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络络手记》季季

19、（十九）

　　第一次参加策划部的会议就要加班。

　　我和庄臣打了电话：“你自己回去吧，晚上我不能做饭了。”

　　庄臣自然奇怪：“络络你不是下班一直很准时的么？为什么公司今天忽然要开会呢？”

　　我没回答。

　　既然他和别人打电话都不会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已经换了部门？

　　我明白我心里实际上是有怨气的。

　　徐小凤唱的那首《电话》，歌词里说：“浅灰色的分机内，你我她，好一个三角方式好一段对话。”

　　也许我们是一样的，都是男方以为我们不明白，其实我们心里比水都清。

　　“可是络络你为什么不把事情说破呢？”玫瑰总是这样问我。

　　把事情说破又如何？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这刻谈到移情别恋，下刻便可以说再见，然后互不相欠。

　　我们有房子，尽管需要两个人共同偿还房贷，我们有车子，当然每月亦要还车贷，我们若是分开，那么接下来的财产分割，以及最后四年的同床共枕，共同进退也要分割。

　　财产可以分割，进退怎么分割？

　　对于那些年轻的女孩来说，只要坐在小车里双手把握方向盘，就算是长相丑陋的男子都是王子。

　　女孩子忘记了，车子的四个轮子有两个轮子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两个轮子的车子怎么走？房子里就算是铺地板的瓷砖都有一半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还有她所爱慕的男人，里面的整个胃都是曾经长久属于另外一个女人。

　　接下来的日子庄臣便很少能在晚上7点前看到我。

　　他也不问我。不过没有关系，因为他自己也几乎是在7点之后才回家。

　　有天我和他在楼下碰面的时候，他才恍然：“络络，你也是这个点才下班？”

　　我静静看住他，忽然觉得以前是不是自己太被忽略？连续几天没有正常下班，这个人连个电话也不会问。

　　“我们该好好谈谈。”庄臣对我说。

　　我们要谈什么？谈我两次在他的办公室楼下等他，都看见那个玉米卷的女孩送他到楼下的车库？我还看到那个女孩多年轻的一张脸，满脸依依不舍的样子。

　　然后庄臣开车回家，她站在出口看他的车开出道口。

　　我则站在车库的转角的柱子后看庄臣的车扬长而去。

　　我从未在他的办公楼下等他，因为每次五点半下班我要赶到市场去买菜，然后要回家做饭。

　　我没有时间去他的办公室等他。

　　以后，我想我也不再去庄臣的办公楼下等他。

　　我站在他对面，说：“家里没有做饭，你可愿意请我在外面吃饭？”

　　庄臣奇怪地看着我，然后问：“你想吃什么？我不想吃比萨饼。”

　　“我们去吃意大利炒面，我认识一家咖啡厅，意大利炒面味道很好。”我说。

　　庄臣把车开出来，我们一路无语。

　　到了咖啡厅，我给他点了不放咖喱的意大利炒面，因为咖喱还是稍微有点辣。

　　庄臣的肠胃，曾经为了赶写一个程序，连续一个月没有正常吃饭，落下了胃病的隐患。

　　那个程序写出来后，我们就有钱在城南买了一套房，付了首期。等我独自忙乱地指挥装修工装修的时候，庄臣在接另外一个工作。

　　我单打独斗和装修工人斗智斗勇在一个月完成了装修，声嘶力竭，形神俱瘦。

　　所以说我们荣辱与共。

　　只是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知道不知道，庄臣的肠胃，也只能用汤来养。

　　庄臣低头喝了口汤，抬头问我：“络络，我们似乎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是不是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之间没什么问题。虽然多出一个人，但是我们彼此都没有捅破，生活正常进行，连门卫每日看我们和平进出并微笑打招呼，没有吵闹和打架，如果还有五好家庭奖项，相信我们一定具有极强的竞争力。

　　我微微笑，“庄臣，今日应当来恭喜我，很快我就要成为策划部的主管，薪水有升，开始有手下可供呼唤，下周又有两个现成的CASE可以开工，无需外出找粮入袋。”

　　庄臣惊讶：“我竟不知你已换了部门，而且要做主管。”

　　我说：“不觉奇怪，策划孙主管旧臣有功升到经理，之前两个活动我亦有出主意且被采纳，最后都是成功，策划部主管不是我尚有谁□□任？”

　　我一脸坦然。

　　庄臣讷讷：“络络我以为你做秘书是最佳选择。”

　　我说：“庄臣，我们周末依旧可以有汤喝。如果进账见长，每日都有汤喝也不是难事。无需自己动手下厨，也无需洗碗，这样的日子应当相当开心。”

　　庄臣抬头欲语，而后沉默。

　　看，我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好好做个秘书，我不内疚，因为他也没有按照我的希望，好好做我的先生。

　　大抵是不要希望他自己会提出来告诉我，他正在和别的女孩在两情相悦。所有的相同的事情，都是要太太主动去发现事情的真相然后主动去揭露。

　　我不做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