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逝》欢喜成佛

6、山有木兮

　　“嗨，我是来应聘的。”一个热情洋溢的男声。
　　接待小姐闻言抬头，一张青春逼人的脸映入眼帘。男孩约莫二十左右，长相俊美而帅气，浅色衬衣与水磨牛仔裤炫耀着青春特有的骄傲。
　　接待员脸微微一红，接过他的简历。
　　“对不起，”她瞥了一眼，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我们这里只招本地人。”中国人，日语说得好标准，接待员心忖。
　　“哦，这样啊……”男孩失望说道，表情看得人心疼。
　　“你是谁？”一个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男人这时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
　　“杉浦先生……”接待员慌忙起身，恭敬地对他哈腰，“这人是来应聘的。不过，我已经跟他说……”
　　“行了。”被称作“杉浦先生”的男人说，一边打量着旁边的男孩，男孩睁着无辜的眼睛，因为微微窘迫而显得更加可爱。他略一思索，道：“跟我来。”
　　“嗨，我叫张有兮……你可以叫我ANDY.”男孩快步跟上去，对杉浦说道。
　　“我是这里的行政主管，你应该称呼我杉浦室长，或者杉浦先生。”杉浦面无表情。
　　“呃，是的，室长先生，”张有兮答道，“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杉浦脚步停了下来：“你是学计算机编程的？很好。”
　　张有兮不知道他口中的“很好”是什么意思，只有笑着点头。
　　这个叫“杉浦”的男人心里自有一番打算。他本来是成田身边最得宠的男人之一，在公司可谓呼风唤雨，没想到几个月前成田偶然得到那幅画后，竟然疯狂迷恋上画中男子，对他们逐渐失去兴趣。这也就罢了，他想，终究是虚幻的东西，谁知上周从中国来了个年轻男人竟和画中人长得一模一样，惹得成田莫名心痒难耐。画与男人一并失踪后，成田整日焦躁不安，动辄拿他们出气，害得他既盼望成田早日找到那个中国人，却又害怕果真如此这个新宠很快会凌驾于他们所有人之上。一旦自己完全失去成田的爱宠，后果难以想象。想到这里，杉浦轻叹一口气，不禁又想到那个来路不明的绝色美男，最出色的保镖淳竟眨眼间毙于他手，不仅如此，成田还对他礼待有加，他也果然厉害，没出两天就把那中国男人弄了回来，这下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啊。杉浦这几日坐卧不安，犹如达摩斯剑悬于头顶一般，保不住哪天就一文不名，说不定还要身首异处。
　　念及此处，他的目光落在张有兮身上，这个如阳光一般纯净热情的男孩能否填补成田不能染指那人时的欲望和空虚？
　　杉浦就这样打着自己的算盘，将男孩一直带到了公司门口。
　　一辆红色法拉利刷地飞驰过来，在他二人身前停下。杉浦见状不由得微一皱眉，停住了脚步。
　　车门无声升起，一个年轻女孩屈身而出，将目光在杉浦身上一扫，落在张有兮身上。
　　“熏小姐。”杉浦不得已，只有微微躬身，说道。
　　“这人是谁，你们新招的人？”成田熏倚在车门边，随手拿出一支细细的香烟点上。
　　“是的。”杉浦毕恭毕敬。尽管这父女二人不合已是公开的秘密，可她毕竟是成田家族唯一的传人，成田莫名虽然不把这个女儿当回事，族里那几个老头却颇疼她的样子。
　　“唔，中国人？”成田熏打量一番，对男孩说道。
　　男孩想了一下，点点头。
　　“猪猡。”成田熏用中文说道，“这家公司不欢迎你们这样的人，滚。”
　　男孩没有言语，脸涨的通红，怒目圆睁，几乎就要发作。
　　“唷，脾气好大……”成田熏眼睛里闪出一丝憎恶，忽然手一抬，明灭的烟头眼看就要触到男孩脸上。
　　“熏小姐！”幸好杉浦及时拦住，“请手下留情。”男孩似乎被吓得不知如何反应，一脸的错愕。
　　“我们走。”杉浦小声对身后的男孩说道，一面转身对成田熏说，“失陪了。”跟着便匆匆离去。张有兮看着成田熏，眼中似有悟色，然后他跟了上去。
　　“我的工作是什么？”张有兮快步跟上杉浦，就跟没事人似的问道。
　　杉浦闻言缓了缓脚步，就这样将这个陌生人带到成田家中未免冒失了些，他暗忖片刻道：“董事长办公室有一个付款程序有一些小问题，你过去看看。”
　　“哦，”男孩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牛仔和T恤，略有些惴惴地问道，“我需不需要重新置备一下？”
　　杉浦打量着男孩休闲装束下紧实的身体，一抹隐隐的狞笑浮上嘴角：“不用。”

