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颜》婳柠

41、第 41 章

　　没有人会了解我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他的种种表现都让我觉得他对慕容钰逸用情极深，我的心非常的乱，我已经死了，他却找了相似的人来，还命人教给那个孩子跳我曾经为他献过的那曲韶华白首，他难道还在爱着我吗？既然爱着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宫妃，以前是现在也依然是。不过他本就不是跟我一样的人，我喜欢一个人必然是全心全意，唯他一人方可，原来是梅姐姐、现在是他，可是他哪？也许他的心可以分成许多份，每一份里都可以装着一个人，时不时的拿出来疼爱关心。
　　还是说是我错过了他只愿意为我一个人坚守的爱情哪，五年前，我们极好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有我，只是我的心里没有他。我理不清跟他的关系，理不清，情这个东西，最是难说，我现在不过是西齐的王爷，怕是再也与他不会有情了，当务之急是保护好我的侄子侄女保护好西齐的土地，现在我想不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能力去想。
　　那个叫做清华的孩子很是懂事听话，他练武应该也是最近开始的，所以很多招式拿捏的并不好，我这具身体虽然武功也不怎么样，可是在武功招式的指点上确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说我很厉害，陛下请了那么多高手来跟他讲解，都没有我讲解的清楚通畅，少年认真的练着，这么看过去他与我有太多的不同，只是这张脸有些相似罢了，陛下还是喜欢慕容钰逸的那张脸吧，如果真是这样，要让陛下满意，我还有其他的办法。
　　这十天里面我也就每天指点指点他，他练得刻苦，我却很轻松，没有国事烦扰，倒是过得很舒坦，十天之期快到之时，他为我舞了那曲韶华白首，已深得我的真传，只是身材差了太多，未免还是显得女气了些。
　　那天清华对我说：“谢谢您，王爷，清华觉得这次陛下一定会高兴的。”
　　看着他的样子我忽然间觉得有些扎眼，又一个孩子被囚禁在这里，为了满足他的私欲，为了讨好他。
　　“陛下这么疼你，只要是你跳的他都会高兴的。”
　　他忽然眼神黯淡了下来：“不是的，我以前跳不好陛下总是大发雷霆。”
　　少年忽然害羞了起来，用手搅着扇穗低着头半响不出声音，我都以为我们的对话结束了，他却突然抬起眼睛看着我：“我知道我只是慕容妃的替代品，陛下只是想要看我武扇，可是，我还是要感谢陛下，是他救了我和我的家人，让人教给我读书和武术，我只是希望他能真的高兴，没有其他的。”
　　“那你知道怎么能让他高兴么？”
　　“我只要能表现的很像慕容妃，陛下就会高兴的。”
　　“呵呵，你怎么像他？听闻妃子已然仙去了，又不是活生生的，你又怎么去模仿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人哪？”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在努力，宫里有很多人见过慕容妃的，也有很多人在教我。”
　　“好孩子，模仿只是模仿，你并不是他，你还是你自己，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别忘了，你只是在演那个人，也要有你自己的性格和坚持，也许现在这样是你活下去必须的，可是有一天你还是要活回你自己，你不是为了别人活着的。”
　　他眼睛迷蒙的望着我，满眼里都是疑惑，他听不懂我说的话。
　　“齐王爷，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震惊的转过头，陛下正站在那里，我赶忙下跪请安。现在这具身体，已经辨认不出像陛下这样的高手的脚步声，跟以前的身体差了太多，还是要加紧练习。
　　“胆子不小啊。”他虽然在责备我，但是却没有表现出应该出现的愤怒，也没有那可怕的压迫感袭来。
　　我继续趴着：“请陛下恕罪、息怒。”
　　“我发现，你挺会激怒我的，看起来并不把我放在眼中啊。”
　　“陛下息怒，臣没有，只是看着清华公子跟我侄子相仿的年纪，多说了几句，只是老人家看到孩子喜欢教育的毛病，还望陛下恕罪。”
