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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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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走在家威的右边,人朝右边摔了出去,家威本能反应右手伸出来拉我。但是他没能拉住我,我便摔进了草堆里。幸而草坡不太陡,我只是摔在低洼的草坡上。我听到家威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叫我的名字,微亮的手电不断晃动。
“是,我还活着。”我用力大声回答他。
他迅速潜爬下来,看到我侧躺在草丛中,叹口气。
“是不是叹气我尚未摔死?”我瞪他。
“我叹气是因为白担心,这草坡那么浅……你有没事?”
我伸伸腿,沮丧地说:“好像扭到脚了。”
他过来查看我的脚。
“还好,尚可走路。”
“但是我真的站不起来。”我板着脸。
扭到的右脚真的很痛。
家威把我撑起来,扶到路边。
“恐怕要我背你了,我们要赶快到亮处看看你的脚。”
他蹲下来,命我爬上他的背。
我迟疑半晌。我看到他的肩膀,宽而厚。那瞬间忽然恨玫瑰。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挑三拣四?看电影吃饭没有话讲有什么关系?关键是在困难的时候能撑得住天。
这个世界的人真是奇怪,喜欢挑剔已经拥有的东西,看到已经拿在手上的东西全是缺点,甚少感恩。
我爬了上去。我不能再走,扭到的脚钻心地疼。
“你的双手可环住我的脖子,这样我会省力。”他教我。
我依言而做,鼻子嗅到他脖子后散发出的好闻的皮肤的味道。
我不敢讲话。
“你不用害怕,不会变成瘸子。”家威说。
“我不害怕。”我闷闷地回答他。
往前再走一段,终于看到灯光。我欢呼一声。扭到的脚此时已经缓过劲来,我从家威背上滑下来,他搀着我往前走。然后看到几户人家,听到狗叫。我们上前敲第一家门,“吱呀”一声门开,竟然是玫瑰。
我以为在拍电影夜半惊魂,尖叫一声,人往后躲,撞到身后跟着的家威,两人齐齐摔在地上。玫瑰讶然看着我们。三个人相互瞪视。
“现在是不是在拍聊斋志异?”家威额头冒着汗问我。他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玫瑰。
玫瑰开口说话:“怎么会看到你俩?”
她身后响起声音:“医生,晚饭已做好,快进来吃。”
玫瑰回头:“我有两个朋友过来,可否一起?”
身后的声音说:“欢迎欢迎,赶快进来。”
我和家威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真是玫瑰。她进山的时候路过这里,恰巧一户人家产妇忽然临产,于是留下来帮忙。她手机没电,且居然没有带上手机的充电器,而只有几户人家的地方也没有一家安装电话。
“我们以为你已成仙。”我气得说不出话。
“我救人无数,会上天堂。”她笑笑。
她看看家威,家威不语,只是微微笑。我明白家威终于心里踏实下来,一路我能觉察他的不安,因为未曾见他途中笑过。
“你们为何会一起来?你的脚为什么扭伤?”玫瑰检查我的脚。
“全是拜你所赐,若非你失去消息两天,我才不会进来。”我恨恨地说。
玫瑰大笑:“你们若不进来,我怎知自己这般重要。”
次日医院派来的人路过,也联络到我们,玫瑰按原计划和他们一起继续到原目的地去。
玫瑰和家威说:“你们先回去,等我回城,自会联络你。”顿了顿她又说:“多谢你来寻我。”
家威点头。这两个人真的是让我不明白,说话客气如最普通的朋友。
“你这样谈恋爱的方式不对。”我和玫瑰说。
“你觉得应当如何?”她转而问我。
“要甜甜蜜蜜,知道不知道?甜甜蜜蜜!”我将甜和蜜两个字加重语气。
“怎样才算甜甜蜜蜜?两人整天腻在一起?络络,我们不是学校的学生,就算站在车站等车都要手牵着手脸贴着脸,亦不是小年轻,走在大街上要互相环住腰两个人挪着往前走。成年人的感情不会表现在外给外人看。”
看,路人看到年轻情侣在大街上走路手拉手或是攀着肩膀走路会表示不屑,但看到老年人走路如此就会表示尊敬。有多少到了老年的夫妻仍旧象年轻时候的情感一样?这种历经岁月的温馨的确让人羡慕。
“你们不如索性握手告别,就像以前同志相互告别一样。”我没好气地说。
这应当是个机会。我若是玫瑰,在和家威闹翻要搬出去的时候,能够这样来寻我,一定感激无比,就此下台表示让步,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坚持到和感情相互抵触?
