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见》易顾羽

2、第 2 章

　　我对自己的性向了解的并不深入，懵懵懂懂的知道是在初二的暑假。那时看到那个女同桌小雪和班上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男生墨笛在一起就觉得别扭，怎么看怎么难受的别扭，我忍着痛苦告诉自己：她是朋友的女朋友，我不能觊觎。当小雪告诉我他们分手的时候，我想都没想的，竟然训斥了她一通，告诉她不应该为了那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说出分手，当电话那头传出同桌的哭声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我是想找你安慰我的，你怎么一直帮他说话！”小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惊了一下，快速的回想着自己刚才的想法。果然我想的都是那个哥们会不会伤心，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之前一直以为的“我喜欢同桌”这一想法突然被推翻，让我愣在了那里，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突然变得有些恐怖，在脑子里一点点的回荡，好像在肆意的嘲笑着我现在的想法。
　　脑子里不断蹦达着“我喜欢男生”这几个字，举着电话的手一直僵硬的放在耳边。还在为那个想法震惊的我被一阵铃声吓了一跳，手机掉到地上滚了两下依旧顽强的响着。我拍了拍脸，捡起手机，看到屏幕上跳着的名字时，心跳“扑通扑通”的快了起来。手犹犹豫豫的在接听键和挂机键之间徘徊，此时的手机像个烫手的山芋，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在我纠结着无法决定的时候，铃声停了。我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却在气还没吸完时停顿了呼吸。手机上那个名字又开始跳动了，习惯性的就接了起来，听着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无奈的把手机放到耳边，果不其然的，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路风，我失恋了。”
　　“嗯。”我在发出这个单音节的同时长长的吐了口气。“小雪跟我说了。”
　　“呵呵，看来她还是比我快了一步，那我就不说了。”
　　“墨笛，你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没了……”墨笛的声音里有些失落，我听的心上一揪，之前的猜想好像有了证实，我无力的耷拉了脑袋。
　　“嗯，那就算了吧。”我强装冷静的说，鬼知道当时我心里是多么的波涛汹涌着。
　　“那你会和她在一起吗？”墨笛沉默了一会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不会。”我几乎是在他还没说完就做了回答，那种急切的心情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那就好，我怕以后兄弟不好做。”墨笛呵呵的笑着说，而他的那句话好像是一根肉眼不可见的针，刺进了我本就不怎么坚强的心里。
　　“不会的，我们还是兄弟，不过我和她也还算朋友，我想这个事实可能暂时不会变……”说到后来其实我没了底气，我怕接下来就是无情的“嘟嘟”声，不过墨笛好像没那么不近人情，却也是不情不愿的说了句“我知道。”
　　现在想来那个年纪的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有点装成熟的意思，但是经历过那次之后我好像真的成熟了不少，我渐渐有了自己的思量，有了不为人知的烦恼。在很多个无法入睡的夜晚，我对着发出亮光的电脑屏幕探寻着自己是不是异类。幸而，我看到了许多同类，看到了他们的接受与坦然，那种孤军奋战的顾虑没了之后，我又回到了以前那个能吃能睡的状态，不过与之前有了不同，在经历了几次梦着墨笛梦遗之后，我不再放肆的和他打打闹闹、不管不顾，我借口说要中考了，要把时间放到学习上，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拿来骗鬼的。我开始变得像个机器一样的日复一日，等待着解放的号角吹响。
　　我和墨笛的关系就这样慢慢的变淡，看着他和别人打闹的背影，我只能咬着笔头叹气。小雪那时会看我一眼然后恨恨的说一句：“羡慕就去玩啊，就算不这么努力，你也有考到一中的实力，干嘛这么委屈自己。”通常我不会回答，因为她挺精明的一个女生，我不敢拿那些鬼话来骗她，我只是淡淡的叹口气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桌子上继续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其实你不用为了我疏远墨笛，你们本来就是朋友。”有一次小雪这样跟我说的时候我看着她笑了笑，还是什么也没说，聪明如她也没有看出我的心思，看来我掩饰的不错。这次换她叹气，然后一脸歉意的看着我，好像有话要说却最终还是沉默的转过了头。
　　“嗨，小雪，你不用感到抱歉或者其他的什么，我和墨笛的关系不是因为你变的。”我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之后，不顾小雪一脸的疑问，把衣服上的帽子盖到头上又趴了下去。也许她至今仍不知道，我疏远墨笛是因为那么无法启齿的原因。
　　初中毕业的留言册里，我只给墨笛写了一句话：一切安好。看着他惊讶之后露出失落时，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个大哥哥一样，那时我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曾经在我梦里清晰的墨笛。他最后看着我笑了，笑的阳光也温暖了不少。我没想到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后来我听说他们家搬到了N市，只是我们失去了联系。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得那天他的笑容，任时光再怎么冲刷，对他最后的印象仍旧清晰不灭。
　　我如愿以偿的考到了一中，以绝对优势的成绩。坐在一中的教室，我想着升旗时那个阳光中的侧脸。
　　窗外的走廊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我循声望去，半米之外的侧脸与脑海里的印象重叠。也许我灼灼的视线让他有了感知，在他突然回头的瞬间，我和他有了第一次的目光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