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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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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最亲近的人，是丈夫，也是朋友。他其实是一个有点腻歪的人，我们在一起几十年来，每天早上都要说我爱你，每天回来都会说好想你，睡前总要亲亲我的额头，散步还要十指相握，有一次我问他，我都是个老婆子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厌烦啊？他的回答我至今都还记得，他说：‘就因为是你，我才会这么不厌其烦’......”
梅婶的声音还在继续，空气中似乎飘荡着对逝者的思恋，哈利想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对自己说话的人，为何今天就已经离开了人世。然而彼得的状态更让他无暇顾及，从昨天他赶过来开始，彼得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他就那么沉默着，却仿佛有道不尽的悲伤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体里满溢出来。哈利陪了他一整夜，彼得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他们从午夜一直枯坐到天亮，哈利想不起那一晚的夜色如何，也记不清天空上是不是满月，甚至连自己想了什么都记不清，他只知道，彼得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间里看起来多么的孤单。
直到将本叔下葬，结束了追悼会，哈利同两人回到了家里。
好不容易将梅婶劝回房间睡下，哈利才来到了彼得的房间前，房门是开着的，从门口可以看到彼得坐在床上的背影，他似乎一晚上就憔悴了下来，身影萧索得让人难过。
没有直接进去，哈利伸手敲了敲门。
彼得没有动，却说出了两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天已经黑了，你快回家吧，”
哈利没有回答，这次他直接走了进去，一把拥住了眼前的少年。
感受到对方源源不断地传来的体温，彼得忍不住红了眼睛，却还是提醒道：“......天已经黑了。”
“嗯。”哈利回应了一个字，却没有动，而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
彼得终于哭了出来，他将头用力地埋在哈利的颈间，呜咽声越来越大，直到哈利感到有泪水濡湿了他的肩膀。
“......都是我.....”彼得断断续续地开口，“......都是因为我......”
“嗯。”哈利顺着他的后背，让他继续说。
“如果我拦住了那个人......如果我不去那个该死的地方......如果我......”
“嗯。”
“哪怕我做对了一件事，本叔都不会死......”
“嗯。”
“......连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都让我更加痛恨我自己......”
“彼得，”将他稍稍拉开自己，哈利双眼注视着彼得：“你说得对，本叔的死，就是因为你。”
看着彼得痛苦的双眼，哈利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撕扯着，“你光这样自责，本叔也不会原谅你的。”
彼得怔怔的看着他，“......哈利？”
“彼得，”哈利与他对视，“本叔真正希望的，是你能够清楚的知道，你是谁？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彼得垂下头。
“不，你知道。”哈利迫使他抬起头。“而且你还要勇敢地去面对！本叔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彼得的双眼慢慢恢复神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不顺，哈利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之前的公司危机不知为何突然间就消失了，哈利被奥斯本先生又调到了财务部做实习生，依旧是最底层，用奥斯本先生的话来说，就是了解一个公司，就要先了解它的最底层。
另一个不顺，彼得的生活也回到了原点，哦，除了他开始穿着一件大红色印着蜘蛛的T恤带着红色面罩偷偷帮助警察们抓捕罪犯这一点。
彼得和哈利讨论过好几次服装的问题，他自己已经设计好了图纸，只是迟迟没能动手开工。
彼得最近越来越频繁地夜归，而且总是特别的累，梅婶已经开始担心他是因为本叔的事情而颓废下来。哈利只好出头帮彼得撒撒谎，当当挡箭牌什么的。比如彼得晚归，就会告诉梅婶自己和哈利一起玩去了，比如彼得忘了梅婶要他带什么东西回家，哈利会买好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等着他。