“络络,你是明白我的。其实我不是将所有喜怒哀乐都能表现出来的人。这种感激只放在心里。”
“将感激放在心里没人会知道。玫瑰,家威不是我,我与你十几年的相知友情,我会明白你的想法,就算你不会表达出来,甚至有时候长时间不联络都不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友情,见面后还会将不在一起的时间里所有发生的事情拿出来共享。但是你和家威之间的感情不同。”我说。
男女间感情需得时常联络,甚至是天天联络,说上一两句不着边际话,都可加深。所以友情和男女之间的情感完全不同。一个人若是用联络友情的方式来维护感情,结局会失败。
玫瑰说:“我明白--我会好好想想你告诉我的话。”
“那你路上要小心。”我叮嘱她。
“好的。我会照顾自己。”她点头。
我转身回去找家威,他在不远处等我。真是奇怪,应当是我在不远处等他和玫瑰话别,这样叮嘱的话语应当由他来说。
又是我和家威两人原路返回城里。
“我觉得你和玫瑰尚未到要分手的地步,她出了事,你第一个跳出来帮忙。”下车后我们告别的时候,我总觉得应当帮玫瑰说两句话。
“如若是你,我一样会帮忙。”他望望我,欲言又止。
我忽然想起他颈部皮肤散发出的好闻的味道。
“那下次我若有难,你可肯贵手相助?”话落后又忽然觉得问得多余。
“不胜荣幸。”他微微弯弯腰,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他是个聪明人。如果和他在一起的是我,会不会走到今日一如玫瑰和他一般结局?
此时我忽然觉得腹中一阵不舒服,开始干呕。直到我头昏眼花直起腰,家威已经回头站在我的面前。
“我想不用等下次。”他把手向我伸过来。
这次进医院的人是我。
我坐在椅子上等候医生叫我的名字。
“看,最惨的人是我,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我对身边的家威说。
“不用担心,时下医术甚高,若真受伤,正好可以借口休息。”
他永远是安慰人的口气,叫人觉得人生如此平坦。
“难怪医生会忙,我这等健康的人都要来看医生。”我懊恼。
“人若是没有生老病死,怎能体会喜怒哀乐?”家威平静地说。
“你若是不去做哲学家,真是可惜。”我叹口气,每句话他都回得滴水不漏。
“果真是哲学家此刻和你说话,你会添第三道伤口。”他说。
“当初为何不学文?然后做个老师?教导下一代如何看待人生问题,可避免许多犯罪问题的发生。你知道,若是从小时开始正视人生,明白众多道理,长大后犯罪机会就少,社会会安定许多。”我开始神掰。
“我现在从商亦可对社会有贡献,解决了若干人的就业问题,不致让他们对生活感到彷徨,生存有意义,每日进帐养活自己,若是加倍努力的人可一并养活家人,也是为社会减少一点不安定因素。”他回答我。
“施络络。”护士在门口叫我的名字。
“若是医生宣布我得了癌症,拜托你告诉玫瑰,来看我的时候只需香水百合。”我站起身对家威说。
“你不会得癌症,这样的病不是每人都有运气碰到。”他在我身后回答。
我走进诊房,面对医生坐下。医生态度极好,面带微笑。
“施小姐,看检查的结果,应当是有孕迹象。”
那一瞬间我只听得耳边嗡嗡直响,再下面的话语已经听不进。她说的应该是别人的检查结果,一定是别人的检查单打错了名字。不,不,她建议面前的施姓小姐再次检查确诊。检查什么?孩子的父亲现在抛弃母亲,这个世间有什么值得来走一遭,如果没有父爱?
我惨惨笑一笑。
对面的人不知就里,仍然微笑并诚恳地说:“恭喜你,施小姐。”她以为我早预感情况,所以没有正常孕妇的惊喜的表情。
“多谢多谢。”我回答她,拿起她写给我的医生处方纸,她在上面很细心地写上一些需要主要的事项。
我真是感谢她,但是我想我应该不需要这些东西。谁需要这些东西?再次检查?然后保持心情愉快?多吃水果?
我心情愉快不了,我天天吃水果,我不想再做任何更进一步的检查。我的思维有些停顿。
出得门来,家威问:“医生如何说?”
我愣一下,说:“医生说我在野外吃东西不注意,容易引起上吐下泻。”
家威点点头;“看,我都说你运气不好未必会碰上癌症。”
我看他半晌,他丝毫觉察不出我的说谎表情。
“看来你真的可以籍此休息,老板也无可奈何。”
我的确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好,我先送你回去。”家威说。
回到家中,我立刻收拾行李,然后打电话订机票。
我一定要见安格。电话里已经不能说清问题。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会没有等我进入正题就挂机。
直到坐在飞机上,我仍在想,若是见到安格,我应当说什么?