　　“老人家？你今年是33岁吧。”
　　“臣是。”
　　“这个年纪已经是快当爷爷的年纪了吧，听说你还没有娶亲？真是为了西齐贡献颇大啊。”
　　“臣性子冷淡，侄子侄女尚小，需要臣照顾，也就把自己的事情耽搁了。”
　　“西齐的皇帝是你的侄子吧，自己叔叔的事情这么的不上心。”
　　“是臣自己懒得娶亲。”
　　“哦？呵呵，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他好像又忽然高兴了起来。
　　“你们两个起来吧，清华你下去吧。”我跟清华一起站起来，目送着清华离开。不知道他要跟我谈什么，我最怕的就是他要反悔，虽然君无戏言，可是那个堵住毕竟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明天我就要验收成果了，你准备好了么？我可是很期待。”
　　“臣已尽全力。”
　　“你懂易容术吧？”
　　他忽然的问话让我吃惊，他是怎么知道的？“臣略懂。”
　　“那日我在你脖子上留下的指印，第二天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了。”原来是这样。
　　“臣是稍微用了点易容术。”
　　“听闻西齐王爷是个文人，这次见来还不是一般的文人，懂得还真是多，武功虽然自己不练，可是对于套路什么的确实是很有见地，比自己练过的还有想法，真乃奇人。”
　　“多谢陛下夸奖。”
　　“你的易容术能到何种地步？”
　　“臣略懂。”
　　他忽然笑了：“哦？呵呵，我带你去个地方。”
　　对他突然问我易容术，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默默的跟着，转了好几个弯，在一处华丽的宫殿外面停下，守门的宫女我认得，竟然是锦婉，她带着几个人给我们请了安，我有些迟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难道是要带我见宁儿？
　　“你们不要跟着了，齐王爷你跟着我。”陛下出声。
　　我见宫人们都下去了，我跟他进了一个房间，房门关上，我环顾四周，这里的陈设我有多么的熟悉，这是我呆了半年的地方，我的弃园，我望着他，说不出话。
　　“这里，我是第一次带外人进来，你很能明白我的心思，我想也许你见过他以后，能帮我一些。”他的语气那么的虚无缥缈，忽然就没有了身为帝王的凛冽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哀怨的言辞，这情景那么的不真实。
　　他缓步走进内室，我跟着进去，却在看到那具保存完好的尸身时再也多不动半分的脚步。
　　“他是我的爱妃，我始终无法忘掉他。”他边说边走到那透明的棺木旁边，慢慢的俯下身子。
　　“我要你把清华装扮成他的样子。”他边说手边在棺木上婆娑。
　　我忽然感觉浑身打颤，他的这种偏激的行为，忽然让我觉得及其的恐怖。
　　“怎么？你觉得我让你恶心？”
　　我惊恐的看着他：“没有，陛下，陛下的深情令人动容。”我忙撇清关系，可是虽然那是我的尸体，看着他对着我的尸体露出那样的表情还是让我觉得可怕，我甚至觉得是自己让他一点点变成了这样，这种变态的执念，让我深深的恐惧，五年前他的开朗任性，五年中他的残忍暴虐好色，现在他的变态疯狂，我才是罪魁祸首吗？
　　“是国师告诉我，他有一天会回来，他的魂魄只是丢了，有一天他会回来，我相信国师的话，从来没那么相信过，所以有一天他会回来。”他的神情那么的笃定。
　　我的心一瓣一瓣的流血割裂，那个堵住，我真的可以回去么？如果可以，我要把你变回以前的样子，我的太子。
　　“你怎么了？被我的执着感动了？”
　　我惊觉事态，慌忙用手擦拭眼角的泪水。
　　“陛下，他一定会回来的。”
　　“恩，我也这么觉得。他就算是不喜欢我，我们的孩子他肯定也是放不下的。”他的声音忽然间小了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能帮我让清华变成他的替身，让我还觉得他还在我的身边。其实，我只是想再看看他曾经为我跳过的韶华白首，早先在我还是太子时，他用剑为我武的也好，后来我成了皇帝，他用扇为我武的也好，我只是想要再见见。”
　　“陛下，如此的深情，老天爷也会帮您的。”
　　“你下去吧。”他突然开口让我离开，我缓身默默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