的心，已经全部被挖空了，鲜血淋漓，流血不止。
　　无法忘却，只能小心翼翼地收藏，怀抱浓重的血腥味，走原该走的道路。
　　“先从戒箓，然始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