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古剑奇谭]一指流沙》笑扶风

54、解封

　　低眉，轻嗅一朵鸢尾，只有酸涩的痛楚。窗外飘落的残红，须臾凝香，轻盈如翼，可于我眼中却是刺目的鲜血，轻舞在这浅秋的季节。

　　我与苏苏都是棋子，自琴川初遇时便已被欧阳少恭掌控。寻玉横，求仙草，复活休宁大人，他并非没有破绽，可是我们所有人都被友情蒙蔽了双眼。有时候我会想，假若我与苏苏没有遇到过他，抑或我从来没有走出过幽都，结局会是怎样？欧阳少恭说，他要的是苏苏体内太子长琴的半魂，那么，他还是会用其他的方法找到苏苏吧，只是那段故事中将不再会有我。不会心痛不会后悔，不会认识红玉兰生，不会认识苏苏……

　　我突然笑了。原来我的人生便如身处荆棘，动则伤，不动则不痛。既然苏苏的人生注定要伤身痛骨，我能做的，便是在他身边帮他分担一切，我不会后悔。

　　“你来了。”

　　寻声回头，除去苏苏的轮廓，还有梦魇中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这个房间，陈设一如当年的琼华，我怎么会不认得，只是物是人非，我与他，早已不是百年前的紫英与蓝珀。

　　“屠苏和红玉到达天墉城后，已将乌蒙灵谷之事与我说明。方才弟子通报，我本以为会是……”紫胤真人走近我，白眉微皱：“晴雪，你怎么会在这里，如何从欧阳少恭手下顺利逃脱？”

　　看着他的脸，我突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不该将发生一切告知与他：“乌蒙灵谷之事后，我被欧阳少恭带往青玉坛。他逼我服下洗魂丹，又以自身灵力催动玉横，欲将我的三魂七魄强行分离……”

　　紫胤真人神色一黯：“据我所知，强行离魂会对施术者有极大损伤。即便魂体成功分离，没有命魂的一体也如同荒魂，会在两日内消散，永生不入轮回……”

　　我握紧苏苏的手，好似在汲取着他的力量：“欧阳少恭他……本想将我散魂，之后由蓝珀姑娘告知苏苏，使他怒急攻心，被煞气吞噬，这样等他取走太子长琴半魂时，会变得更加容易一些……”

　　紫胤真人望着窗边凋零的残瓣：“……可是，你与蓝珀联手骗过了他。相同的相貌，如何能轻易辨认……”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我几乎无法听清。他的颊上没有一丝波澜，可眼中一瞬闪过的哀伤，却让我的内心蓦地开始刺痛。

　　玉横灵力下，虽神识昏迷，我却忘不了蓝珀的样子。她将命魂偷渡进我体内，笑着说出她的计划，却丝毫容不得我拒绝。

　　“离开青玉坛后，不必再回来，带着屠苏去哪里都好。”

　　“那你呢？”

　　“我……？紫英是我一生的桎梏，解不开，剪不断，却不该束缚我到永远。我早该离开的，是我自己始终看不清。有些缘分注定要失去，有些缘分……或许永远不会有结果。”

　　“晴雪，烟花易冷，若抓不住灿烂，便只能看它消逝陨落。替我照顾好他……”

　　欧阳少恭与苏苏的战斗，不该牵连旁人，却仍是牵连了所有人。我看着紫胤真人伫在原地，沉默许久，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除了道歉，我还能说什么呢。相爱之人无法相守，到底是我……没能救下蓝珀，反而要她以命换我。

　　“实在不必道歉。”紫胤真人摇首，他的脸上依然是那般云淡风轻，可心里呢？我不忍去猜：“蓝珀心性，我再了解不过，若我是她，也会做此选择。”

　　然而百里屠苏突然跪地：“恳请师尊成全，以天墉城法术，解我身中封印！”

　　“当真胡闹！”紫胤真人用力拂袖：“经历离魂之术，两日内魂魄便会散尽，即便你救回蓝珀又如何？若是救不回，反而致自己散魂，灰飞烟灭，又该如何？”

　　“弟子多谢师尊厚意。师尊与蓝珀姑娘所做皆是为了弟子，弟子本不该再以身犯险。但此事起于太子长琴魂魄分离，我若不与欧阳少恭有所了结，欧阳少恭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若再如琴川一般屠城又该如何……凡此种种，望师尊明鉴。”

　　解封必将散魂，女娲娘娘告诉过我，可这一次我并没阻止苏苏。幼时失去过云溪一次，如今长大，便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但我知道事事并非都能如人所愿。

　　我跪在百里屠苏身边，握紧他的手：“紫胤真人，当封印解开，我会用我的修为压制喷涌而出的巨大煞力，所以……请替苏苏解封。”

　　不能再让旁人因此而受伤，太子长琴的纠缠，苏苏若愿去结束，有我陪他便够了。

　　“若为你解封，凶煞侵心，丧魂失志，以此为祸人间该当如何？！。”紫胤真人转过身子，不再看我与苏苏，一步步离开房间：“我……不会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