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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何事春风爱生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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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发现了她一直注视着我,连忙收回眼神,立刻又变回了平庸无奇。这个变化只在瞬间,却被我尽收眼底。趁那老妪还在愣神的功夫,我连忙走近她,道:“老妈妈,这里是哪里啊?我迷路了!”
那老妪半晌不语,只是愣愣地看着我,眼神越来越蹊跷。我一惊,这个时候,她是我惟一的救命稻草了,于是欠身道:“老妈妈!我误入这片松林,还望您给我指点迷津,带我出去 …….”
那老妪依然不语,只是不住地打量着我,眸光锁定在我高挽的发髻上。我狐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她又产生了疑惑,我理了理衣襟,拍去身上的尘土,对着她笑笑道:“老妈妈,你能带我走出这松林吗……”
老妪终于欠了欠身:“我想看看姑娘发髻上的簪子,不知姑娘肯依么?”
我心中惊疑,顺手从青丝中摘下那帝王鹄:“你请看。”
她走近前来,从我手中郑重地接过那帝王鹄,仔细端祥了许久,面上神色难掩悲切。
在她把帝王鹄重新插回我发丝中的同时,我问:“老妈妈,为何对它感兴趣?”
她小心地把帝王鹄插入我高耸的发髻中:“这,簪子是哪里来的?”
我停顿了一下,道:“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有什么不对吗?”
她一反刚才的凄迷,笑道:“没,没什么。”
没等我继续追问,她话峰一转:“姑娘,这里原本是一个阵法,是前任袁丞相所创。不想如今把姑娘困在了这里,我这就送你出阵!”
听闻她提到袁丞相,心中又是猛地一惊,正想再问,只见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就拉了我的手,朝前迈了九步,倒退了五步,左跨了三步,右跨了六步,转过身,一直朝前走,不多时就出了那松林。
我仔细打量她,眼角己镶上的皱纹密密织织,迟钝的眸光里像藏着沧桑的苦涩。我不禁问:“老妈妈,你也认识袁丞相?”
她脸上顿时流溢出悲悯,感慨道:“是啊,他是南越一代名相,可惜终是死于非命了。”
我心中一痛:“老妈妈能否为我详说一二?”
此时京城子峻正寻了我来到林子入口,见我出来,松了一口气,却又恼道:“去了哪里,朕找你足足一个时辰了!”
待我回身,那老妪已然不见了踪影。
我急忙收起疑惑,朝京城子峻勉强一笑,道:“皇上久等了,臣妾甘愿受罚!”
他微微皱眉:“坏女人,害朕白白浪费一个时辰,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吗?”
见他一脸肃然,不由得我妩媚一笑:“皇上好器量,不就一个时辰的光景,有什么奏章,臣妾帮你批上。”
他扬眉倪视我:“疯女人,想效仿武后干政吗?”
“啊!”我惊呼,他横抱了我,把我扔在肩上,趁势放我在背上。
我嫣然一笑,半嗔道:“才不要呢。”
我伏在他的背上,阵阵阴冷的寒风袭来,然而他的背却好温暖,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缓缓地阖上眼,脑海又全是那老妪的影子和她没有详尽的话,父母亡殁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强撑着赏了梅,回到寝殿,罗兰上了些果脯,我一闻到果脯那浓浓的香气,直觉得胃子里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干呕起来。京城子峻亦慌乱,紧紧抱着我,急传太医。我迷迷糊糊的睡下,太医令史光隔着屏障,以一根丝线把了脉。
只听得京城子峻焦声问:“史太医,爱妃脉象怎样?要不要紧?”
史大医道:“禀皇上,娘娘此脉奇特,关系重大,可容臣进前来观娘娘气色?
京城子峻道:“准了。”
年迈的史太医进入屏风,敛容谨慎的仰视了我一会儿,跪下叩头:“恭喜皇上,贺喜娘娘。”
京城子峻一怔,但很快明白过来:“太医,是不是爱妃有喜了?”
