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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顾明河接到宫里的谕旨的时候,已然是三更天,像是明白顾明河在想些什么,前来宣旨的安如冲着顾明河无奈地笑了笑。
      顾明河起身,不慌不忙地穿好朝服,正要跪下领旨,安如却先一步说道:“顾相不必如此,皇上说后半夜凉气重,特许顾相站着领旨。”
      顾明河听着,面上没有表情浮动,心里却不由得笑清梦都扰了跪不跪谁感激你不成,因此也就大大方方站着接过圣旨。
      皇帝偶感风寒,竟宣当朝宰相侍疾,明眼人都知道这不会是真的,这真是天底下再好笑不过的笑话了。
      “顾相,还请即刻动身啊,皇上等着你呢!”安和冲顾相笑笑,示意轿子已经备好。
      顾明河却偏偏不想这么照着皇帝的意思来,对着安和说道:“安公公怎不早说,既是侍疾,穿常服也就是了,还请公公稍等片刻。”说罢也不管安和是否有话要讲,转身就往里间去换常服了。
      安和抹了抹头上的汗,这顾相可比皇上还能折腾人,还能怎么着呢,只希望皇上不要等得动气才好。

      顾明河随安和进了勤政殿,见大齐朝尊贵的据说染了风寒的皇帝正坐在御案前批改奏折,凌厉的面容在长明灯跳跃的烛火映衬下倒是显得柔和了一些。
      “臣参见陛下。”顾明河站着行了个礼,皇帝的命令只说一遍,但做的人却要永远记得。
      “顾相的架子可是越发大了,你可知朕已经等了你半个时辰了?”秦简星眸里暗潮涌动。
      “还不是安公公”,朝着安如努了努嘴,“害我穿了朝服接旨还要换常服,自然是要耽误些时间的。”毫无负罪感得将问题推给安如,顾明河笑得轻巧。
      “顾相啊,朕可记得你的相府离宫只有一刻钟的路啊,莫要告诉朕,顾相是为了寻一个挂在腰间的青白玉佩就平白费了这样一番功夫。”秦简也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说道,相府是朕选的朕还能不知道?
      “皇上半夜找臣来就是为了问臣的罪?”顾明河觉得没意思,也不和皇帝继续兜圈子了。
      秦简终是没耐住性子,拿起特意拣出摆在一边的折子劈头盖脸地朝着顾明河的身上砸去,“倒是纪相教你的好本事!”
      顾明河乍一听皇帝提起纪云奕,好是愣了一下,被折子砸中了右手臂,随即回过神来,捡起摔在地上的折子细细地看起来,呵,宋寅这老东西,自个儿还没腾出手去收拾他呢,就迫不及待出来撞枪口了,看来真真是被逼急了啊。
      顾明河略一思索,理清了来龙去脉,却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只得回到:“皇上容禀,宋尚书折子里说的,的确有一部分是实情。”
      “哦,还有实情啊,顾相不若指点几处?”秦简刚才冲着顾明河发了一通火,此刻人已是冷静下来了的,有点后悔,便暗暗看着顾明河的表情,连口气也是不自觉间软了一些的。
      顾明河笑笑:“还不是那几句说他自己愚钝无知的,剩下的哪里能当的真了?”这祈水治理一事,便是纪云奕生前交代下来的最后一件事,宋寅想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也要看他是不是有那么大的面子!
      “那顾卿的意思是?”秦简看着眼前这人上勾起唇角,眸间光华流转,语气不由自主地亲昵起来。
      “宋尚书既然想弹劾臣,臣便由得他去了,只是皇上信么?”顾明河在纪云奕门下多年,自是知道帝王心才是最重要的,现下皇帝半夜传自己进宫,必是不信宋寅那老匹夫的。
      “你还会惦记朕信不信,朕还以为你只想着纪相交付你的几件事呢!”秦简被顾明河这一问,原本降下去的火头又上来几分。
      “那么,还请皇上看在先皇的面上,允了臣今后要做的事吧。”顾明河倒是不为皇帝的怒气所动。
      “顾明河!”秦简有些恼怒,转念一想,罢了,来日方长呢,帐可以慢慢算。“那便按顾相的意思做吧。”
      顾明河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知道刚才自己的做派是惹了皇帝不喜的,便也不多说什么,只应承了一句“臣遵旨”只坐到了皇帝下手宰辅专用的桌案前,开始处理起公文来。
      房内一时静谧非常,安如像是早就习惯了这两位这样的做派,轻轻地退了出去,吩咐御膳房做点宵夜才好,不然这顾相的胃痛发作起来,皇上可又要恼了这做奴才的了。
      “阿书,河南洪灾的折子你看过了吗?这河南知府的位子怕是要换一个人坐一坐了。”没有第三者,两人的相处似乎不再是那么对立,气氛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皇帝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的确,救灾不及时,上报的速度倒是快,可惜当地粮仓有一半是空的,这样的政绩还能年年评考到优,实在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顾明河也不在意皇帝喊他什么,只老老实实地给出自己的意见。他顾明河别的事不认真,政事却是放在心上的,也是在纪相门下五年被训导出来的。
      “听说,这河南知府赵康是昭德年间宋寅的恩科学生。”秦简笑了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明河看着皇帝笑,也跟着笑起来:“说的也是,就做了那么一次主考官,也不得些宝贝,尽捡破烂去了。”
      两人有说有笑,不自觉夜已深了。期间安如来送过一回宵夜,却看见自家的皇帝陛下正拿了年前镇南王进贡上来的银白狐裘往顾相身上盖,见安如进来,只小幅度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安如得了令,自是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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