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赋》雨霖伶

158、Chapter 4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1）

　　予晗正与狐鹿姑闲聊，哪知道涯儿进来通报道：“单于，予姑娘，滦儿姑娘奉了右谷蠡王的命令前来向单于问安。”
　　予晗闻言，眉头一蹙，不悦之色显而易见。而狐鹿姑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轻声吩咐道：“知道了，外面风大，究竟她还是代表了右谷蠡王的一份心意。莫要再让滦儿等着了，请她进来就是了。”
　　涯儿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予晗不满的看着狐鹿姑，眼里的厌恶之色一闪而逝，不悦道：“你又何必请他们进来呢。这些人看上去都是极为关心你的病情，其实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一看到壶衍鞮身边的那个滦儿，我就心烦意乱的，你还嘘寒问暖。”
　　狐鹿姑只是微微一笑，眼里呈现出些许戏谑之色，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过是可套上的事情，你那么在乎做什么。”
　　予晗不理会他的调侃，兀自撅着嘴转过身去了。而狐鹿姑只是笑，看着那缓缓走近来的滦儿，眸底更加多了几分深邃，更显得那原本就冷冰冰的丹凤眼眸深不见底。
　　滦儿走来，见过礼后，无意间瞥见了站在狐鹿姑身旁神色略有不悦的予晗，向她微微一笑。而予晗只是愣了一下，厌恶之色似乎一闪而过，别过身去了。她的脑海间又浮现起了壶衍鞮对面前这个女子的情，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予晗对壶衍鞮，只怕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狐鹿姑见滦儿发愣，轻咳一声，神色看似可掬，却带着浓浓的冷漠与威严：“滦儿姑娘，若是有事，不妨直说。”
　　滦儿回过神来，面对着面前宛若神祗般的狐鹿姑似笑非笑的眼神，原本口齿伶俐的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愣了一会儿，强笑道：“单于这是哪里话呢。我家主子关心单于的病情，这才特地遣了滦儿来问候的。”
　　狐鹿姑笑容微微一僵，冷漠之色更甚，带着些许隐含的警告与不可抗拒的威严道：“知道了。那现在，既然你看到我无恙，便回去向你家主子复命吧。”
　　滦儿一笑，又恢复了往日的游刃有余，左右逢源的模样：“单于如此厌恶滦儿，可真是让滦儿受宠若惊了。是这样的，我家主子听闻予姑娘喜欢檀香，故特地遣奴婢送来了些。”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予晗一眼，微微一笑，“这是西域国进贡的上等的檀香，有静心凝神之功效，想来，用来点在室内最适合不过。小小心意，还望单于收下。”
　　狐鹿姑微微点头，涯儿上前，接过滦儿递过来的香饵，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狐鹿姑。两人俱是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隐隐带着些许知晓对方心思的意味。接过檀香，狐鹿姑只是轻轻挥手，示意滦儿退下，她这次倒也没有拒绝，转身便离开了温泉行宫。

　　待滦儿走后，涯儿才缓缓将刚才她给的檀香拿出，打开盒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狐鹿姑微微一笑，看向予晗，唇角勾出一抹微笑：“予晗，这便是最上等的檀香了。你看，壶衍鞮送的这份礼物可和你的心意？”
　　予晗一皱眉头，不悦道：“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呢。我看着，这东西好是好的，只是要看是什么人送的。什么东西只要到了壶衍鞮手里，无论他用没用过，只怕都被糟蹋了。”
　　狐鹿姑微微一笑，示意涯儿将香拿下去：“你去将这香交给医官，让他仔细检查过后确认没有任何黄芪的成分之后，再递给涟儿点吧。”
　　涯儿应诺，转身退下。予晗目瞪口呆的看着涯儿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支支吾吾的说道：“狐鹿哥哥......你......你是怀疑那先前勾起你体内的余毒的东西就在这檀香中？可是不可能啊，怎么会恰到好处的就正好勾起了你先前的毒性呢？那人应该是有多么了解你啊......”
　　“予晗。”狐鹿姑转身看向予晗，眸底更加多了几分深邃，“一个真正可怕的对手，是了解你的方方面面。他很清楚你的所有弱点，也会在连你都不注意或是忘却了的时候，置你于死地。我很清楚，我与壶衍鞮一同长大，他对我了如指掌，更有甚者，他是一个绝绝对对深藏不露的人。”
　　予晗轻轻点头，表示同意。面对着狐鹿姑唇角挂着的冷笑，她很清楚，壶衍鞮对于他的巨大威胁。但没有关系，将来等狐鹿姑退位之后，一切都会明朗，她也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了。
　　狐鹿姑看她沉思，也柔声道：“予晗，我们以后得事情，我都会安排好。但你放心，在一切都没有完全布置好之前，我不会冒某些不需要的危险。即使我死了，我最重要的就是保住你的性命。”
　　予晗眼眶一酸，轻轻地点了点头，许诺到：“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狐鹿姑，我们是必要白头偕老，你逃不掉的。”
　　狐鹿姑虽然面上带着害怕，但眼里荡漾着的浓浓笑意还是令予晗心头一热。但他们都没有想到，此时的平静只是为了下一轮的暴风雨，而此时的些许平静，也不过是种种表象罢了。从此，予晗生命里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当两人正在谈话时，涯儿走了进来。她微微一笑，看向狐鹿姑道：“单于，经医官查证过了，这一味香饵中绝对没有任何黄芪的成分。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是壶衍鞮的一番心意。”狐鹿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微笑道：“我们自然不能拒绝。你去交给涟儿吧，记住，要亲自看着她点上，千万不能给她一点点下毒的机会。事到如今，方方面面都要防着，不能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葬送了所有的前程。”
　　涯儿点头，扬声叫道：“涟儿！”
　　另一头传来轻轻的应和声，不一会儿，一个娇俏明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涟儿微微一幅，笑着看向涯儿道：“涯儿姐姐，您叫涟儿可有什么事情么？是不是涟儿有什么事情做错了？”
　　“没有，你做得很好。”涯儿淡淡一笑，抬手将手中的檀香香饵交给她，缓缓道：“这是西域进贡的上等檀香，你好生收好，你也应该明白，小姐素来喜爱檀香，可千万不要弄丢了。明白了么？”
　　涟儿低头，面色呈现出紧张之色：“是。涟儿明白。”说罢，谢过涯儿，转身便要行礼离开，却忽然被涯儿叫住。
　　涯儿看着她，眼里露出几抹意味深长的神色，带着些许试探：“你先不要拿走了，这是上好的檀香，若是放久了，只怕味道也变得陈腐了。其他的东西先不要管了，就现在这儿把檀香点上吧，正好，我也想学一学你是怎样点燃香火，才让这室内飘香万里的。”
　　涟儿微微一愣，嗫嚅道：“涯儿姐姐，您是金龟之身，这些东西您还是莫要再做了，让......”
　　“涟儿。”涯儿猛地止住了她，眼里带着些许不悦：“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我们都是奴才，没有卑贱之分，快些带我去。”
　　涟儿再度犹豫一下，末了，终于点了头，带着涯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