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记：守候一人心》麦子米

34、突围

　　警司一个挥手，列在左边的刑警有秩序地走上旋梯，手里还拿着手铐和头罩，其他的刑警仍旧屏着气举着枪对准楼梯口那个举手投足间毫无半点慌乱的阶下囚。
　　眼看刑警已经走到旋梯的弯处，沈珂守举着的手上突然间冒出了一把改装过的□□，爆发力十足，微秒之间对准楼顶中央的大型水晶吊灯的顶端一射，硬生生断裂了支撑吊灯的钢线，吊灯摇晃着朝旋梯弯处轰然摔了下来，砸在还来不及变色的刑警身上，周围的墙上泼上了几抹噬人的血色。突变只在分秒之间，纵然刑警们在训练下反应极快，但在那0.01秒的恍惚之时，沈珂守已经往楼梯口旁的墙壁死角一蹿，消失在这些所谓刑警眼前。
　　一旦消失，想要在这错综复杂的住宅楼区里定位到这狡猾的军火罪犯，已经不是一件普通人能做到的事了。

　　拉开暗闸，在房门被撞开的前一秒，沈珂守已经滑入暗道，从另一座楼的某个房间里谨慎地开了门，拐入隔壁房间，推开衣柜，顺着通道走到副楼。苏亦已穿戴好装备，正在往裤管里装子弹。
　　沈珂守上前抱住她：“十分钟还不到。”
　　苏亦将子弹和枪反手拍到他怀里，哼了一声：“知道是谁派来的了？”她知道，沈珂守要冒着危险去直面敌人，为的不过就是想摸清对方的底细。
　　沈珂守把枪别在腰间，边装子弹边说：“能堂而皇之打着国际刑警幌子的……”语音未落，不知道是谁扑向谁，两人突然拥着向沙发后扑倒过去！就在那一刹那，扫荡性的枪声疯狂响起，冲着两人刚才站的位置呼啸而来，一整片落地防弹窗也抵抗不住这般密集的扫射，裂纹逐渐扩大加深，最后一片脆响，全部“哗啦”向内弹射，随着惯性夹杂不绝的子弹向室内横扫，铺陈了满地的玻璃碎渣。

　　两人躲着的沙发已在瞬间成了马蜂窝，沈珂守掀起沙发，用底层的钢板掩护着，和苏亦挪着沙发匍匐向门口退出去。苏亦刚往门外探出一点身子，被一记擦过的子弹惊得缩回。看门外玻璃上的反射，不是那些伪刑警，底下一层竟然已经被不知哪来的人马侵占了，正侧身提着枪暗暗地沿着楼梯上来。
　　怎么会？苏亦心里咯噔一下。副楼是夹在两座大楼之间的敝处，从外围是看不到这座楼的，要进副楼必须从隔壁的大楼走暗道。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不仅进了副楼，更是迅速霸占了地方，简直就像是——就像是蓄谋已久的等候。
　　沙发外侧是枪林弹雨，门外侧虎视眈眈的敌人。两人被夹在门和沙发间的小地方，前后受阻。无论两人如何闯出去，都会被被当成肉靶。我绝对要护他/她周全！两人的心思都只剩这个意念。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保护身边这个人。

　　眼看门外的敌人越加靠近了，有了想法的苏亦捧住沈珂守的脸，直勾勾地看着他。沈珂守严肃地摇头。苏亦的想法他也想过，可是太冒险，也太……
　　苏亦轻拍他的脸，说：“我穿着防弹衣。”
　　紧锁眉头僵持了两秒，沈珂守捏紧她的手终于放开，点头。
　　如果不妥协，反而会让两人陷入绝境。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一定会陪在她身边！

　　苏亦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对面的一个小矮台，蜷身滚了过去！目标出现，在底层和楼梯上的敌人立即瞄准了开枪。苏亦滚的速度纵然是快，到矮台距离也是不远，仍被这密集的子弹擦过手臂和脚，划出血痕。在即将滚进矮台掩护时，一颗子弹堪堪射在她肚子上，使她被冲击力撞进了矮台旁的古董架上，哗啦啦撞碎了好几个明清时期的遗迹。苏亦勉强蹲起，低头看了看，幸亏她穿的是液体防弹衣，虽然淤青是不可避免的，但那一记枪击终究是化解了。她朝沈珂守竖起拇指，沈珂守提到嗓子处的紧张稍微松了下来。
　　敌人不再轻悄悄地摸爬上楼梯了，而是全部轰地冲了上来。苏亦转身拉开矮台下的暗格，取出两台已组装好的FMK-3冲锋枪，一齐架在矮台，自己趴在地上，双手握柄，也不看前方，猫着头，直接左右开弓，一拉机枪扣下扳机，两台机枪同时以每分钟700发子弹的速度对着奔上楼梯毫无预料的敌人一阵屠杀，一瞬间像被钉在刑台的囚犯们，毫无反抗之力任由子弹从自己身体没有部位穿透□□喷射而出。枪击声，哀嚎声与翻飞的血液溅出一派残忍地狱图。
　　跑在最前端的几个敌人幸免不在冲锋枪的射击范围内，已经爬上二楼冲着矮台飞奔而去，却忘了矮台对面房门口还藏着一个人，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前两步，已经被沈珂守一枪一个爆头，干净利落地解决掉。
　　两台冲锋枪像安了马达般疯狂萧杀，直到子弹终于被耗尽才停下来，忽然间静谧下来的空气让趴在地上的苏亦觉得压迫，她忽然不敢抬头，手指还僵硬地紧勾着扳机移不开来。纵使早就清楚军火商这道上必须无情无义没有血性人性，但此刻她不敢抬头去看自己创造出的罗刹炼狱。耳边一阵轰隆坍塌声，她知道，是沈珂守将连着楼梯的钢索弄断了，整座楼梯轰塌尽毁，将所有尸体都埋葬在了底层，也断了幸存者爬上二楼的途径。

