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信条》加灰猫

3、游戏篇：开拓地

　　“男性，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加大码兜帽也遮不完的大脸，终年穿刺客袍。广泛分布于波士顿及纽约的屋顶、草堆、灌木丛和水底，开拓地的树上、石缝中、山洞内亦有发现概率，偶尔也会在你妈妈的衣服堆里，请耐心翻找。另：目标冬季在达文波特庄园出没概率较高。”上司给了以上信息，导师交给我这封信，然后我得根据这些信息把信送到这位名叫康纳的刺客的手上……我觉得他们在逗我。——莎拉

　　冬季，北美，开拓地某处。
　　北风呼啸，雪片席天幕地，上下四方皆是一片白茫茫，莎拉就在这一片刺骨的白茫茫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进。
　　两个小时之前莎拉有匹马，一个小时又三刻钟之前，马一脚踩进了路旁的冰窟里，于是一个半小时前莎拉得到了几块新鲜的马肉和一背包行李，现在，莎拉觉得再过一刻钟自己就会冻成一棵硬邦邦的树了。
　　……我严重怀疑这游戏有“德国人寒冷抗性-200%”的隐藏设定。莎拉撇撇嘴，游戏内时间都过了三个多月了，她还是没搞清主线在哪，但高度拟真的环境和AI都挺有意思，大概是个高自由度游戏吧，她这样判断着。再次确认身上配发的武器的状况——波形剑一柄，单发手枪两支，匕首一把，状态良好，剑柄伸手都能拔出，撞针随时都可以击发——这才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有火光。
　　看来暂时不用担心因为寒冷而game over了。

　　“嗨，士兵们，你们谁知道达文波特庄园怎么走？”站在离英军岗哨五米的地方，莎拉开口问道。
　　回答她的是卡啦几声刺刀上膛的声音。
　　面对一个悄无声息地接近到岗哨这么近的女人，这种反应很正常嘛，莎拉甚至注意到有个圆脸士兵抓枪的手都在抖。
　　“说出你的目的。”一个年纪较长的人质问道。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个迷路的、毫无攻击性的过路旅人。”莎拉微笑着摊开手。
　　四个轻装士兵，一人一把火枪，四人背后是一间废弃的木屋，房屋中有火光和食物的香气。
　　沉默地对峙了一会儿，年长者再次出声：“把你的面罩拉下来。”
　　莎拉无奈地拉下面罩，露出蓝眼白肤的白种人面孔。
　　对面的四名士兵明显松了口气：“抱歉小姐，这是个误会。最近有些印第安杂种会在这个季节伪装成路人或商人袭击我们，长官下令我们严格搜查靠近岗哨的陌生人。”
　　莎拉赶紧把面罩拉了回去——扑面而来的寒风差点没把她呛出鼻涕——摆摆手，道：“没关系，职责所在嘛，我理解。”
　　“您能理解真好，”年长士兵笑了，“我们希望能对刚才的言行做些补偿，介意到我们营地喝杯热茶吗？”
　　“非常感谢。”
　　莎拉跟着这些友善的士兵进入暖融融的木屋，然后一脚踩上了一只手。
　　人的手。
　　一具猎手打扮的印第安女孩的尸体的手。
　　“有点乱，没来得及打扫……”圆脸士兵发现莎拉正注视着开口解释的自己，年轻的脸不由开始泛红，“呃……那个……总之请不要介意。”
　　圆脸士兵慌张地踢开了印第安女孩的尸体，活像被查寝的男孩子把地上的臭袜子踢进床底。
　　原本脸朝下的尸体被踢得翻了个个儿，滚到屋角。莎拉注意到，这具尸体的腿上有新鲜的枪伤，嘴角和大腿内侧还残留着□□的液体，手腕、肩膀、腰部、脚踝有着小心的勒痕和淤青，既可以束缚行动又不会伤到皮肤，最后，尸体的乳首和耳朵都被割去，再结合之前在脊椎位置看到的长而浅的切口，莎拉大致知道这些士兵之前都玩儿到哪了。
　　这时，莎拉才听见年长的士兵在滔滔不绝：“……对你这样的年轻女孩来说这场面可能有点儿血腥，但我不得不向您夸耀这场有趣的狩猎！这个印第安女人灵活得像头麋鹿，但我们只是‘呯呯’几枪就把它打了下来……”
　　……殖民者屠杀印第安人，这在美洲殖民史上是司空见惯的事，绝大部分白种人都不把棕种人当成人类，打死一名印第安人对他们来说就像打死一只兔子一样自然，这个时代这个局势就是如此，没什么好惊讶的。莎拉啃着手指想着。
　　“……我们在试验把这张皮完整地剥下来，家里的小家伙从圣诞节起就闹腾着想要新的手套和靴子，这次收获来得真是时候。小姐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给您一块柔软的腹部的皮，您看起来如此富有一定不会吝啬几张绿背吧？我们的薪水都不多，赚外快不容易呢……”
　　“容我考虑一下。”莎拉挠挠头，放下下背上的行李，伸手入怀摸索着。
　　一个不认识的死人和四个拿枪的活人，很容易做出的选择不是吗？不过是个游戏而已，这块寒冷的数据大陆上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的殖民者和原住民的仇恨和她有什么关系？
　　“考虑好了吗？年轻的女印第安人皮可是难得的好货呢，希望你能付出让我们都满意的价钱。”年长士兵笑得愈发灿烂。
　　“嗯，我会满意的。”莎拉眨了眨眼，笑得比眼前的士兵还要灿烂。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刀扎进了喋喋不休的年长士兵的眼窝。
　　“你这个混蛋！”当圆脸士兵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莎拉已经把年长士兵按倒在地连捅三刀，匕首上满是脑浆。
　　另外两个士兵反应快一点，一个抬枪就射，另一个转身找马。
　　莎拉抛下抽搐的年长士兵，就地一滚，弹药打在了空地上。接着拔枪几乎是贴着开枪士兵的□□扣下扳机。开枪士兵惨叫着弯腰，莎拉顺势一手撑地一跃而起，抬膝撞上开枪士兵的扭曲的脸。
　　背后一道破风声传来，莎拉看也不看，低头弯腰，反手一肘打在挥舞着匕首的圆脸士兵肚子上，紧接着旋身出脚，铁质靴底踢碎面骨的清脆声响清晰地传入莎拉耳中。
　　不去理会身后圆脸士兵撞碎木箱的声音，莎拉低头俯视着被击中要害而在地上蜷成一团、暂时失去战斗力的开枪士兵，扯开了腰侧的剑鞘搭扣。

