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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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按照平常的生物钟起床，收拾好后打开门，一抬眼就看到从对门出来的文昱奕，“早上好！”我愉快地和他打招呼。
文昱奕抬起头，或许是因为前晚醉酒的关系，他的脸色很不好，黑发垂额，一双眼睛透出阴冷的光泽，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像冬日刺骨的寒风，一言不发地下楼。
怎么了？我惴惴不安，醉酒导致的头痛也不至于让心情这么糟糕吧。
我准备早餐的时候，文昱奕沉默不语地坐在客厅看报纸，整个室内的氛围是说不出的诡异。
我纳罕地想，昨晚聊天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还以为俩人之间的关系能得到一个质的飞越呢，怎么今早一起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刚把早餐端上桌，文昱奕就很自觉地坐过来，脸色依旧是阴沉沉地。我在他对面坐下，老老实实地吃早餐，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喝下一口红枣粟米粥，猝不及防地开口说道：“我昨晚喝醉酒，耍酒疯了。”
“也不算啦，反倒是话变多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以后不会了。”文昱奕冷漠地说道，“我以前喝醉酒，都不会对人说胡话的。”
“那是因为你以前都是一个人，即使喝醉酒说胡话也没人听。”我忍不住笑，“现在不是啦，而且我觉得你说的不是胡话。”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文昱奕冷冷打断我的话语，目光有些森然，“我说过，我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换个意思，同样也是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我错愕地看着他。
他默不作声地把三明治和红枣粟米粥吃完，停顿半会儿，放下手，“对不起，我今天的情绪不是很好。”
“没关系。”我强颜欢笑，“八成是我今天的早餐做的不合你胃口，以后不做了。”
文昱奕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时停下，“你还是请一个家政服务员吧。”
我咬牙不言不语。
直到他离开别墅，我还以一种僵硬的姿势坐在餐桌旁边，关门的声音响起，我把变冷变硬的早餐吃干净，然后收拾碗放进水槽里清洗。
眼眶有些热，难受得厉害，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我伸出胳膊擦去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可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反而愈来愈多。
收拾完，我回到房间里倒在床铺上，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等到哭够了，心情舒畅不少，打电话给黎媺，接通的时候鼻音还是很重，“黎媺姐，我是早早，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家政服务员？”
“好，没问题。”黎媺听出我声音的不对劲，关心地问，“早早，你还好吧？我怎么觉得你的鼻音很重，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啦，”我用轻快的嗓音说道，“应该是晚上太冷着凉了呗。”
黎媺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早早，现在是夏天。”
“哦，是么？”我哈哈地笑，揉一揉哭得有些酸痛的眼睛，“我这个人的体质就是这么特殊，冬天身子倍儿棒，一到夏天就弱不禁风。你前段时间不是问我要不要学车么？我想了想，还是去学的好，免得出门总不方便。”
“好，我帮你联系教练，明天应该就可以上课了。不过我会以之琦的名义帮你报名，你去驾校学习的时候，记得化妆。”黎媺细细嘱咐我。
“好吧。”我不情不愿地答应。
黎媺突然问我，“你前天问我要的大学商学院的课程表，应该是想去上课吧？去了吗，效果如何？”
“是啊，不过人家课程已经结束，我不过是去听了一个尾巴，我想等到下个学期开学再去听。不过你放心，我又戴帽子又戴口罩的，很安全。”我实在不敢告诉黎媺我已经被别人知道了名字。
黎媺也不多说，嘱咐我出门要多多注意，然后就挂了电话。
这一天我过得倒是十分轻松，早上在房间里看书，临近中午的时候照着买回来的菜谱做了一顿鲜美丰盛的午饭，吃干抹净直接把碗筷扔进水槽里，绕着别墅散了个步，上楼回房睡午觉。下午我刚起来没多久，家政服务员就来了。
和上一个年纪差不了多少，眉目更加温和一些，我也不难为她，开门见山地告诉她来这里工作的要求，“每天早上八点钟前来这里做好早餐，把别墅打扫干净，中午十一点半前准备好我一人的午饭，你可以陪我一块吃，晚上五点半前准备好晚饭，先生回不回来吃你可以早上自己问清楚，每天的菜钱你和先生报销。一个月三千五，怎样？”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先生的胃不好，你煮饭的时候要注意。”
她喜笑颜开地答应了，利索地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儿给洗干净，然后又把别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收拾得窗明几净，那热情的态度让我有些吃不消。