“是。”老太医笑,一把白胡子都动了。
罗兰闻声进来,拉了我的手,乐弯了腰:“怪不得这些天,小姐日日困乏,不思饮食呢。”
京城子峻望着罗兰,喜出望外:“贵妃有了身孕,罗兰需比往日更加小心伺候。”
“是!”罗兰欠身道。
此间,萧逸琛从外面披着薄雾,来求见皇上。
“史太医也在,难道是娘娘怎么啦?”他目光盯了我,也不躲闪,此时我衣衫不整,蓬头散发。我不免尴尬,他的眼中却意外的柔和,片刻间我错觉得他是痴愣了。
京城子峻凝望我一眼,双眸闪亮。他只停顿了霎那,就走过来果断的把我抱起来,笑得暧昧而醉人:“爱妃她怀孕了。”
京城子峻那样高俊挺拔,即便我高挑的身子在他怀里却小鸟依人。我柔顺地依偎着他,居高临下。看到萧逸琛跪下了,他低下了秀雅的头冠,清清楚楚的说道:“臣恭喜陛下,娘娘万福。”
京城子峻小心翼翼地托着我的身体,扬眉道:“这月十五,朕要宴请群臣,赏赐太医和宫人。”
“皇上向来低调,何必如此张扬?”激动中,我羞赧着问。
京城子峻低头吻我。“爱妃怀了朕的子嗣,朕高兴。” 我闭上眼,任凭他深深的吻了我。
立冬日,是南越一年一度攀登武夷山参拜天神之日,我们率着文武三千多人浩浩荡荡到达武夷山。就是在山颠之上设土坛祭祀天帝,岂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京城子峻说:“心诚则灵。皇家祭祀只是为了表达一种美好愿景,真要想国泰民安,还在于一颗励精图治的决心。”
我怀有身孕,断然不方便爬山。好在腹中宝宝还小,潜在怀中的位置靠上,行动倒也便捷,京城子峻拗不过我,答应让我随行。我与他并肩坐在舆车内,翻开帷帘,但见松壑涧谷,青苔飞流,山顶盘云如海,令人有飘飘欲仙的遐思。我握住京城子峻的手,说:“皇上,造化钟神秀,见此美景,怎不令人生出豪情万丈?”
他说:“不错,朕少年时代的抱负始终不敢忘,指点江山,一统天下,方为真丈夫,真豪杰也!”
萧逸琛始终离我们不远,听见京城子峻的慨叹,亦抬眼看了我们一眼。
“皇上,娘娘,今日天色晚了,还是去天女池休息吧。”萧逸琛斟酌着问他。最近几天,他日显清减,笑容倒是格外灿烂。
天女池,掩映在松柏之间。红墙黑瓦,泉如琼玉。自从我们选为行宫以来,这道家的清静之地为众多御林军把守,少了几分诗意,多出郑重的帝王之气来。
夜间,幽林深处,鸟声啼啭。行宫内炭火炽炽,把满山的寒气挡在门外。对镜卸妆之时,我发现自从有了身孕,我的面貌愈加显得妩媚,不经意间,目含春情,面带桃花,一种成熟的美使我更加风韵流转。
辗转枕上,怎么都睡不着,身体莫名的燥热起来。京城在边上躺着一动不动,可我知道,他并未入睡。
“子峻,想什么呢?”我幽幽地问,把手恶作剧伸进他白色绢衣的里面。他的皮肤,如丝绸一样光滑。
“嗯。”他含糊的答应,背过身去:“别闹,睡觉!”
我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背脊摩挲着。小声问:“我有了身孕,是不是变丑了?”
他仍一动不动:“一宸在任何时候都是美的,你知道的。”
我漫声应着,手指悄然从他领口滑进去。“那你为何背对着我?”
他陡然转过身,胸部起伏,抬眸斜睨了我,“哪里,只是不敢靠近你,我怕,一靠近,就会忍不住,伤了你和孩子…..”他说这话,脸色绯红,活脱脱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我很少见到他窘迫,但他窘迫起来,淡雅的俊容就有那么些难以言传的狼狈,我不觉低低笑出声来。
“看来,我果真是狐狸精呢。” 话语一出,我双颊直烫了起来,索性在他胸膛用力咬了一口,他一把捉住我的头,狠狠吻住我的唇……
我伏在枕上,他的唇落在我耳垂,轻轻贴着耳畔,沿着后肩一路细细吻了下来。我被他拥在怀中,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仿佛沉沦在无边无际的温暖潮水之中,缓缓漂浮,忽起忽落。
他撩开了我身上的丝袍,灼热的吻落在我颤抖的身子上,丝丝眷恋,寸寸缠绵……
忽然间,他愣了愣,把目光定格在我右边后肩上,他触摸着,轻问着:“你肩上这块红印是什么?”
我伸手摸了摸,气若游丝地问:“你指的什么?”
“你没见过?等等,让你瞧瞧。”他取了两面铜镜相向,反照着闪闪的烛光。我的后背映在铜镜里,竟有一片那巴掌大的胎记,殷红殷红的,活像一朵盛开的花!
“哦!小时候娘曾跟我提起过,打我出生时就有了。我也是头一回见过。”
“那么,就是个胎记。第一回我就注意到了,当时你气我恼我,也就没问你。”他转过我的身子,移过灯来,再细看我的后肩,“它活像朵牡丹花!”
“啊?”我羞涩地缩了缩身子,“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京城子峻放下了灯,再度拥住我。
“你肯定是牡丹仙子下凡投胎,专门来魅惑我的。
羞得双耳通红:“哪有啊,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他的唇流连在我眉心,低低笑谑:“谁说没有呢,那么个秋天,是谁赤裸着身子在溪边沐浴,不是要勾引我还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