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记：守候一人心》麦子米

11、谋划

　　进了会厅才知道原来米林三个总裁也都在。
　　苏亦甜甜地叫了声“干爹”，搂着副老的脖子讲几句甜话乐得老人家合不拢嘴，然后就小媳妇样地在沈珂守身旁坐下。
　　许颖贞冷漠又不退杀伤力地刮了秦楚一眼，走到副老面前，底气不足地叫了声：“干爹。”
　　听到称呼，陈暮雨讶异。
　　副老收起了笑脸，看了许颖贞一眼：“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干爹严重了。”对谁都气高趾昂的许颖贞，唯独在对着副老的时候完全失了气焰：“是颖贞不懂事，干爹别气了自己。”
　　“知道自己不懂事还总不听话？”副老不怒而威。
　　“颖贞只是觉得自己没错。”许颖贞控制不住自己又顶嘴了，明知道这样没个消停。
　　“你没错，错的反而是我！”副老气结，声音加重。普天之下，他对谁都有办法，就对两个女儿没办法。
　　“不……”
　　“姐！”苏亦看不下去，叫了一声，截住许颖贞的话。
　　许颖贞于是沉默。越说越错。
　　苏亦走过去拍拍副老的背：“干爹别气了。你们呀，一见面就拉红色警报，不见面了整天念叨。两人加起来都快一个世纪的人了。还好意思反说我是初中生。”后面那句显然是对许颖贞说的。
　　秦楚去拉许颖贞的手。许颖贞甩了下甩不开，被拉到他旁边顺势乖乖坐下。
　　许颖贞来到副老身边是陈暮雨离开不久的事，和苏亦一样，是副老生死弟兄遗留下来的孩子。两个女孩曾经被副老关在黑房子里一个月，头顶上是十来束聚光灯，没有规律地来回扫动，她们的任务就是避开这些灯光，倘若被扫中，光中的自动发射系统就会刷刷刷地连续射击，虽然只是橡皮弹，但对十六七岁的女孩来说，那一个月就是噩梦。
　　许颖贞一开始只是觉得委屈，父亲刚离世自己就得被抓来过这种非人的日子，坐在地上就是不肯动，任橡皮弹射得自己全身发红发痛。可是，她却惊讶地发现身边那个比她还小的女孩连哼都没有，很努力地跟上灯光的节奏，在地上滚得全身都是灰。
　　为什么？她后来问苏亦。
　　没什么，只是想变强。苏亦笑得很天真。
　　于是许颖贞不再自怨自艾，快速成长的不只是能力，还有心。变得坚强而敏捷，变得冷淡而警觉。以至于后来她们站在一整排的机关枪前，苏亦有些畏惧，许颖贞却只有蔑视。纵然机关枪是有节奏有路线地连环射击，凭借少得可怜间距又远的阻挡物，仿真子弹还是将她们伤得鼻青脸肿，苏亦眼角都磕出血缝了好几针。跟上速度后两人躲得游刃有余，逐渐将这种禁闭当消遣。正是由于轻敌的疏忽，那次许颖贞被射中了腰，倒在地痛得起不来，鲜血滚滚涌出，整个侧身泡在了血色里。苏亦慌得直叫停却没有任何回应，顾不上那些叫嚣要命的枪，一个俯身冲过去抱住许颖贞，护着拉到铁柱后，她的血和许颖贞的血混在一起，在地上拖出了片片的血路。许颖贞对那时的痛不记得，空荡的记忆力，只有从来不流泪的苏亦抱着她哭得声嘶力竭，以及他口齿不清地叫着救命，叫着干爹你救救姐，最后却只听得到身后的子弹咻咻地打在身后的柱子里，震得苏亦脸上的泪和血和在一起，滑落在许颖贞的嘴边。
　　从地狱边缘活过来的许颖贞，看着躺在隔壁床上包得像个粽子的苏亦，憋住滚烫的泪直往肚子里咽。从那时候起，她就再也不能和副老亲近，害死她不说，更是差点害死了苏亦。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就认定了，豁了命她也绝对要保护苏亦，自己这条命可以说是苏亦的。
　　苏亦从小在副老的宠溺里长大，即使差点被害了命，她仍相信副老是疼着她，为了达到自己变强的目的在竭尽全力训练她，所以苏亦对着副老依旧是撒娇取宠。或许许颖贞理智上是明白的，但感情上却无法允许自己妥协。