事后这位阿姨才告诉我，她来之前听一个同行说，那人也曾来我这里面试过，但是她对我的印象和评价十分糟糕，导致她是抱着恐惧的心理来到别墅，结果一看我这么好说话，又大方，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我有些汗颜，心说如果不是我想让你留下来，我也能让你对我的印象和评价很糟糕。
晚上文昱奕回家吃晚饭，看到家政阿姨，只是点点头，和她谈了几句，也没什么意见，俩人默不作声地把晚饭吃完。
饭后他去书房忙工作，我到院子里跳绳锻炼身体，时间一到，回房间洗洗睡了。
隔天我收到黎媺的短信，她帮我报的驾校距离别墅很近，走路半个钟头就可以走到。每天下午化好妆出门，到驾校学习三个小时，然后在饭点前回别墅。
除了头一天家政阿姨首次看到化妆成华之琦的我有些惊讶，等到我一开口她才认出我来，笑着说：“夫人你化妆真好看。”
我暗地里腹诽，直说我化完妆不像本人不就成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我和文昱奕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过得有条不紊，因为我们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一天下来我和他打照面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一个钟头，我见家政阿姨的次数都比他多。
文昱奕偶尔在外有饭局，不回来吃晚饭的话他会直接和家政阿姨报备，我晚上看到饭桌上少一个人就知道他又在外应酬了，但也不会再帮他准备蜂蜜水，他晚上回来的时候也不会让小吴叫我出去接他，只是自己回房间。
半夜十分，我躺在床铺上，半睡半醒之际听到门外停车的声音，他踉踉跄跄进入别墅关门的声音，如果听不到上楼梯的声音那多半是他醉倒在客厅，我咬着被子，把心一横继续睡觉。
家政阿姨瞧着我和文昱奕的时候，笑容有些许尴尬，但好在她是一个谨言慎行的人，如果她话多，我立即把她给辞退了。
但不幸的是应了我和黎媺说的那句胡话，我竟然感冒了。
以前小时候生病，我都是让自己的身子随波逐流，自生自灭，反而是好得很快，免疫力也提升不少，这一次生病倒是没有来头，头晕难受，让我极为郁闷。
想想现在是有钱人了，我也不能够让身体再遭罪不是，所以和驾校的教练请了病假，早上吃完早餐，就去医院看医生。
原本我以为一进医院起码也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能够出来的，正好也可以有很长的时间不用见到文昱奕那张令我浑身不爽的冰块脸，心中十分窃喜。
结果或许是医院病房不够，医生很大方地给我开了一百多元钱的药，让我回家好好调养，令我好生失望。
回到家，家政阿姨还没有来，我一心想让这难受的病快一些好，就把医生开的要全部都吃了一遍，没看分量，只是每个都吃了几颗。
吃完后脑袋更加昏昏沉沉，我支撑不住，回到房间倒在床上，身体里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团棉花似的没有一个受力点。
我哼哼唧唧地拿出手机，翻了翻，里面只存有五个人的电话号码，黎媺，文昱奕，莲姨，家政阿姨，驾校教练。
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是有医学方面的知识的。
我一边抱怨，一边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是被阳台的玻璃门打在墙上给惊醒的。
外头的天空晦暗不明，狂风乍起，墨云如海潮翻涌，路边的大树被风吹得左右摇摆，门窗吱吱呀呀地一开一合，十分吓人。
算算日子，每年这个时候，总有台风来袭，我竟然不记得关注天气预报。
想起外面花园里还晒有衣服，不知道家政阿姨来了没有，我跑出阳台往下一看，晾衣架倒在草坪上，衣服飞得整个院子都是。
我痛骂一句粗口，锁好阳台门，跑出别墅去收衣服。
衣服还没捡完，我看到远处踉踉跄跄地走来一个人，一只胳膊在头顶挡风，躬着身子艰难前行，黑色的西装外套被风席卷得呼呼作响，整个身子像是随时随刻都会被刮上天空。
我定睛一瞧，不禁惊呼一声，居然是文昱奕！
随手一扔怀里好不容易捡起的衣服，我奔向文昱奕，惊讶地大喊：“这天都成这样了，你怎么在外头！”
他垂眸看向我，眼中神色复杂，看不出是喜是忧。
我觉得不对劲，掰下他的胳膊，惊愕地发现他的额头血肉模糊，鲜血流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一手覆住文昱奕额头上的伤口，一手拽着他的胳膊往别墅的方向走去，我急得快哭了，“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他一点也没有因脑袋受伤而显出虚弱的样子，说：“你关机了。”
我一想，自己似乎临睡着的时候是把手机给关机了，这是我一向的习惯。
“那你也不应该往外头跑呀，瞧瞧你这个伤！”我喋喋不休地数落道。
“风把树刮倒了，砸到了车顶上。”文昱奕另一只手伸过来，扶住我的胳膊，让两个人在风里更好走一些。
他炽热的血液顺着我的指缝溢出来，糊得我整个手掌鲜血淋漓，我吸一吸鼻子，心口的位置还是很不争气地疼了。明明之前已经下定决心，他过他的，我过我的，再也不去想个这人是否安好，但是，还是不行。
坚持那么久树立起的隔膜，还是在看到他受伤的这一刻，轰然倒塌。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扑面而来，是路边的一棵树被怒吼的狂风齐根斩断，眼看就要砸到我的脑袋上。
身后忽的受力，身子一跌，我被文昱奕拽进怀里，躲过一劫。
我清晰地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因为我的脸正贴在他起起伏伏的胸膛上。我穿的是一双家居鞋，没有跟，个子只能到他的胸口。我感觉他的一只手紧紧攥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指尖在微不可查地颤抖。
我静了好一会儿，颤抖着双手，环抱住他的腰。
文昱奕的呼吸渐渐地恢复平和，他松开手，自觉地远离我的身子。