　　“董事长，修计算机的人过来了。”敞开的办公室里，成田莫名怀疑的表情尽收眼底，秘书慌忙补充道：“是杉浦室长说……”
　　“让他进来。”成田打断秘书。
　　张有兮进入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稍稍有点腼腆地叫了一声“董事长”。
　　成田打量着面前的男孩，心里对杉浦自作主张的动作非常不满，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对胃口。男孩很年轻，长相俊美，眉眼间热情飞扬，就如初春的阳光，明媚而羞涩；藏在宽松T恤里的腰线纤细而紧实，再往下……。他心里闪过姬星乱那张微微有些苍白的、却摄人心魄的脸，恨且不甘。
　　成田深吸一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有兮。”男孩回答道，一边在计算机面前坐了下来。
　　“有兮？”成田微微一笑，“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男孩闻言一征，不禁抬头望着气质不凡的董事长，灵动的大眼睛里黠光流转。
　　成田看得心颤，几日来压抑已久的欲念突然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成田收回目光，拿起话筒，忽然表情严肃起来，说了一个“好”字便挂掉了电话。
　　“你弄好没有？”成田穿上大衣，对张有兮说道。
　　张有兮摇摇头。
　　成田看着他，思索片刻，说道：“家中有程序出了问题，你跟我走一趟。”
　　“……”张有兮看着精敛威严的董事长，没有反对。

　　“嗯？”进入成田家中的一瞬间，跟在后面的男孩忽然从后面一把抓住成田的手，顿时一阵战栗传来。成田回头看去，男孩额头浸出汗珠。
　　“董事长家里……好壮观。”一种隐隐的血腥味飘逸在空气中，男孩微微笑道，声音有些许的不自然。
　　“那就跟紧些，”成田心念一动，柔声道，“这屋里的地方千万不要乱闯。”说话间似不经意地瞥了一下西侧庭院内的房间。
　　随着逐渐的深入，血的味道越来越浓，男孩举动也越发艰难起来，眉眼间渐无飞扬的神色。
　　见状，成田将其带入客房，笑道：“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马上就找人过来安排。”
　　“嗯。”张有兮应道。
　　待成田出门，一股压抑已久的腥热从身体内部一涌而出，但男孩将血液死死控制在喉部，始终没有吐出。

　　成田快步走到东侧的一个房间，门口守着四个保镖，见他来了忙哈腰恭迎。
　　成田神色阴沉，进到屋内，只见一个女医生和一个护士已经守在姬星乱床边，后面站着毕恭毕敬的保镖。
　　“成田先生，你好。”眼见他到来，女医生起身迎道。
　　“歧美医生。”成田微微颔首，将目光落在满脸通红、神智不清的姬星乱身上。他手腕血管处扎着输液针，抗生素正沿着滴管进入他的体内。成田不由得眉头一皱。
　　“您不用担心，这位先生不过是惊吓过度，加上身体虚弱导致高烧不退。现在用了药，相信很快就会痊愈。”歧美医生说道。
　　成田没有说话，阴着脸来到门口。负责的保镖见状忙跟了上去。
　　“你们怎么搞的？怎么不请那位先生过来看一看？”成田莫名心想那个美男子法力高强，姬星乱又对其有用，若他出手，姬星乱的病情怎会拖到现在？
　　“……董事长……”保镖低着头，不如如何回答，那个人的房间偏僻阴森，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整个房间包括那个人都诡异无比，根本无人敢靠近。前几日有送餐的人心有余悸地说似乎在房内听到小孩的哭声，没过几日这人便失踪了。
　　成田一挥手，保镖便知趣地退下了。成田莫名站在原地，紧蹙眉头，若有所思。然后他向西厢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