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恩泽》玉棠

5、第五章

　　转眼又是数月过去，寒冬的白雪覆盖了整个尚书府。年关将近，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张罗着过年，喜庆的灯笼已经挂了起来，红彤彤灯笼的映在白皑皑的雪里，格外的好看。大年夜那天，噼里啪啦的炮仗声更是此起彼伏，到处都充斥着这样喧腾的声音，已经分不清来自府外还是府内。在一年中最最重要的日子里，不论身份的高低贵贱，所有人的喜悦都是同等的。
　　沈碧落的小偏院里虽然不及外面热闹，但主仆四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饭桌旁，谈笑饮酒，倒也和乐融融。府里给她们母女俩的月钱不多，桌上的菜只有一条鱼，一只鸡，以及几碟小菜，酒是苏嬷嬷自己酿的梨花酿。但胜在一桌人说说笑笑，亲密无间。苏嬷嬷年轻时老公就死了，几年后外出打工的儿子也客死他乡，而小兰从小就是孤儿，对于她们俩，这偏院早已是个家。这样团团圆圆的年夜饭，怎叫人不温暖。几杯酒下肚，娘憔悴的脸上也起了飞两酡红，沈碧落很小兰也早已醉醺醺地靠在一起，迷迷糊糊地听着苏嬷嬷讲那些野闻趣事。
　　新年随着空气中鞭炮气味的渐渐淡薄也悄然过去了，日子又渐渐被平淡侵袭。某一天，一个化斋的老和尚敲开了尚书府的大门，管家给了他不少的米粮，可老和尚拿了吃的却不肯走，执意要见见府里的当家人。碰巧老爷也在家，便和大夫人一起召见了这个老和尚。老和尚见了老爷，开口就是恭喜。老爷当下有些讶然，问老和尚何出此言。老和尚说，老爷命带富贵，尚书府的富贵将长久不衰。尚书老爷忙作揖道谢。
　　“尚书大人时常接济百姓，上天必是会给回报的，不过……”老和尚皱着眉捋了捋胡子，“有一颗邪星正在渐渐升起，如果不及早制止，待其成了气候，怕是会为尚书府带来灭顶之灾……”
　　听到这里大夫人与老爷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沈碧落。如果说当年尚书老爷对沈碧落母女还有一丝怜惜，那么这几年官场上的摸爬滚打，尔虞我诈，早已使他沉浸在对功名利禄的汲汲追求中，对沈碧落母女的愧疚也随着时光日渐淡漠，此刻他心中想的也只是这个命中带克的女儿是否会为他带来不幸。
　　“那么请问大师，要如何才能压住这个克星呢？”大夫人开口问。
　　“一切皆因孽缘而起，强硬除之这怨煞之气只怕要轮回转世，世世不息，不如让其住到寺庙里，慢慢化解其煞气。只是这一般的寺庙……”
　　“劳烦大师给一个好建议。”
　　“在下倒有一个修为极高的师兄在城外的安山寺当住持，那里倒是一个合适的去处。”
　　说完这些，老和尚谢绝了尚书老爷的上次，只领着给的米粮，施施然去了。
　　可怜沈碧落，只因一个连真假都无从得知的老和尚的区区几言，就要离开自己的娘亲，离开自己居住了15年之久的院落，三天之后，她就要动身去城外的安山寺，不过这对于她倒也不算一个坏消息，好歹是出了这个牢笼，不管到哪里，总比这儿要自由些。大夫人管得再宽，也不能到寺庙里让她罚跪了。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娘亲，这些年她们相互依赖，她走了，娘亲就更寂寞了。娘亲看出了她的忧虑，只一个劲的宽她的心，让她放心。
　　清晨吃过早饭，沈碧落就与娘亲依依不舍地到过别，和小兰一起上路了。她这十五年来上街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没有几次不是偷偷摸摸溜出来的，听着轿子外的人声鼎沸不免兴奋，几次偷偷撩起小窗的帘子向外张望。轿子一直前行，连中午饭点都没停，沈碧落和小兰之在轿子里吃了些糕点。吃完又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瞌睡。终于，赶在日落之前，轿子停在了安山寺的门外。
　　沈碧落下了轿，就有和尚带她去住处，一路上她边走边看，这安山寺虽没有大寺庙那么雄阔壮观，香火旺盛，倒也清净肃穆。院落里种了不少植物，没什么杂草，显得干净整齐，石阶上也干干净净，看得出是有人时常打理。一路上所见的和尚都恭敬有礼。到了房间，虽然设施简单，却干净清爽，最令她惊讶的是，还有一个放满书的书柜，上面放的不只是佛教用书，别的儒家的，道家的书也有，还有史书，诗词，种类十分丰富。沈碧落不禁心下感激这里和尚的周到细心，对这座寺庙更是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