　　十秒后，莎拉一手抄着一只长火枪冲出了废弃木屋，最后一名士兵正骑在马上试图逃走，但他忘了马还被拴在树上，此时正艰难地弯下腰试图砍断绳子。
　　AI……
　　这倒是省事了，莎拉对着马的方位就是两枪，受惊的马一下就把这名稀里糊涂的士兵掀了下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位老兄竟然没摔坏，连滚带爬地质问道。
　　“过来跟我打！或者你就地自杀。”莎拉扔下抢来的火枪，扬起了自己的波形剑。
　　“你疯了吗!你这个疯女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我知道了，你是爱国者吧！你为那帮不懂得感恩的混蛋工作对不对！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婊……”
　　莎拉只好在这位不听劝的家伙身上浪费了最后一把手枪里的弹药。
　　北风呼啸，莎拉站在寒冷的室外想了一会儿：“我好像忘了点什么……哦，我好像是来问路的。”
　　搓着手回到木屋内，寂静的斗室中只听见圆脸士兵的痛苦的哼哼声。莎拉快步走上去，揪起这名幸存者的衣领：“达文波特庄园怎么走？”
　　“……你为什么要……”圆脸士兵半边脸被踢得歪倒一边，气若游丝。
　　“我问你达文波特怎、么、走！”莎拉拔高声音。
　　“……向北，沿大路走。”
　　松开领口，任由圆脸士兵向后倒去，莎拉退后两步，拾起了地上的匕首——那柄还没剥完皮的匕首。
　　圆脸士兵睁大眼睛看着莎拉，眼中满是疑惑、愤怒、以及绝望。
　　“觉得我是个恶魔？你们也一样。但不幸的是……”莎拉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年轻的脸上浮现出孩子式的天真和残忍，“我更强。”
　　匕首在她手中轻盈地一跳，射进最后一名士兵的心脏。

　　扎好行李，系紧斗篷，莎拉翻身爬上原属于英军的的马，一头扎进开拓地的皑皑风雪。
　　身后一片死寂，唯有血腥弥漫的废弃木屋在暴风雪中啸出凄厉的空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