　　这头苏亦还在为副老宽心：“老头子再发脾气就是糟老头子了，再气头发就剩三毛了。”
　　副老也被这两个女儿一甜一苦折磨习惯了，苦笑：“你这是安慰我吗？”
　　苏亦闭上眼大义凌然：“那，我舍生取义，陪你吃印度饭啦。”
　　“这可是女儿说的啊。”副老高兴了。
　　苏亦愁苦，她干爹不知哪来的那么喜欢手抓饭。天知道这对有点洁癖的苏亦来说多大牺牲。手上的咖喱味洗一天都没法消除，多难受，苏亦差点把皮都搓下来了。
　　看戏的几人知道内情，默契地隐着笑。
　　沈珂守亲昵地抹平苏亦无奈的额头纹，这才和副老说起正事。
　　“副老，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也收到了请帖。”
　　副老点点头：“必然的。这次动静有点大。”
　　木汉诺毕竟占着小半的印度地盘，突然间被人一枪秒掉，一点前兆都没有，蛇头就没了，那半个地盘内部人还没来得及瓜分，就被莫尼一天之内全扫进囊里，一跃成为印度的一线天。没人相信一直河水不犯井水的莫尼会突然间这么雷厉风行，流言就在道上传出来了，是东亚的沈珂守在背后操着盘，收了木汉诺的大半关系，从东东南亚覆盖整个东方，和日本的明秋组平起平坐。
　　“美国倒是识人，这边才传出，那边请帖就来了。”秦楚讽刺的说。
　　柳行接过话：“莫尼说了不是他传出来的。”沉吟了一下，还是坦白：“应该是那天临走时他告诉我们的那个人物。”
　　“谁？”在座的五人都已经知道，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副老。
　　“马丁。”沈珂守的话不带感情，却有丝危险的感觉。
　　“哦……”副老哈哈一笑：“结果不只和我斗，最后还是要和你过过手。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黑熊也觉得棘手。”
　　“宴会既然是在他岛上举行的，请帖应该是他故意送来的。干爹，只怕珂守不可以借你的名去了。”黑熊已经想除掉沈珂守了，若还再顶着副老的名头去，只怕树大招风，而现在根基未深，很容易被黑熊连根拔起。所以苏亦的话在理，个个都点头。
　　副老没有表态，静了静，柳行说：“副老，既然黑熊想夹两边，何不让两边夹住他呢。大哥也去，副老也去，两边夹攻，总会有他分/身乏术的危机。”
　　“或者，副老主明，我暗攻。”沈珂守道。
　　副老摇了摇头，吸了口雪茄：“只怕我去不得。我上次在兰德闹得僵，这次去怕反而不利拿下市场。”
　　许颖贞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想冷笑：“这怕什么……”
　　“我知道这没什么。”副老硬硬地压住许颖贞的嘲讽，蹬了她一眼，道：“反正势大压人，那些个白道遮得了白天遮不了黑夜，我不怕和他们斗。”说着又吐了口雪茄：“问题是墨西哥那边现在混成一团，我过两天过去收场，而宴会不是非我不可。”说完眼睛光亮地扫了眼许颖贞和苏亦。
　　许颖贞没对上他的眼光，苏亦却明白了：“干爹，我去。”
　　“不行！”
　　“不行！”
　　两个声音一个霸道一个带点急促，大家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一个声音是陈暮雨的。陈暮雨也感觉到自己越距了，对副老点了点头：“副老，黑熊的手段我明白，苏亦去太危险了。”
　　苏亦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说我没能力？”
　　陈暮雨不动声色：“只是不够老姜辣。”
　　“青出于蓝你懂么？”苏亦抗议。
　　沈珂沉了沉声：“苏亦，别闹。”
　　苏亦乖乖地闭了嘴，眼睛却瞪了眼陈暮雨。陈暮雨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明明沈珂守也说了不行的。
　　“副老，这个风头苏亦不能顶。”沈珂守握住捏着他大腿的小手，说：“我代副老去。终归是被盯上了，五十步与百步还能相差到哪里去，我应付得来。”
　　“不行！”苏亦睁大双眼盯着副老，就怕副老说声好，那就一切成定局。
　　秦楚和柳行面面相觑，怎么那么多不行。
　　“我去。”众人僵持，一个声音幽幽插了进来。
　　“不行！”又一声不行，这回却是秦楚叫出来的。
　　许颖贞理都不理他，直视着副老：“你就两个女儿。我替你去。”
　　“哦？我还以为我女儿就只有苏亦。”副老笑笑。
　　柳行翻了翻眼，明显就是老奸巨猾的底。
　　果然，许颖贞黑了脸：“你动都别想动苏亦。当初我不愿听你的话继承你，这次我给你补上。”当初许颖贞违抗副老的命令，硬是从房子里逃出去。因为苏亦坚持要跟着沈珂守，所以许颖贞也坚决要跟着。副老气得差点一枪灭了她。
　　“补上？就一次宴会能补得了一世？”副老继续加重赌注。
　　明知是圈套，许颖贞为了苏亦也认了：“好。这次事后我就回来。”最后一句已经有些咬牙切齿：“让您老颐养天年。”
　　“成交！”副老一个爽快，就等着她自己承诺乖乖回来。
　　“副老……”秦楚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
　　“不，干爹，让我去吧。”苏亦摇着副老的手臂，她知道许颖贞不愿意回来，而且她和副老相对，没有协调人肯定日子没得好过。
　　副老拎起她吸盘的手，连着难题一起扔给沈珂守：“沈珂守要是同意我就让你去。”
　　“珂守……”苏亦转移阵地，开始对沈珂守发动媚功。
　　沈珂守觉得好笑，从只对事的角度看，许颖贞的心机与睿智都要更胜任这个角色。他摸摸她的头：“乖。我答应你，一定不让贞子出事。”
　　陈暮雨难受得偏过脸。
　　虽然像哄小孩，但苏亦还是很受用，虽然不舍得但大局终归大局，点了点头，扑过去抱着许颖贞：“贞子，我一定好好保护你的，你别怕！”
　　许颖贞失笑：“你个小东西才怕。”
　　暗暗地，许颖贞空出的左手轻轻握住了放在旁边的拳头，秦楚震了一下，拳头缓缓张开，翻过手心紧紧地回握。
　　我定然会保护你。
　　副老只坐在一旁怡然地吞云吐雾，两个女儿的事总算都有了归处，老人还是要倚老卖老才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