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何子吟

2、第 2 章

　　当日夜晚，梨晴第一次看到予墨大醉。
　　被深夜的动静折腾的起了床，梨晴披着件外衣睡眼惺忪的就往动静颇大的予墨房中跑。梨晴被房门处的门槛绊了一跤时，怀允正拿着碗醒酒汤灌予墨。梨晴揉了揉眼，仔细的看了看，又揉了揉眼，顿时什么睡意都没了。自她遇见予墨后，予墨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是寡淡而薄情，从未有过这么失态的时刻。
　　怀允头疼的看着不愿配合的予墨，眼风却忽然瞥见梨晴。怀允略一思索，问梨晴：“今日是发生了什么，主子这么不开心？”
　　梨晴无奈的看着他：“你家主子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怀允皱皱眉，道：“主子今日下午陪你下完棋就不大对劲。”
　　梨晴愣了愣，惊讶的张大了嘴，叫道：“不会吧？予墨原来竟如此小气？我不过是耍了个赖又骂了几句他没风度的话，他、他竟就能被刺激成这样？可是，他最后还是赢了棋局，也回骂我了呀。我还觉着他回骂的挺开心，却不曾料想他看上去这么板正一人，却是这么不堪受打击。看来这方面是该向我好好学学……”
　　怀允听着梨晴的絮絮叨叨，似乎有片刻的失神，失神过后又似乎有了一丝了然，叹道：“不是这个原因。主子大概，是记起一些旧事伤心罢了。夜晚有些凉，你早些回去睡吧。”
　　梨晴停下来伸头往里看了看予墨难得的醉态，憨笑了两声道：“嗯，予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却一直没什么好报答的。倒不如乘此机会照顾他一下，也算是报恩了。”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不过是想着反正今夜被吵得也睡不着了，倒不如好好欣赏一番予墨的失态。
　　以正直忠诚著称的怀允显然没想到这一层，颇为感动的说道：“也好，你能帮上主子的地方的确不大有。而你这一番拳拳报恩之心又的确不好辜负，那么今夜，就麻烦你了。”说完便顺手将手里的药碗递给梨晴，打了个哈欠就回房歇息去了。
　　梨晴愣住了。其实她的本意，不过是在一旁打个酱油看个热闹罢了。她以为怀允对予墨的忠心一直是让人很是感叹，今夜虽然留下她但也定然不放心自己去睡，那么伺候予墨这等事也是轮不上她的。她只需在喝茶的间隙偶尔帮帮怀允即可。
　　可此时梨晴的内心却真的悲痛了：怀允的耿介啊忠心啊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梨晴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颇为惆怅的看了眼汤碗，认命的走向予墨。
　　幸好予墨此时大概闹累了，已经渐渐安分下来，只是眉眼间的痛楚却丝毫未减。梨晴有些心软，抚平了予墨的眉。怀允对她说是旧事，但那分明是不愿多说的语气，想必这旧事有些隐情。借酒消愁，唔，喝的那样醉，看来这愁着实深了些。她愁苦的盯着予墨，心中思量着如何将手里这碗醒酒汤灌下去，却见予墨似乎在嘀咕着什么。俯身凝听，许久才辨认出这是在念叨一个名字。
　　梨晴不自觉的跟着念了一下，苏洛。
　　她想起司晨的教导：“一个男人若是一反常态的借酒消愁，那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不是失业了，就是失恋了。”司晨虽然平日里比较扯，但估摸着这次却说对了。按予墨的性子，大约是不会去争什么权势了，仙途寂寥，果然还是失恋的可能性大。那么这个苏洛，应该就是予墨心上人的名字。
　　苏洛。
　　这是梨晴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也大概是从那时起，开始了她与苏洛、予墨三人的纠葛。

　　想到这梨晴却泛起一丝苦涩。其实严格说来，不过是那两人的纠葛罢了吧。予墨的痛苦与彷徨，快乐与不舍，无非都是为了苏洛。而所有的苦难与幸福，都是那两人的事，自己又何时真正介入过呢？爱上予墨，也许早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即便那时有人告诉她苏洛的事，自己恐怕也放不了手了吧。

　　第二日梨晴醒来的时候，却是平平整整的躺在予墨的床榻上。迷糊的揉揉眼，梨晴转过头看见了在桌旁饮茶的予墨。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梨晴很怀疑自己昨夜是不是做了场梦。
　　予墨看着她，无奈的叹口气道：“你这个样子，真是藏不住心思。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梨晴“嘿嘿”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带着点小心翼翼道：“那个苏洛，是谁？”
　　予墨一愣，眼里有些暗淡。偏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却不问梨晴从何得知这个名字，大概是猜到自己昨夜的情不自禁了。良久，予墨沉沉的嗓音才响起：“没什么，有些事，都过去了。”
　　梨晴难得的压抑住了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很自然的用怀允来转移话题：“话说你都不知道昨晚怀允有多过分！看着你醉成这样，竟然都不管你自己就去睡了。你该庆幸我这么善良的性子做不出像怀允一样弃你于不顾的卑劣行径……”
　　梨晴嚷嚷的带着点气愤与莫名的欣然，怀允却此时正好端着碗清粥进来。听到梨晴声泪俱下的控诉，不由佩服的脚下一绊。予墨眼疾手快的接过粥，又瞥了怀允一眼：“听说，昨晚你先去睡了？”
　　怀允一抹脑门上的冷汗，怀着把热泪解释道：“大约近日梨晴姑娘翻话剧本子翻的有些多……”
　　予墨一笑，不置可否，淡淡的眼风扫过梨晴，嗓音中有些隐隐笑意：“起床了，过来把这碗粥喝了。”
　　梨晴深情的望了它一眼，满是不舍的拒绝：“这粥是给你养胃的，抢你的早饭，似乎不太好吧？”
　　予墨挑眉，很是讶异的感慨道：“看来你的确是个懂得报恩的人，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吧。”
　　梨晴很悲痛的看着他拿起碗，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厨房搜罗点东西省得在这里看予墨刺激自己，一回神却忽然发现予墨已站在旁边。
　　予墨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递过洁白的瓷碗，看着梨晴迟迟没反应，予墨格外温柔的问道：“你看你是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梨晴慢一拍的反应过来，红着脸咳了一声，兀自接过碗细细品味。
　　不得不说，今日怀允的厨艺进步的忒快了……

　　记忆中的那段时候，是暖色调的。除了予墨偶尔流露的那份悲伤，大多时刻气氛都相当温馨。她与予墨也曾有太多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