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火灾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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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老爹在覆盆子公寓当门房已经快二十年了，平时他都是待在那间不足三十坪的房子里，戴着那副已经花掉的老花眼镜，仔细地阅读着日报里的每一条新闻，偶尔代收一下信件，询问一下进入公寓的陌生访客，亦或者是像现在一样接听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卢克老爹有点老糊涂，但他却能清楚的记得哪个住户住在哪个房间，包括他们日常的行程。
“夏诺先生……”卢克老爹敲着夏诺的房门，碰巧遇到夏诺从伊恩的屋子里出来，“夏诺先生，你的电话，是德维特教授打来的。”
“我马上过来。”夏诺听见德维特教授给他打电话之后反应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点，当然因为只有德维特教授愿意接纳一个像他这样有自闭症的人，使他不至于露宿街头，他对德维特教授充满了感激之情。
“您好，教授。”
德维特教授得知覆盆子公寓发生火灾特地打电话过来问候一下夏诺，“我没事，资料我会重新帮您整理好的，明天就送过去，嗯……好的，明天见教授。”夏诺放下电话，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微笑，心情看似很不错。
转身正欲离开夏诺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份清晨刚拿来的日报，日报的头条便是覆盆子公寓发生的那场火灾，因为夏诺所住的小镇不大，所以即便是昨天那场火势不大的火灾也足以成为今日的头条，不过虽然受损情况不严重但那毕竟夺走了一条鲜活的人命。
报纸里虽然没指名道姓不过夏诺也知道那个唯一的死者是谁啦，报纸猜测说露易丝是因为头碰到书桌被磕晕过去所以才没有求救，无声无息地被烧死在自己的家里。
“呃，那个不是帕克先生吗？”卢克老爹才刚刚进屋子就看到窗外路灯处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那个人双手插在皮衣口袋里，偶尔望一眼楼上，没几分钟后便转身离去。
“那个人是谁？”
夏诺不是多嘴想问的，只是他在帕克转身的时候看到昨天那个烧焦的人正俯在帕克的后背上，那双被熏成干柴的手臂死死地搂着帕克的脖子。看起来却不像背着个人，更像那个人垂在帕克的身后，在普通人看来，帕克只是走起路来佝偻着腰，脖子偶尔艰难地向后仰着，而在夏诺的眼中是帕克驼着一个烧焦的人。
“奥？帕克先生，他就是小露易丝的男朋友，想来他也是刚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吧。”卢克老爹摇了摇头。
露易丝的父亲休伯特在从邻镇匆忙地赶回来之后不得不接受他唯一的精神支柱露易丝已经不幸葬身火海的消息，只有弗兰奇警官知道，这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在看到自己女儿尸体的时候竟像个小孩一样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两天后，清晨，零星小雨。
露易丝的葬礼在镇中心那间小教堂举行，覆盆子公寓的大部分住户都参加了。
来参加葬礼的人越来越多，婕拉太太穿着一件纯黑色质朴的连衣裙，她就坐在露易丝父亲的旁边，不断开导着这个可怜的男人。露易丝的父亲，那个身材高大，有点发福的男人已经哭肿了双眼，看起来十分憔悴，比前几天又老了几岁。
露易丝的棺材就在神像下面，她的父亲并没有把棺材盖打开，谁都知道露易丝死得太惨不忍睹了，婕拉太太刚刚才过去把她亲手编的白色大丽花花环放在上面。
“谢谢你，婕拉太太。我明白的，只是我没想过我才刚离开露易丝就这样走了，你知道的，这事太突然了。我的露易丝，她长得那么漂亮，跟她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常常想着，有一天能牵着她上教堂，把她亲手交给另一个男人，当然我其实很舍不得她离开我的。没想到那个男人不止抛弃了露易丝，他伤害了她，是他害死露易丝的。”
