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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谁念西风独自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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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只感觉到一天心绪不宁。
自从那日壶衍鞮救了予晗后,予晗离开,她便留在了塞北。自此,她便与壶衍鞮结为了好友。此次听说予晗服用了西域秘药假死来到塞北,她自然是喜出望外,便与壶衍鞮一同来到了敦煌郡的客栈。
算算日子,今日傍晚便该到的,可是如今已是戌时,仍不见有任何消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独自燃了一炉无影香,焦急的等待着。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渊儿心急火燎冲进房间里的身影。原本处变不惊的她,面上难得现出了焦急的神色,杏眼闪烁的厉害,那其中蕴含着深深的担忧。
看到这儿,静姝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勉强直起身来,轻声问道:“怎么就只有你们几个人?小姐呢,小姐去哪里了?”
渊儿不理会她,目光在四处游离,焦急之色溢于言表。静姝心底奇怪,一股不祥的预感缓缓升起,猛地起身拽住渊儿道:“壶衍鞮不在。今早传来了单于病危的消息,壶衍鞮一早就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了,恐怕不到明日傍晚是赶不回来的。渊儿,小姐到底去哪里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姐在码头遇劫,下落不明!”渊儿红着眼喊出这一句话,旋即单腿跪地向静姝请罪道:“还请静姝姑娘饶恕。事发突然,我们几个皆不会游水,只能看着姑娘消失在水面上......静姝姑娘,求您救救姑娘!”
静姝身体摇晃了几下,只感觉这几字沉甸甸的压在了自己的心上,一石激起千层浪,俱是不敢置信与担忧。心跳似乎漏掉了一拍,针扎似的狠狠疼着,与那无影香融为一体,令她不由得喘不过气来。
“要不然我们回去找壶衍鞮大人回来救小姐?”沉凝了一会儿,渊儿试探性的问道。她的面上实在是焦急,这可是壶衍鞮大人吩咐的事,若是没有办好导致小姐遇劫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静姝摇头否认道:“万万不可。如今壶衍鞮正在陪伴父汗的最后一程中,若是此时离开,你们岂不是陷他于不义?且不说壶衍鞮是否回来,不来,那就落得个不忠的口舌;若是来了,子不孝,那哪里是随意就能掩盖的事实?到时候试问你又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渊儿一愣,旋即低下头来,无法回答静姝的问题。
静姝心底亦是焦急,可她明白,此时必须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对策。沉死了许久,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在码头可发现了什么物什?”由于担心,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隐隐含着些许期待,却又掩盖不住那中气不足下的无力感。
几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正在他们摇头之时,静姝只觉呼吸都屏住了。忽而,乌仑的声音响起:“静姝姑娘......我在码头拾起了一件腰带,花纹独特,似乎不是普通人......不知,可有用处?”
静姝只觉心中升起一阵狂喜,咬着嘴唇轻声吩咐道:“拿上来!”
夜影飘飘,暗夜里,只余油灯下静姝微微颤抖的身影,即使看起来是如此的柔弱,如此的楚楚可怜,亦是不易被寒风所吹倒。
那声音在予晗耳边如惊雷般炸响,也使少女的动作慢慢停滞。那唤作小桃的少女微微愣了下,似是自言自语道:“少主要见她?”
黑暗的地窖内,她惊疑却含着淡淡失落的声音,在地窖的上空飘荡,显得震耳欲聋,而上方却久久没有回应。小桃也似是痴了般的站在原地,似水的眸子里含着无边无际的黑暗,那似乎是——恨意!
许久没有动静,那上方的声音复又响起,这次因隐含了些许不耐烦:“小桃?你在干什么?快点!”
小桃如梦初醒般的应了一声,拿出钥匙为予晗解去锁链。她的面孔微微羞涩,在地窖内呈现出可疑的粉红色。只是脸色却惨白的可怕,在那惨白的不尽人色的面色下,描摹着少女的若有所失与淡淡的惆怅。
予晗抬手让她为自己解开锁链,仍旧是淡淡的没有表情,似乎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小桃催促着她上去,面对着予晗一脸淡若清风的面无表情时,忍不住低低咒骂了一声:“贱人就是贱人!”
予晗微微一笑,对她的话似乎毫不放在心上。末了,即将离开时,她回头对着一脸愤恨的小桃淡淡的说道:“小桃姑娘,你对我如此有敌意,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莫蕴么?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她的这句话声东击西,小桃的清秀脸蛋顿时变得紫红,冷冷的看向她说:“你给我闭嘴!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见她一脸气急败坏的神情,予晗再度抬眸一笑,转身顺着那长长的梯子缓缓向上爬去。
等到予晗慢慢的踱步上来时,那地面上的男子早已等的一脸不耐烦了。与小桃对她的态度不同,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往前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去。予晗自知他是示意自己与他一起走,便犹豫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男子与小桃口中的少主,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会是匈奴人么?他们把自己抓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为了给莫蕴发泄出气么?不知为何,予晗隐隐感到这事情远远没有它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浅显。
到了地面予晗才知道,这里仍旧是黄土高原。这里只是在黄土塬上建造的一座宅子罢了,这里的气候并不如此干燥,也便于发展耕地与手工业,所以才会有了那样一个储存东西的如此深的地窖。
两人口中少主的房间,坐落在宅子的中心地区。茂密的树叶遮住了然然烈日,投下一缕清凉,亦遮盖了漫天黄土。满眼都是一片新绿,若不是知道外面仍是漫天的黄土,予晗真的会以为自己回到了长安。
男子带着予晗来到房门口,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每一次咳嗽声似乎都是断了气般,里面的人似乎还在不停的咳血,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见到这副场景,男子眉眼间隐隐现出了担忧。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许久,一个大夫模样打扮的胡人缓缓从房间里走出,脸上含着深深地无奈。男子只觉不妙,也顾不得身边还有一个予晗,急忙问道:“少主病情如何了?”
那大夫模样的人深重的叹了口气,遗憾的摇了摇头:“少主无论如何都不肯喝药,只觉药苦难以下咽。可这良药才是苦口,按理说这咳嗽时少主落下的病根了,发病时只需细心调养便可保无虞,可由于少主不肯吃药,竟拖了那么久......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男子听着大夫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被房间里传来的一阵爆喝声打断:“你们在干什么?”由于中气不足,声音显得格外的虚弱,虽是盛怒,却仿佛风一吹便散的无影无踪。
“少主......”男子开口想要说话,似是想要劝阻那少主吃药。
暴喝声仍旧含着浓浓的怒火:“你听不懂我的命令么?让她进来,你就在门外给我好好呆着......”话刚刚说完,声音便急促的咳嗽了起来,咳得比方才更猛,似乎每咳一下,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
大夫与男子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男子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挥手示意予晗单独走进那阴森森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