出于对好少年哈利的信任，梅婶放下了不安，但是长此以往必然不行，所幸两人都决定毕业后一起去城里租房合住半工半读，也就不再担心梅婶会看出什么。
总之，时间就在两人的配合中匆匆流逝，一转眼，就到了毕业的日子。
“说‘chess’！”拿着相机的男人对镜头前的毕业生们喊道。
“chess！”彼得举着科学奖的奖状和奖牌，对镜头笑道。
“彼得！”梅婶走过来亲吻了他一下，“亲爱的，我真为你骄傲，你看起来真帅！”
哈利早早就拍完了照片在旁边站着，待彼得拍完了之后才走过来：“好消息，我爸在纽约找好了地方，秋天时就可以搬过去了。”
“哦，真的吗？”彼得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你毕业了！”奥斯本先生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他冲彼得点点头，又对着哈利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爸！”哈利惊喜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你不是有会要开吗？”
“我推后了，我儿子的毕业典礼我怎么可能不来参加呢？事实上我再呆个两三分钟就得走了。”奥斯本先生拍了拍哈利的肩，又看向彼得，“彼得！你得了科学奖？真不错。”
“谢谢。”彼得笑着和他握手。
“好了，男孩们，”奥斯本看了看手表，朝他们道别：“我该走了。”
看着奥斯本先生坐进车里，本来想要转身的两人，被一个红色的身影吸去了视线。那是玛丽简，哈利默默想道，天知道他花了多久才记住了这个红发妹子的名字。
“我要和你分手！”玛丽简将手中的物体塞进弗莱舍手中。“拿走你的戒指。”
“你知道吗？我随便你。”弗莱舍愤怒地扭头就走。“这是你的损失！”
彼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向玛丽简的方向走去。
看着和玛丽简聊着的彼得，站在原地的哈利忍不住皱眉。
“哦，那是玛丽简？”梅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梅婶，你认识她？”哈利问道。
梅婶笑了起来：“当然，彼得从六岁起就爱上了她。”
从毕业典礼上不告而别，哈利回到家已经快三个小时了。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房顶，哈利感觉心脏的地方还隐隐地抽动着，仿佛梅婶的那句话还萦绕在他耳边。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翻了个身，侧身躺在床上，尝试着放缓呼吸，想让自己平复下来。
三分钟后，他一脚踢开了身上盖着的被子，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想要浇熄心中烦躁的火焰。
一连喝掉了三大杯水，哈利觉得还是不管用，一安静下来脑子里就全是彼得看向玛丽简的眼神，和他嘴角羞涩的笑意。
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地不爽呢？哈利想不通彼得有喜欢的人自己有什么立场不爽，但就是找不到自己为什么这么烦躁的理由。是因为玛丽简吗？哈利自问，不，不是，他并不讨厌这个红发的漂亮女孩，甚至还挺喜欢她的。那为什么听见梅婶说彼得爱着玛丽简的这件事，他会这么地难过呢？
哈利在宽阔的房间里来回度步，心脏的地方一阵阵的缩紧，让他难过地快要无法呼吸。
起身将宽大的窗户推开，夜风带着夏日里的炙热气息扑面而来，却丝毫不能让他有一丁点的平复。
“真是要疯了——”踢了身旁的椅子一脚，哈利自己都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反正就是生气，没由来地就是想发脾气。
瞪走了在门口悄悄探头的小女佣，哈利一下子倒在了椅子上。
窗外的星空很美，他却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
眼前闪现过很多画面，彼得给玛丽简拍照，彼得和玛丽简说话，彼得对玛丽简笑，彼得悄悄瞄玛丽简的背影，脑子里都是他们两个的背影。为什么呢？为什么彼得要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胸口这么疼呢？
“呜哦——！”一个人影从窗外荡了进来，那人带着一个面罩，穿着胸前印着蜘蛛图案的奇怪紧身衣，摆了一个非常骚包的POSS。
“......”要不是那十分眼熟的蜘蛛丝，哈利差点把抽屉里的枪抽出来。
彼得“唰”地一把扯掉了头上的面罩，兴奋地看着哈利：“哈利，你看！我把图纸上的制服设计出来了！酷吧？”
看着对面人生动的表情和那双晶亮的曾让他失神的蓝色眼睛，哈利突然觉得，所有的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