　　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苏亦翻起身往身后那个同样温暖的怀里钻，头窝在结实的胸膛处静静地感受对方的拥抱与担忧，即使在炼狱，只要有这个人陪着我一起，似乎什么都足矣。纵然我将有一天必须得堕入阿鼻地狱抽肠挫骨扬灰，为了你，为了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是值得的。
　　沈珂守半拥着她，慢慢站起来，推开一扇暗门，离开那充满罪恶与血腥的地方，方才抬起她的头，让她和自己对视。苏亦睫毛颤抖，没有什么表情，给沈珂守的感觉却是有些破碎的坚强。他摸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眼睛，鼻尖，最后落到她的唇，亲亲地触碰后又退开。对视几秒，苏亦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带些撕咬，似乎在发泄自己的愧疚与无奈，舌头粗暴地纠缠在一起，唾液在推挤间溢出嘴角。两人都屏住呼吸，只余动物的本性彼此撕咬彼此渴求，不管天昏地暗。
　　待气喘吁吁地停止这个狂野的吻，两片唇仍抵在一起，呼吸着彼此的呼吸。沈珂守紧紧地抱着苏亦，似是要将这具身体嵌入自己体内般不漏一丝缝隙。
　　“还好？”沈珂守贴着她的唇问，一手轻触她肚子上的淤青。
　　苏亦点点头，推开了他，笑道：“没事了。要是再亲下去，有事的就是你了。”说着舔舔唇故意往下看了看。
　　沈珂守无奈地笑，捧住她又深深地吻了一下，才牵起手往钟楼方向走去，没有看见身后苏亦那带着痴迷又隐藏不住的爱慕。

　　本想从副楼的底层过去钟楼和柳行汇合，此时底层已经被断开，只能从钟楼直接下到地面了。副楼和钟楼之间的连接处在副楼天台，有五层楼高。两人绕着旋梯往上跑，中途经过某个房间背了一大包装备。天台不大，两人四周观望了下，雨中视野有些朦胧，也看不清是否有狙击和追踪，忙闪进了钟楼。

　　钟楼里空间极小，墙上一圈都凿有窗口，一大半被旋转梯霸占，余下一小块地供他们从包里拿出下降器、铁锁、绳套和防滑手套，给自己装备上。沈珂守将钢绳从一个窗口扔下去，另一端绕过另一个窗口来回捆了好几圈，复又绑住了钟楼中央的支柱，拉实试了试，才去戴好下降器。苏亦还来不及帮他戴上手套，钟楼外又响起了枪声，声音极近，似乎敌人已经蹿上了副楼天台。
　　“柳子！”沈珂守对着耳麦喊了一声。钟楼信号屏蔽问题，隐隐约约听见柳行应了一声。钟楼和天台连接的门锁已经被枪击得变形，沈珂守不再等待，托着苏亦让她往窗外滑了下去。
　　苏亦急了，冲上喊：“手套！”钢绳不比粗绳，若是不带防滑手套，从五楼的距离滑下去，手心只怕都会磨出骨。门已经被破开，沈珂守只来得及取过镁粉里的布条，包在手上就跃出窗扣住钢绳往下滑。布条太薄，沈珂守感觉自己的手心发热得厉害，皮肤定然磨破了。还好雨一直不停，钢绳全湿透了，多少减轻了摩擦的力量。但现在他顾不得这些，敌人已经闯进了钟楼，探出身子朝着他开枪，他只能抖动钢绳往左右两侧稍微避开。若是枪火密集，他和苏亦必然避不过，好在这种攀岩逃生的伎俩他们训练得多，从五楼滑到地面也花不上一分钟。沈珂守在墙上蹬了两脚甩动钢绳拉开距离往下一跳落在地面，和苏亦没站稳就一前一后往钟楼拐角处的后门跑过去。

　　柳行的改造奔驰从一侧的灌木丛中凌空飞跃出来，擦着地面打了个转停在两人前方。苏亦将手往后伸，想要牵住沈珂守。沈珂守将手伸过去，被握住才发觉手心一片粘稠的濡湿与疼痛，手指连弯曲都有些无力。苏亦也感觉到了，但不肯放手，另一只手打开车门，自己迅速钻了进去，返过身双手一起拉住沈珂守的手臂，想将他往车厢里扯。
　　只是，命运在这里骤然转了个弯，将两人本契合镶嵌的齿轮硬生生往相反方向掰动，让每一个人都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