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赋》雨霖伶

52、Chapter 13 鸿门宴（1）

　　青萝听有人叫住她，回过头，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红潮，还未消去，却仍是被冷风垂的略微清醒。她猛然一回头，看到是予晗正满脸讶异的看着她，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站在风中迎风而立，绿罗裙飘荡，宛若一棵萋萋芳草，面色却是无比惨白，似乎不是属于人间的颜色。
　　予晗原本还带着些许讶异，如今看到了青萝如此的害怕，便冷笑道：“这来了什么客人，你如此的害羞？”
　　青萝不语，却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不开口。
　　予晗再次淡淡的笑了一下，慢慢的踱步走进。冷风吹的她的面色无比的淡漠，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却仍是充满了诡异的气息：“你不说是么？我可以去问一问二公子，那一问便知。你刚才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这些都是昭然若揭的事了，对么？”
　　青萝肩膀猛地颤动了一下，嘴唇咬的近乎沁出血来。
　　予晗走近，将手轻轻地搭在青萝的身上，看着她的绿色罗裙，沉默半响，淡淡的说道：“你是否是爱恋大公子？”
　　青萝一颤，抬头看着予晗，眼眸里布满了些许惊异，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绿罗裙飘扬，芳草杨柳萋萋，予晗勾了勾唇角，声音里没有什么起伏：“罢了，你去把那副表情收起来吧。若是被人看到，恐怕又要落下话柄。其他的事，我自是因为合欢不再追究。去准备些东西吧，我要前去未央宫赴宴。”
　　“诺。”青萝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告退。
　　予晗凝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转角处，微微叹了一口气。霍去病还真是受人欢迎啊，青萝平日里也算是稳重的，却没有想到在他的面前，依然是少女春心萌动，真的是可叹可悲。可是相处久了，她才会发现霍去病根本就不是值得她动心的人。那人，面冷，心更冷，更不要说会对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好了。
　　见予晗走远，青萝缓缓回过头来，眼里刹那间布满了阴霾与仇恨，却仍是被浓浓的黑暗所隐没。她头上垂下的刘海遮住了眉梢的表情，但可以看出，那清澈的柳眉藏着浓浓的厌恶，眼睛里刹那间也布满了恨意。

　　宫里，此时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息。
　　因着快要到了刘彻的生辰，所有的宫殿都挂上了红灯笼以庆贺。椒房殿内，卫皇后一身艳红宫装，未施脂粉，身上却戴着数不尽的象征身份华贵的玉佩。上身有着玉佩束领，下身则是组配束腰，更显得她肌肤凝脂如玉，美伦美央。人们常说庄重典雅，是的，永远不要怀疑人民的话，庄重是真的，但呀真的是很重的。
　　金黄色的凤冠从卫皇后梳起的乌发上垂下，金黄色的流苏遮住了她的半缕容颜，投下一片金黄色的缩影。大红宫装上，绣着象征皇后独一无二的至尊的朝天火凤，栩栩如生，昂首怒放，在夕阳中呈现一片亮丽的颜色。
　　“太后娘娘到。”一个宫女的声音猝然响起，伴随着声音的消失，一个穿着宝蓝色宫装，庄重典雅的女子从门外缓缓走近。虽然已经是人过中年，鬓角却修的整整齐齐，略带霜的墨发挽的一丝不苟，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扑面而来。
　　卫皇后起身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免。”太后只是略微抬手，声音稳重，并无什么情绪。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布置的整整齐齐的椒房殿中的物什，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后，转眼间，这里就只剩下了卫皇后和太后两人。
　　太后抬起头，声音里慢慢变得慈祥：“皇后不必站着了，坐下吧。今日是陛下寿辰，自然要仪容仪表装扮的一丝不苟，又何必苦了自己？”
　　卫皇后愣愣的看着太后，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在太后面前，哪里再是那个沉熟稳重的皇后，不过就是一个未解人事的小姑娘罢了。恐怕世上的每一个女子，都是如此想着，太后饱经风霜，哪里是她们能及得上的？
　　太后突然叹了口气，轻轻道：“卫家终究是有功之臣，无论发生了什么，皇后是绝对不会失宠的。又何必要如此精心装扮，在陛下寿辰之时夺尽众人的眼球？李夫人再得宠，不过就是娼家出身，你是卫家的小姐，当今大将军卫青的姐姐，她就是膝下有子，也不能撼动你的地位一丝一毫。”
　　卫皇后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却是被太后所打断。
　　“你想说陈阿娇么？”她的眼睛，仿佛看透人心，“她与你不同。她虽是馆陶公主之女，平日里却也是被宠惯了，何况她与陛下本就不为自愿，又怎能求日后陛下对她记挂？而你，是陛下亲自封你卫皇后，无论有多少阻挠，你终究是与他一起走下去的人。”
　　一语点醒梦中人，卫皇后紧闭的眼睫毛陡然一颤。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你既然能令陛下那时对你如此眷恋，毕竟可以化解一切困难。李夫人的事，哀家且先不管。等待着陛下这股新鲜劲过了，你终究还是后宫唯一的皇后，哪怕是婕妤，亦不能撼动你的地位一丝一毫。还有......”她顿了顿，“哀家相信，陛下选的皇后，势必是最聪明的女人。”
　　卫皇后的神色忽然清明，含笑着道了一句：“儿臣多谢母后提点。”
　　太后点了点头，起身离去。背后，卫皇后一直追逐着她的身影，直到最后完全看不见了，才释然的笑道：“明珠。”
　　“在。”
　　“去拿一件家常的衣裳来，凤冠也不必了，取几只平日里的簪子来吧。毕竟是皇家，也不要在大臣面前失了面子，你去转告几位嫔妃，务必在今晚大宴举止得当。若是做错了什么，”她的声音甜美，“那本宫绝不会轻饶。”
　　明珠似乎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讷讷的应道：“诺。”
　　卫皇后露出一抹淡笑，继续吩咐道：“霍家小姐如今也应该回来了吧。她与李夫人是至交，想必已经互相邀请过了。如今，不如再次去请一次，今晚，切不可缺席。”
　　“娘娘您......”明珠不知方才卫皇后与太后说了些什么，半分诧异的抬起了头，“可是大红袍服与凤冠......”
　　卫皇后笑容婉约：“以得体简朴为要。”
　　黑暗中，只听得明珠低低的应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