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瓶邪）》月之华

8、第捌章

　　第二天商队们整装待发，大家谢绝了村民们的热情挽留，赶集一定要乘早，迟上几天，过了这时节交易潮流也就退了。村口停留着十几头驮满货物的骆驼，等着集合之后就出发。老汉寻思着让小哥和商队们一同前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小哥依旧是默认的态度。

　　老汉远远地就叫住了正在装货的领头人：“哎——中原来的朋友们呐，我家近来也要去赶集，老汉我琢磨着让这位小哥和你们同路，不如让他加入你们队伍，麻烦大家一路上多多照应。”

　　“那是自然，多一个人更好，我们非常欢迎啊。”陈寅爽朗地笑了。

　　吴邪撇了撇嘴，昨天不还冷冷的拒绝了么，怎么今天就主动加入队伍了。

　　只见那小哥面无表情地牵着骆驼走了过来，陈寅热情地打着招呼：“鄙人陈寅，兄台怎么称呼？”

　　“叫他小哥便是了。”老汉料想小哥也不多言语，便主动替他作了答。这小哥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就这样，独行者回归了大部队的怀抱......哦不，是加入，是加入。

　　一路上多了这么个人顿觉气氛冷了下来，他倒是一声不吭一言不发地自顾自走着，好像不是一伙人，吴邪也因此给他起了个“闷油瓶”的外号，当然他不好说出来，只是心里这么称呼。

　　到了晚上，商队找了个山石堆积处歇脚，干柴被火烧得霹雳啪啦作响，火星四溅，上面还架着一锅被煮沸的热水，大家围着火堆吃起了干粮，胖子最会活跃气氛，不一会儿就谈笑调侃声阵阵。

　　小哥坐在离火堆较远的石头上啃着又干又硬的粮食，他沉默的性子使得大家似乎都忘了他的存在，吴邪在谈笑之余瞥见了那闷油瓶子，觉得那场景有些可怜，便不再听胖子的吹牛打屁，起身走向他。

　　“喂，小哥，你不打算和大家一起聊一聊呀。”吴邪又道：“你就不觉得寂寞无趣吗？”对方不语，还是默默地啃着他的粮食。吴邪和这人相处一天下来，知道了他不喜交谈的性子，也没在意对方的态度，继续说着：“你这是不合群的表现，对于人际交往很不利的，一个人整天不说话，想必日子久了也会憋出病的。”

　　“你只吃干粮不渴吗？”吴邪转身去取了一只瓷碗盛了些热水过来：“喏，夜里冷，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对方此时终于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他那黑色的眸子好像一潭深水，深邃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吴邪自然是毫不避讳地迎着对方的目光，被一大老爷们盯着又不是小姑娘，怕什么。大概是觉得对方态度真诚，那闷油瓶子接过了热水，慢慢地喝着。吴邪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用手撑着粗糙的沙地，抬头仰望星空，点点繁烁隐耀，忽明忽暗。

　　“我自幼在南方生长，南方的天气总是隐晦潮湿，天空也是湿润润的，哪里来得大漠的天空这样的干净明澈，星罗棋布，夜色甚是美好。”说着说着，自己又沉浸在关于家乡的回忆中，许久没有这么安静地看过星空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对方听没听自己说的这些无所谓有的废话，等到大家都躺下休息，吴邪才觉得时候不早了，也找了处干净地方准备睡觉，临睡前他冲那个闷油瓶子笑了笑，说：“稳睡①。”这次迎来的不是沉默，过了一会儿，半昏半睡间，他听到了轻轻的一个声音：“稳睡。”

　　注解：①稳睡，见南宋史浩《喜迁莺》最后一句“待到了，道一声稳睡，明年相见。”类似于现代汉语中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