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赋》雨霖伶

61、月虹歌（2）

　　穆多娜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收了长鞭，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个主意倒是有趣，好像也行的通：“打斗中，不仅要比招式，还要比速度。招式再精妙，若是速度慢，也只是死路一条，无可厚非。”
　　予晗笑眯眯道：“公主想做什么？”
　　穆多娜实在懒得再等予晗，便道：“以你们汉朝的水漏计时，三滴水内出招，如果不行就算输。”
　　予晗皱眉思索了会儿，低头下去目光里却满是玩味。原本以为这个骄傲如同孔雀般的匈奴公主会有多聪明，原来也不过就是草包一个。别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怪不得莫蕴收不到壶衍鞮的喜欢，实在是太不可一世了。
　　她笑着道：“好，就这么办。公主想选哪边？”
　　穆多娜闻言一晒。我好想还没有答应吧？这个予晗到底是想要玩什么花样？不过，听起来也挺有道理的，更何况，她可不想被予晗那个可怕的东西毁了容貌，便再次确认到：“我们事先说好，不许用暗器。”
　　予晗淡笑：“自是当然。”
　　穆多娜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面上神色稍霁，微微退了开去，静待着两个太监将铜水漏搬上木台。
　　壶衍鞮饶有兴致的观看者，他倒要看看，予晗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予晗武功并不比穆多娜差，这完全是在试验她，却没有想到穆多娜居然如此轻易的就信了她。
　　真是诡计多端。
　　予晗笑问：“谁先出招呢？不如抽签吧。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两方各出一人......”
　　穆多娜早已经被予晗的过分谨慎磨得不耐烦了，摆手道：“你先吧。胜负并不在这一招半式，我干脆让让你就是了。”
　　予晗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若是让穆多娜先出招，她实在不是很有把握。可是如今，她先出招，那么就把这主动权牢牢地握在了手中，已经是稳赢了。
　　绝对是的。
　　她虽然脑子里有很多很多杂七杂八各种各样的招式，那些都是小时候她随着母亲去修行在寺院的周围看着那练武的武僧使出的不同招式。但她心里并不是十分清楚哪个招式应该对付哪个招式，两三个不确定，又只有三滴水的时间，折合这就输了。
　　但是，若是让她先出招，一切就大不一样。

　　所有人都不知道予晗武功到底如何，为何如此，是因为她从来不再人前显露武功。
　　当初姑母出家，随着姑母去修行的，就只有她。大哥二哥都被父亲强行流于府中，而她，则可以说是被赶了出去修行。
　　寺院坐落于山上，虽是清净，生活却很是艰苦。姑母生活在最靠里的一件禅院中，每日都要很早起来做早课。她与姑母虽然同住一个房间，每日却不如姑母起得早。予晗并不信佛，也自然不必做早课。
　　每天都听到有着练武的声音，乘着姑母去做早课，予晗便偷偷地溜了出去。
　　那是一个几位空旷的大院，到现在，予晗还记忆犹新。门户洞开，铺的都是最普通的土，环境并不是很好，但那一个个赤膊空拳的武僧在其中宛如灵蛇般游动，一招一式皆是无比精妙，令人不禁赞叹。
　　各人的兵器不同，有着拿棍的，有着拿刀的，也有拿剑的。他们的招式无比复杂，舞动时一时间竟然让人花了眼，看不出到底是谁胜谁负。更妙的是，每次比武完了，输的一方都心服口服，两人约定着再次比武，便纷纷告辞离去。
　　予晗看着那漫天的刀光剑影，只觉得没有兴趣，可是当一抬眼看到那角落里的一个尼姑挥舞着几丈长的鞭子时，她自问再也忍不住了想要去请她教会自己。
　　“你真的想要学？”那尼姑知道后，满脸惊讶的看着予晗，眼眸底下却是若有所思。
　　予晗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又仔仔细细的问了予晗住在哪里，要呆多久，这才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教予晗。她实在是太过谨慎小心，弄得予晗不由得问她：“这些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了。”尼姑的回答很是坚决，不带任何犹豫，“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还要看一看你的天赋与悟性，才可以决定是否要叫你更高深的法门。”
　　后来予晗才知道那个尼姑叫阿月，她也算是自己的师父了。阿月的一手鞭法使得简直是进入了化境，她却仍旧不知疲倦的联系着，似乎是想要往更高的方向攀登。
　　姑母真是成全了这桩美事，她一修行就是六年，直到予晗十二岁的时候，才离开那个寺院。而在这六年里，每天她没日没夜的练习着，从不肯有一点点放松。阿月对她很是青睐，说她天赋与悟性俱是这学武的好料子。
　　后来阿月偶然受伤，躺在床上必须好好休息。予晗怕自己落下了，便每日到她的床前练习。虽然无法比武，却可以对着招式。她在床下出招，而阿月则是在床上与她对招。
　　每天清晨，姑母去做早课，予晗便捧着一天的食物到床边与阿月练习招式。刚开始，她出招的速度很快，几乎每次阿月刚对完一招，便可以迅速的出下一招；而阿月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再次随意比划一下，便已经破解了予晗的招式。
　　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予晗的鞭法有所精进，要思考下一个招式，也是越来越难。
　　阿月坐在床上，一边看着古书，一边吃着予晗做的饭菜，显得格外的悠闲；而她却是不吃不喝的想了整整一天，等到她好不容易想出来了，阿月又是随意一挥手，这招是便是迎刃而解了。
　　气的予晗直想大叫：“阿月你好歹顾及顾及我的心意好不好，毕竟是我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招式，你好歹装作思索一下吧......”
　　终于有一天，在予晗思考了三天三夜的一个招式被阿月随意一比划便破解之后，她终于认输了。而阿月仍是不满意，摇头道：“你这些招式，并不是不好，只是太过于浅陋，你只是想要出奇制胜，却绝对忘记了招式贵在置人于死地。如此精妙的招式，却被别人轻轻一比划就破解了，为什么呢？绣花枕头。”
　　予晗思考了许久这句话，将每一次阿月出的招都认认真真的记下，最终将这些精心累积的鞭法变成一套招式。
　　这就是被予晗戏称为“绣花二七式”的由来。
　　予晗也算是亲身经历过艰苦的训练，如今又想到了阿月对自己的谆谆教导，不由得悲哀叹息。
　　阿月在予晗临走前送给了她一对长鞭，细弱无骨，看起来十分娇嫩，却是绵里藏针。只记得她笑着说道：“别看它们看似不起眼，其实可是长鞭中的上品了。这也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对。你天资聪颖，这交给了你，也算是找到了主人了。只希望你细细的琢磨我说过的话，切莫荒废......”

　　予晗淡笑着摸了摸袖口中静静卧着的蓝色长鞭，只觉得久违了的自信又席上心头，无比愉快的感觉，遍布了满心满眼，竟然没有一点点的不自信。
　　绣花二七式，集阿月一生钻研之精华，势必不是普通鞭法招式。
　　予晗淡淡一笑，信手拈来，长鞭如毒蛇般缠绕上食指，在众人都没有注意间，电光火石般的朝着穆多娜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