我说:安格,现在我们不能分手,因为你很快就要做父亲?你岂非一直想做父亲?或是:安格,我已怀孕,所以你要负责?如若两者都不妥,我又找不出更合适的说辞。
我一路头痛,不知多难受,面容泛青。
一首歌唱道:为你我用半年的积蓄,飘洋过海来看你,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我是用了那么久的积蓄,不是金钱而是勇气的积蓄,跨江过山的飞行旅程去看安格,见面时候的呼吸没有练习,倒是练习面对面的时候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幸而现代有飞机这样发达的交通工具,否则若在古时,未走到他的城市我已经可以将孩子生下来,哪里还有什么商量的必要?接下来要唱的恐怕是“包公铡美案”。
找不到要说的话,找不到说话的方式,我的心开始压抑起来。飞机向上飞,我的人往靠背上倒,开始远离地面。
我离安格越来越近,离我很久就想要知道的结果越来越近。如果结果不是我想要的话,我该怎么办?
我想其实我是知道结果的。因为结果不是我所想要,所以我现在才会担心,才会害怕。如果结果是我想要的,那么现在应该欢天喜地才对。
我的脸色开始苍白。我没有想到后面的路要怎么走,蓦然发现能力对于未来,是没有解释的,就算有坚定的信心和坚强的勇气,也只得这两样而已,未来还是未知数。
我们其实都看不到未来,所谓的坚信两字不过是人类自创的东西。
空中小姐过来问我是否需要吃晕机药,我摇摇头。她以为我不适飞机的飞行旅程,不知道我是纠结在心中的问题此刻跳出来逼我面对。我以为只要不去想它,时间自会将它带走。岂知事非如人愿。
所谓的忘记,原来不过自己骗自己。
飞机很快到达目的地。我倒宁愿它的速度能慢一点,这样我就能推迟面对结局。知道这样不如坐火车,我恨恨告诉自己。
出了机场,我站在路边,发现原来我和安格其实相距不远,不过几小时的飞机行程。几小时而已,被我们看得如此之远,我以为这世再见不着面,他以为这世再不用见面。
我拨通了他的手机。
“安格,我是络络。我到了你的城市。”
“络络?我此刻在外面,你可有事?”
呵,此刻他的说话当我如同普通朋友,没有惊喜,只听得有些许的惊讶,和些许犹豫。
就算是普通朋友大概也应该会惊喜不已。安格没有。好像我不过是从城东搭乘公交车到城西,顺便打个电话问声好罢了。但是我确是坐了好几小时的飞机,从南方赶到北方。
我忽然心底透凉,犹似一盆水从头顶淋将下来。
“没事,只是到这里出差,所以顺路过来看看你。”我定下神来撒谎。
“我稍后联络你。”安格回答。
我收线,呆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路上车来车往,没人意识到坐在路边的无助的我。他们照正常路线生活:上班,下班,吃饭,或者有时候出门游玩和聚会,仅此而已。人生的结局就是离开人世,为了这样的结局花费几十年的时间。所以说过程重要,享受过程才是重点。可是现在等待要决定的过程是如此漫长,我并不觉得是一种享受,而且,我竟变得这般堕落,三番五次地学会撒谎。
别人怀孕欢天喜地,唯独我开始慢慢绝望。
有一对老人散步路过,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大概奇怪为何我独自一人坐在路边。我有苦说不出,我的表情一定凄苦无助。看他们看我怜悯的眼神,我直想扑过去揽住两老,痛快地流泪。
但是我不能。
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这样做会吓坏老人。
或者他们会说:年轻人,凡事定要坚强,世间事不见得对人人都公平,但是坚强人人都会。一个人要活到相当的岁数一定不容易,必定见过许多生老病死,然后看淡凡间尘事。
生命终有一日会逝。
我忽然笑笑。不过是怀孕而已,竟将生死拿出来衡量,应该是小题大做。
我知我此刻一定恨安格,但其实更恨自己。若非眼光有问题,何曾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我的电话又响。
安格来电话:“络络,我可有时间抽空出来,但是只得一小时见面,你在哪里?”
“你方便在什么地方见面,我可打车过去……反正我大把时间。”我慢慢地说。本想即刻回去,但是没有见面,我始终不死心。
我们约好了地点和时间。坐在约定的茶座里,我看到安格。
他满面春风朝我走过来。
“我们许久没见面。”他朝我笑笑。
其实没有多久,不过三个月,若非此事发生,时间还会更长。
但我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并没有什么变化。既然我找不到说话的方式,那么就等他先表示。
“络络,我已升做经理。”他坐下时一脸的得意。
“恭喜恭喜。”我终于能说四个字。
“我的下一步是副总,络络你知道,我的目标本就如此。”
我凝视他:“是,我知道。”
我竟然已经没有提及此行目的的欲望。
他并没有问我:络络,你近来过得可好?也没有说:络络,我现在已经稳定,你可愿过来和我一起?
