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何子吟

4、第 4 章

　　那日，司晨来看她，却刚进门就被予墨请去。
　　梨晴在凉台悠闲的等了许久，看见司晨远远走来，只闲闲的抬头挥了挥。
　　司晨走近了，却不说话，无言的坐下，神色有些凝重。
　　梨晴瞧着司晨，觉得这股子凝重出现在司晨脸上着实不舒服，轻笑道：“这是怎么了？你着实不适合扮深沉的啊。”
　　司晨闻言抬眼看她许久，眼里有深深的忧虑。
　　梨晴被盯得瘆的慌，打了寒噤道：“有话就说吧，你再这样看下去纵然我有这个心理素质承受什么不好的消息，也承受不住你这目光啊。”
　　司晨犹豫着开口：“若我说，予墨要赶你走呢？”
　　梨晴神色变了一变。
　　“以前看你那么执着，又见予墨对你也并非全然不关心，想着若能以你的痴情最终换的一个结局倒是对两人都好，所以虽然看着你有些委屈，但你既然自己有了主见，也就不来劝你了。可是今日，我却不得不劝你，早日放下了吧。”
　　司晨看着梨晴的愕然，叹了叹又道：“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予墨对你，有怎样的心结。我们只知道他放不下苏洛，却从不知道你与苏洛有多么相似。予墨对我说，苏洛因是久罗族人，容貌上你自然无法与她相比，可是有时候你们的品行，太像了。予墨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你不戳破，他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他看着你，又是的确情难自禁。时间的确是疗伤的良药。这几万年予墨对苏洛再放不下，可也终归淡了。可是梨晴，你同苏洛那么神似，他却从未想过要把你当做替身，反而选择更深的陷入相思之苦中。我没想过，原来他是要用痛觉去记住一个人。他这样的痴情，你耗不起。我之前劝你既然要全心全意爱予墨，就不要困在苏洛的心结上，如今我却后悔没有早些把苏洛的事告诉你。
　　“久罗族的事，我以前和你说过一些。而苏洛，是久罗族创世之神的子嗣。当年久罗族全族灭，却独独苏洛被予墨救了下来。几万年前的予墨，不似今日这般无欲无求，久罗族灭族的事情，同他的权欲有些关系。而苏洛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爱上予墨，况且当日苏洛失去娘亲，也是予墨一点一点将她从这场梦魇中带出来。这份依赖，苏洛丢不下。所以这个心结虽然是个死结，却没能真正分开他们。只是……苏洛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想好好生活，并不代表就没有人找麻烦。久罗族唯一的后人，对天庭而言这份威胁太大，所以纵使予墨也护不了他。天庭百般打扰，苏洛一怒之下施展了离魂术，以自己的魂魄为祭，差点将整个仙界毁去。如今的老神仙，大多是那时候法力太强，运气好死里逃生，所以如今看见予墨也是很是戒备。而当年苏洛手下留情，只为留下一丝神力，以久罗族创世神后人的名义发了血誓，护予墨永生永世不死不伤。”
　　梨晴呆了很久，面上是长久的茫然。司晨在旁边静静的喝茶，也不催她。
　　良久，梨晴才稳了稳心神，道：“那么今日，予墨找你就是为了这个？”
　　司晨垂下眼睑，沉默很久，才缓缓开口：“其实你自己心里都明白的，又何必来问我。你是仍不愿意放手吗？予墨纵使再想留你在身边，也总不能就这样害你越陷越深。他抑制不住的会对你好，而这份温柔对你而言是不是好事谁都再清楚不过。诚然自苏洛死后他的为人绝不算仁厚，但这种事，终归是谁都不忍心的。当初他会将你住在自己的府邸，一则是为了苏洛，二则是以为你孤身一人无处可依。现在他大约是终于知道了我们早就认识，想将你转而托付给我吧。如今无论是为了哪个理由，他都不愿也不能留你了。“
　　梨晴自己心里未尝不明白，可被人这么赤裸的承认了，却是一阵阵止不住的难受。指甲狠狠嵌进肉里，用痛感提醒自己不要哭，可是声音还是颤抖了：“如若，如若我不想走呢？”
　　司晨起身走向前，将人轻轻往怀中一带，带着疼惜与怜悯的摸了摸梨晴的头：“在我面前你又何苦故作坚强？你的存在，只是让他更加思念苏洛罢了。梨晴，你的出现，又给了他一个放纵自己的理由。苏洛死的那几百年，予墨几乎夜夜醉酒，可时间久了，痛过了，虽然难受却也自制了许多。但是现在，你来这里不过几年，你说说，予墨已经有过多少次大醉了。”
　　梨晴被这么一带一摸，本来就忍得艰难的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边哭边说道：“司晨，我放不下，我从没想过，予墨是真的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司晨将梨晴抱得更紧，轻声安抚道：“其实，你会离开的，是不是？”
　　等到梨晴渐渐冷静，双手捂住自己红肿的双眼，语气平静而无力：“司晨，再给我三天，让我再好好看看他，然后我就回家。”
　　司晨怜悯的看了她许久，终点了点头。

　　梨晴送走了司晨，心神不宁的穿过走廊，却恍然见到予墨挺拔的身姿。一袭黑色长袍妥帖的穿在身上，一如往常。梨晴勉力笑了笑，眼角却有些发酸。
　　予墨扫过她红肿的眼，心里有些难过，连声音也是无力的干涩：“我不是有意要瞒你。”
　　梨晴低下头看着地，只不吭声。
　　予墨缓缓的开口：“苏洛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看见年纪稍小的女仙做什么事情，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如果是她，她会怎样做。”
　　梨晴抬眼微微笑了笑，轻声问：“而你等了几万年，才等到了一个梨晴，她的反应最符合你心中所猜，是么？”
　　予墨摇了摇头，眼里有些怀念：“我从来猜不对她的反应。一个人若能被你看的一清二楚，还有什么意思？有时候，有些女仙的举动很符合我心中所想，有些则完全不同，但是再没有人能像她一样给我那种感觉。
　　“梨晴，你真的很像她。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你，我一定会爱上你。但是，后来我与苏洛经历了那么多，早已不单单是最初的欣赏。我很欣赏你，也喜欢你，但我们之间没有那种羁绊。你不是苏洛，而我不会喜欢上第二个苏洛。”
　　梨晴其实有些没听懂，但却听懂了最后一句话。无论予墨最终能不能放下苏洛，他的选择，都不可能是她。
　　梨晴的嘴角带着隐忍的坚强的笑：“我们好好道个别吧。三天后，我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