露易丝的父亲不停的摇头，偶尔抽抽鼻子，夏诺、伊恩跟米易老爹就坐在婕拉太太他们后面，婕拉太太跟露易丝父亲的对话全被他们听到。
米易老爹忍不住问道：“究竟可怜的露易丝发生什么事了，屋子怎么会着火的？”
露易丝的父亲哽咽了一声，又红了眼眶，“弗兰奇警官说，他说露易丝是自杀的。怎么会，露易丝怎么会自杀的，我离开之前露易丝还期待我回来带她去玛莎餐厅。随便在卫生间那面镜子后面发现一封信，他们就说是露易丝亲手写的遗书，我的露易丝怎么会写那种东西！”
婕拉太太还是捻着那条数十年如一日新的印花手帕，愤愤不平地训斥道：“小露易丝离开前一天我才碰到她，她看起来依旧是那么欢乐，怎么可能会自杀。弗兰奇警官的办案能力实在信不过。”
“弗兰奇警官有没有说露易丝的遗书都写着些什么吗？”米易老爹比较理智点，弗兰奇警官毕竟为了小镇的和谐也破获了不少案子，他不会轻易地怀疑弗兰奇警官的办案能力。
露易丝的父亲摇摇头，“他说露易丝因为帕克要跟她分手想不开，为了报复帕克，不可能露易丝那么善良乐观的人，就算真的跟帕克分手也不会想到自焚，她是个爱美的孩子。”
夏诺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也相信露易丝不会那么轻易就自焚的，那种方式既费劲又痛苦，如果她是为了报复帕克而自己，那她此时就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自己的葬礼上。
即使是夏诺害怕看见这种东西，他仍是忍不住望向露易丝，也许因为他反应迟钝，但整个葬礼过程他都没对露易丝移开过眼。
正试着帮父亲擦眼泪的露易丝，大概是注意到夏诺的视线，露易丝那双已经有一只烂掉的眼睛正无助地望着夏诺，那张已经没有嘴唇的嘴张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夏诺不知道她是在对自己微笑还是在自嘲的苦笑。
夏诺觉得太过炙热的视线现在无论是看向哪里都是不适宜的，于是他又低下了头，神父站在神台后面做着祷告，露易丝的父亲又忍不住低头啜泣，声音不大，但却是这个不大的教堂第二个引人注目的声音。
葬礼一直到中午才结束，那时候雨已经停了，阳光渗透进夹杂着些许灰蒙的云朵，不晒却很亮眼，把刚从教堂里出来的夏诺照得头晕。
“伊恩，你先回家去吧。”米易老爹想送露易丝的父亲回旅馆，现在那个可怜的男人不止失去了一个女儿也失去了一个家。
夏诺徒步回公寓，因为教堂离覆盆子公寓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刚进公寓大门卢克老爹便叫住了他，“夏诺先生，有您的留言。”
“让我看一下……”卢克老爹哆嗦着手戴上桌上那副老花眼镜，“哦，对了！上午9点15分左右，图书馆管理员米兰达夫人打电话来说您上次找那几本书已经有了，让您有空过去拿，要记得捎上您上次借的几本书，已经快过期了。”
“嗯，谢谢。”米兰达夫人是夏诺的姑妈，是个个子不高带着点婴儿肥的女人，在夏诺眼里她是个面恶心善的人，她对谁说话都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但她是打自心里的关心她身边的人。
“嘿，夏诺先生！”伊恩在街对面冲着夏诺招手，而他的身边正站着饭馆老板康纳大叔的侄女恰莎。
“我想夏诺先生已经用过午餐了。”恰莎笑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当然没有！”伊恩看着夏诺朝他走过来后才转过头对恰莎说：“我们都刚从露易丝的丧礼上回来，我跟夏诺先生约好一起吃午餐的。”
“是吗，那我先去叫叔叔。”恰莎面无表情地拐进饭馆去，她可是等了很久才让她逮到机会碰到伊恩顺便邀请他一起共进午餐。
等到夏诺靠近伊恩才凑到他身边小声地说：“夏诺先生帮我个忙，一起吃顿午餐。”
夏诺一扭头就看到饭馆里的恰莎正瞪着他，虽然他是反应迟钝但还不至于是个感情白痴，他也看出来恰莎对伊恩有意思，但显然伊恩并不待见。
一进餐馆坐下康纳大叔就走了过来，“还是照旧吗，两位先生？”
“是的。”伊恩点点头。
“呃，我要海鲜伊面就好。”夏诺犹豫了一会。
虽然感觉得伊恩对自己没什么意思恰莎还是在上餐的时候私人附送上一份蔬果沙拉，伊恩只能很尴尬的跟恰莎道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火灾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