他装作不记得从前任何事情。失忆的人可以理解,但装作失忆就让人无法接受。
“销售看业绩,络络你可知道我把销售业绩提高到了多少?”他问我。
我实在不关心他的销售业绩高到多少,他应该问我:“络络,那么久不见,你的体重有否变化?我不在的时候有否正常吃饭?工作是否顺利?有没有新来的同事?”或者是问:“络络,楼下的那家餐饮店是否已经关门?我们最后一次去吃的时候不是一直在抱怨他们做的东西越来越差么?”
没有,他没有问这些,问的是我根本没有接触过的问题,天知道他的销售业绩高到多少?
“上次我说过要把业绩做到百分之三十的增长……”他没有看我的表情异样接着说。
“明日是我生日。”我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说话。
“哦……”他怔了一下,显然有些不满我的插话。
“我要送什么给你作为礼物?”他思考了几秒钟后问我。
“不用费心,这餐饭你买单即可。”我微笑说。我很高兴终于把他从天上带回地面,我真怕他越说越上瘾,最后会忍不住来和我上销售课。
我们之间现在感情淡于水,再无必要谈礼物。礼物需费心机,他已不在状态。
我不是什么礼物都收的,也不是什么人的礼物都收的,有时候收礼物也还要看心情。和安格还在一起的时候也有人送礼物给我,被我婉言拒绝:“谢谢你的好意,请把礼物送给能接受的女孩子,很抱歉我现在不合适。”
去年的生日礼物他送的是一枚铂金戒指,尚且问我:“络络,你可愿和我一同面对未来?”
看来玫瑰说的话是对的,不要总记得他给的承诺,这个时代的确不相信海誓山盟。
他一定前程似锦,而我不过一介过路的女子。
未至一个小时,我就站起来说:“时间快够了,请回吧。”
他有些吃惊,但仍旧说:“好的,我们再联络。”
我看他脸上有些茫然,想必猜不透我究竟打算如何。
我当然不会哭哭啼啼问他:你是否要离我而去?或是当面质问他,为什么离开而不做半点解释?我甚至即刻问自己,究竟曾经是否爱过这个人?
想来他决定见我之前,已经决定将抹去历史的态度进行到底,对于我们的从前或是现在只字不提。这样大的决心才来见我,我自然要成全他,不枉费他一番心机和我周旋。他的态度表明我们已是陌路人。如果他不爱我,恐怕这样的人是不值得我爱。我不应当傻到爱一个不再爱自己的人,这个世间值得爱的男士大把。
我不会指望他主动再来联络我,若非我保持和他一样态度,我们都当彼此之间不曾发生过任何故事,恐怕他连出来见我都不肯。其实我也很忙,老板在等我提交方案,对着我的衣食父母都未尽心力,跑到这里来浪费时间和心情。我甚至想这趟出门来和他见面简直多余。我根本可以自己做出决定,为什么还要来征求他的意见?
眼见安格出了门后,我才慢慢走出茶庄大门。门外阳光刺眼,我坐在花坛边,双手捂住脸,感觉脑子里的神经紧张到让我支撑不住。刚才耗尽全力只为装作镇静,此刻松弛下来,周身疼痛。
我真的恨安格,他怎么忍心置我于这样的境地?
良久抬起头,惊见家威站在不远处,见我抬头后走近前来。
“我以为若是癌症,大可不必老远过来这座城市避难。”他说。
我看他半天,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我可否将生命重头来过?我宁愿缩短寿命十年,来换取不曾碰到安格这样一个人。
他默不作声。
路人走过,以为我们争执,站着的男人负了坐着的女人,其实负心的人早已逍遥而去。
世间就是如此,人们往往看到的都是假相。
等我自己停歇下来,半晌后才有力气问他:“你为什么来这里?”
“其实简单,那日我回头找帮你看病的医生,就什么都知道。打你家里电话没人,查到安格的地点和行程也不是难事。”
“你什么都知道?”我更吃惊。
“是,玫瑰之前有告诉我安格离开。”
我闭嘴。
他什么都知道。从前他知道我的男友是安格,后来他知道安格离我而去,现在他知道我们彻底完结。从始自终他都未提半个字。现在我在异城失魂落魄,连玫瑰也不曾告诉,是他来寻我。
“如果男人不答原因,通常就是无可挽救。”他说。
“我并未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我说。
“情人间的分合没有对错。好像我和玫瑰之间,我没有错,她也没有错。我们都有权利要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摊开双手。
照这么说来,安格想要离开我的生活?那么当初在一起那么久为什么不提?好像结婚十年后的夫妻离婚说主要原因是性格不合,两人早干吗去了?相互浪费那么长的光阴。
多么可笑。
我惨笑,无语许久,最后说:“今晚我要回去,你可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