看到他退后一步，我就前进一步，双目灼灼地迫向他。他的眼眸里是我被吹乱的影子，像一只展翅不得飞的鸟儿，但这已经足够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感谢台风。”
我握住他的手，脸颊边攒出两抹梨涡，“杵着做什么？还没有吹够冷风么？”
文昱奕就这样被我安安静静地拉进别墅。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我翻箱倒柜找出医药箱，同他解释道：“我感冒，吃了药就犯困，所以一直在房间里睡觉呢。”
“哦。”文昱奕不咸不淡地应着，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拭额头的伤口。
“啊呀，脏！”我拍掉他的手，用酒精蘸湿棉花，小心翼翼地摁在他的伤口上。
我从小到大对于处理伤口是很得心应手的，毕竟成日厮混打架，受伤是常有的事。幸运一点可以找一些破布缠住伤口止血，倒霉一点也只能涂点唾沫任它自然愈合。
“中午阿姨到你房门口喊你，你怎么不应声？”文昱奕淡漠地问道。
“有吗？”我低头一愣，“看来那药效很大呀。”
我头一回居高临下地看他，纤长的眉毛把他眼中的神色都给遮挡住了，我突然很想拨开他的眼睫毛，往他终年冰雪不化的眼眸里探一探。
文昱奕轻轻地叹一口气，“她中午不见你，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你出去了就没在意。等到她下午再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才发觉不对劲了。”
我不满地撇撇嘴，“谁让她不进房间来看看，瞎操心。”
“你锁门了。”文昱奕面色阴沉，“我回来的时候也到你房门口喊你，还想开门看一看，但都没人应。鞋柜里你的鞋子那么多，我也不确定你出门了没有。你的朋友我就只知道一个黎媺，但我又没有她的电话。”
我想起来最近这段时间我每每回到房间都把门给锁上，好像听到那声清脆的“嗒”，就是在和某人无声地示威。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后我会注意的，我也没料到今天睡得这么沉，那药还真是厉害。”
“感冒好点了吗？”文昱奕冷冷地问。
“好多啦，睡一觉起来，我觉得自己的身子特有力气！”我将纱布缠上他的脑袋，“对了，你还没说你开车出去做什么呢？”
文昱奕的嘴角有些不悦地下垂，“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台风。”
心口一咯噔，我喜滋滋地问他，“所以你是出门找我了？”
文昱奕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漠然地看住我，“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我笑得更欢乐了，问他，“你今天喝酒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文昱奕挑起双眉。
我高兴地摇一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和文昱奕之间是不是和好了，他也没有对我多热情，只是至少不再是完全把我给忽略掉，我也很大方地原谅他近几日对我的漠视，也决口不问他那天早上为什么对我说那么伤人的话。
第二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位辛劳的家政服务员给辞退了。
文昱奕早上起来看到我在厨房哼着歌准备早餐，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叫他们派一辆车来别墅接他上班。因为他的路虎被树给砸烂了，拖去汽车修理厂修理了。
我把早餐端上餐桌，等他挂电话后问道：“你们公司没有说什么给你派个司机之类的吗？”
文昱奕坐下来，喝了一口绿豆粥，“外企和国企不一样，公司是不可能给我派车的。”
我在他旁边坐下，眨眨眼睛，“那你什么时候能够升到可以享受公司派车这一殊荣的职务呢？”
文昱奕看向我，“怎么这么关心？”
我露出夸张的表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你现在难道还不在天上吗？”文昱奕忍俊不禁。
他的手机响起，文昱奕接通后，叽里呱啦说了一串英语，放下电话，他的眼神里出现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他用不高的语调说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我面露喜色，“好事将近了？”
文昱奕咽下一口面包，“TY公司大中华区总裁前几日生病住院，可能过段时间他就要回国了。”
我揶揄他，“人家生病住院，你还幸灾乐祸，难怪老天爷惩罚你了。”
文昱奕不自觉地摸一摸脑门上贴着的纱布。
我想了好一会儿，问他，“你在公司都是和人说英语的吗？”
“对啊。”
我用汤匙搅拌绿豆粥，“那称呼呢，也是称呼英文名吗？”
“对啊，”他莫名地瞧我一眼，“怎么这么问？”
我凑到他面前，讨好地说：“我没有英文名，你帮我起一个英文名吧。”
其实是因为一起生活到现在，他对我从来没有称呼，“华之琦”这三个字我从未从他口中听他念出，我不希望他面对我的时候喊别人的名字，幸好他也没有这么做过。
文昱奕望向窗外，早晨温暖和煦的日光从未合上的米白色碎花窗帘之间跳跃进来，他的面庞是那么温柔，“Aurora怎么样？睡美人的名字，晨曦的意思。”
我耳根子发热，低下头喝粥做掩饰，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抿起嘴角，“以后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手机响，是出租车到了，他擦一擦嘴角，对我说：“走了。”
我送他出门，站在门口摇一摇手，“一路走好。”
哼着小调儿回屋，然后开始思考晚上给文昱奕做的第一顿晚饭该弄些什么，绝对要营养健康护脾利胃。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