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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因冷禹温的话蓦地一滞,故作无扰的将玻璃杯放在琉璃台上,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她是怎么…..”
顷刻间连完整的问题都没有勇气问出口。
“她生病了。”面色平静如水,不曾有一毫米的波动覆辙,冷禹温面向怀念,“就这么简单而已。”
“那你的父亲也…”
“没有,他还健在,只不过他去了西藏工作,很久才会回来一次。”
怀念松了一口气,主动靠近搂着冷禹温的腰,“我们换个话题吧,气氛太沉重了。”
“我也这么觉得。”冷禹温拍了一下怀念的屁股带着人向客厅走,一起挤进宣软的沙发里。
“我们换个欢快点的topic,像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女神是谁之类的。”
冷禹温将刚刚坐稳的怀念往自己腿上一放,“我喜欢这个topic。”
怀念转念一想,用手指堵着耳朵,“不行不行,我反悔了,我不想听,再换一个。”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冷禹温哑然失笑。
怀念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装作听不见一般,冷落着冷禹温冥思苦想。
“啊,想到了,我们谈谈理想吧。”
“理想?”
“对啊,就是你小的时候想做什么。我先自报家门,本人小的时候我每天都梦想成为歌星。”
“以你此时此刻的状态来讲,这肯定是个夭折的梦想。”
“不一定,你要是不抱着我,说不定我现在正在格莱美的现场领奖杯。”
“哦?对自己的唱功很自信嘛。”显然某人的大话挑起了冷禹温的兴趣。
“那是当然,你唱歌怎么样?”
冷禹温自嘲,“抱歉,经常不在调上。”
“那想感受一下我的现场版吗?”
冷禹温微微颔首。
受到鼓舞的怀念先是清清嗓子,随后狡黠的停顿一下,“今天黄历不好,不适宜放喉歌唱。”
必须先吊吊冷先生的胃口,日后双倍惊喜奉上喽。
被耍的冷禹温捏捏怀念的鼻子作为惩罚。
“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搂着冷禹温的脖颈,怀念坐在他身上悠着腿。
“好像没有,至少没有像你一样这么雄伟的想法。”
“难道你不是从小立志从医的吗?”
“不是。”
“那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职业呢。”
冷禹温低头盯着光滑反光的地板沉思了一会,手指穿梭着与怀念十指相扣,“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父亲也是名医生。”
怀念想起了那日在张怀念家书房看到一堆关于甲状腺的书籍没有说话。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叛逆,经常逃学。父亲为了教训我,有一天把我带到他所在的医院管教我。”
“那天上午,他出诊,按着我站在他身后,看着进进出出的病人,不明白父亲这么做的理由,对父亲的行为不屑一顾,总是跑出去。父亲就让身边的医生把我拽回来,我开始大喊大叫的和他置气。那时候他可能真的很生气,但是在外人面前一直隐忍着,当时甚至看到了他额头上青筋暴起。”
回忆让冷禹温惭愧,他不自觉的微微摇摇头。
“下午的时候,父亲拎着我直接把我拉到手术室,把我扔给一个护士,告诉她给我消毒套上无菌衣。医院有规定,手术室不是谁都能进出的,当时身边的医生和护士都被吓到了,半天没敢动,父亲不顾已经洗刷好的手臂过来给我套无菌衣和帽子。”
“等我进去的时候,一个已经被麻醉的男人躺在手术床上。父亲命令我站在角落里不准妨碍用别人工作,一个从上午开始一直负责看着我的医生告诉我那个男人患了甲状腺恶性肿瘤。”
冷禹温中断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理清着多年前丝丝缕缕的思绪。
“看着父亲头上带着个显微镜,沉着的向身边的护士要了一把五号手术刀,开始进行手术时,我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光审视着他。”
“但是我个子太矮了,站在角落里什么都看不到,竟然偷偷告诉身边的医生让他帮我拿个椅子。原本以为自己会害怕那些伤口,可当我站在椅子上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逐渐露出的形状不规则的肿瘤时却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新奇与兴奋。我总是悄悄的询问身边的医生父亲每一个步骤的目的,后来每进行一步,每突破一个难关,那个医生都会主动的小声给我讲解。”
冷禹温弯折着嘴唇,呼出一口清新的气息,带着一种敬若神明的肃敬, “那时感到父亲周身好像都散发着光环。”
“身边的护士总是不时的帮父亲擦汗。他手臂的角度不会移动,却会微微耸耸肩膀放松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挑战。为了不影响病人日后的发声,每一个动作都需要万分小心。父亲拿着手术钳在喉返神经周围推着,拉动着肿瘤组织,我就似懂非懂的学着他的动作。”想到一直在旁边坐诊的耳鼻喉专家当时对自己似像非像的手势慷慨的赞美,冷禹温眼中泛起自豪的韵脚,“而后切除甲状腺旁腺的血供,当听到父亲说肿瘤组织并没有浸润气管的时候,毫无用处的自己竟然和所有人一样放心的出了口长气。”
“那台手术做了快四个小时,父亲动都没有动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也纹丝不动的在椅子上站了四个小时。”
“或许是父亲娴熟精准的操作和灵活的手指让我沉浮,或者是当病人被平安推出手术室的喜悦让我深有感触,所以从那时起,我窥视到了自己内心的欲望。”
引人入胜的诉说,怀念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单单只是静静的倾听,看着冷禹温两片薄唇轻柔缓慢的拨动着。
怀念手心捧着冷禹温细致的脸庞让他正视自己,“你让我悟出了一个深刻的道理。”
冷禹温炯炯绰约的瞳孔直视怀念,“什么?”
“没有理想的人却可以有所成就,表象看起来无所不能的人,却五音不全。”
“你的道理让我变得一无是处。”
怀念对着冷禹温的脸颊温柔的亲了两口,“没事,我总结的歪理转瞬即逝。”
“现在想来,当初的决定很正确,学医之路再苦再累也都是值得的。”
“为什么?”
“因为你对医生有种崇拜感。”
怀念甜甜的一笑,“粉身碎骨也不怕吗?”
冷禹温拉近距离,鼻尖顶着鼻尖,侧过头蜻蜓点水般吻着怀念的唇纹,“愿为你的青睐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