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水遥》flypeter

4、第三章 入境

　　寒假回国去看家人，开学了又回到美国。飞机徐徐降落在华盛顿国际机场。水遥看着夜幕下一片灿烂的灯火，心中默默感叹人力的伟大，现代城市的繁华。虽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却还是在心底赞叹不已。
　　这次和第一次到美国的心情已经是很不一样了。那时候感觉到的，是第一次长途飞机旅行之后的疲惫，第一次进入美国的少许茫然。其它同来的同学远比她激动得多，一下飞机就开始热热闹闹的议论起来，很有指点江山的样子，江水遥却只是沉默着。一半也是因为想着和亲爱的家人和魂牵梦绕的林康隔了半个地球，从此想见一面也难，另一半是因为无知而隐隐有一些恐惧，不知道美国是个什么样子。有的人说它是繁华富丽，仿佛遍地是钱，稍稍努力就有花园洋房豪华汽车。也有的人说它是资本主义社会，缺少温情，利益至上，不光排外还有种族歧视。水遥想起小马过河的故事来，现在，是轮到自己亲自去体会一番了。
　　取到行李之后，便要通过入境局和海关。在飞机上已经填写了I-94表，准备好I-20和护照，水遥静静的排队，轮到自己，便走到入境局官员的面前。无非也就是回答些“你去哪个学校？”，“读哪个专业？”，“这是第一次来美国吗？”之类的问题。就如网上论坛所说，好比又是一次签证，只不过这次更加容易些，也更加让人兴奋些，因为越过了这道关卡，就可以看到前方的目的地了。水遥镇定自若，微笑着回答，最后听得里面一阵啪啪响，盖了章的护照，I-20和I-94被递出来，她便接过，继续往前走。过海关的时候就慢得多了，看那些工作人员抽查行李，每每对着中国产的某种食品大皱眉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其实大多不过是些零食蜜饯，偶尔也有大胆的同志带些肉制品妄图蒙混过关的。听说在美国吃得很差，从大家带的东西也可以想象，国内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山楂核桃没准在美国就无处可寻呢。迎面过来一个海关工作人员，问水遥，有东西要报关吗？水遥说没有。那年轻人严肃地看看她的蓝色单子，让她走了抽查通道。呼，运气不好，被抽到了。水遥往那通向红色牌子的队伍走去，回头看看同来的小慧，却是没被抽到，走了绿色通道。心里有点羡慕，反正自己也不怕抽查，顶多是耗点时间吧。
　　走到抽查台前，看一个中年的黑人把行李搬上去。那可是爸妈加量准备好的两口大箱子，出发前两个人合力才把箱子盖合上的。水遥不禁担心起来，万一被打开了，不知自己是否能把箱子再合起来。果然那工作人员也搬的甚是吃力，水遥颇有些歉疚，朝他笑了笑，说一句“Tough job!”（大约类似于中文“工作辛苦啦！”的意思）中年大叔怔了一怔，原本绷着的脸松开了，回了水遥一个微笑，眼神也柔软下来。又问水遥，“Anything to report to the Custom?”（有东西要报关吗？）水遥摇摇头。大叔打开箱子看了一眼，很快合上，手一挥，就算通过了。看旁边另一个工作人员就没有那么和善，几乎把一个旅客的所有东西无论大小都从箱子里拿出来看了一遍，问了一遍，甚至还想嗅上一遍。偏偏那位旅客英语又不好，工作人员的态度就更加不耐烦，折腾了好久。水遥拉起箱子走了好远，回头还能看到那位旅客在那里无奈地被盘查，惶急地比划着，心中满是同情的叹息。进了美国就是人家的地盘啦，很多事情恐怕只有看人眼色才行呢。
　　出了海关，有机场的工作人员把行李接过去，送到下一班的飞机上。水遥他们要继续转机，所以就把行李给了工作人员，然后和小慧一起走到下一班飞机的登机口去。
　　真正进了美国之后自己才开始兴奋起来的吧？水遥问自己。也许是因为时差的缘故，刚入境相当于国内的半夜，还是迷迷糊糊的，入了关，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是美国的深夜，却是国内的正午了，所以开始清醒起来，好奇地东张西望，坐在飞机里看看天看看地看看灯光看看山川河流，虽然是晚上，依然觉得新鲜无比。这可是异国他乡呢，不过从高空中，实在看不出和中国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下了飞机之后，满眼都是金发碧眼高鼻梁的老外。其实说人家老外也不确切了，到了美国，我们中国人才是老外呢。
　　第一次入境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啦。水遥晃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因为大脑仿佛还在被时差折磨着，思维有点儿混混沌沌的，飘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