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调查小组》卫如桑

15、才不要这种教学！

　　庄乐敛声不再说话，将手背到身后，目光放在屏幕上，一瞬放空了头脑。既然是值得恐惧的事情，那她也不需再去细想深究，何必将曾经恐惧的东西再经历一遍呢？一旁站着的段玉衣裳依旧穿得鲜亮无比，那艳色衣服衬段玉倒不显俗气，反而显出段玉秾丽眉眼。段玉看人时向来都是笑吟吟的模样，侧过头看见庄乐发怔，眼底笑意愈深：“叶姐让我等到你醒来的时候，带你去练枪。”

　　“这不是有起子了么？”

　　“你要抓那么多星球的那么些外星人，怎么可能只靠这一样。”段玉说到这，倒正了脸色：“万不得已要你下杀手的时候，起子并不见得比其他杀伤力更大的武器好用。”

　　庄乐点了点头算是明白，又问：“是领导让你等我睡到自然醒？”

　　“叶姐说了，你昨天被困在萨芬人的幻觉里很久，加之又和何生人的手掌缠斗了段时间，体力估计已经消耗透了。她要你休息好，免得提起枪来手左右晃悠打摆子，打不准靶子。”

　　“我们不是紧着要去抓住那个萨芬人么，他也不傻，跟踪器放在他身上，终归要被发现的。”

　　“叶姐去忙的事可不是这一桩，西区奥玛又有异动，这可比偷渡来旅游的萨芬人危险多了。”段玉低头将手边的仪器关了，随口答道：“说不定这萨芬人玩够了逛够了，也就自个儿回去了。”

　　叶韶容一直对奥玛异动格外关注，如奥玛这样遍布星际，却永远藏在角落和阴影处的生物，越是藏于底层，越是小心谨慎，也越容易发现这世界的异常，嗅到最微弱的躁动。这些星际老鼠的嗅觉，可要比先进的分析仪要敏感许多。庄乐想起爪牙尖如利刃，因某种原因格外活跃兴奋甚至进化出部分智力能与人脑博弈的变异奥玛，亦觉不寒而栗。

　　学枪的确是有必要的，庄乐在小组安逸地晃过这一个多月，险些都忘了这份工作的危险之处。前任组员不慎负伤，最后被病毒痛苦折磨而死的事情，段玉也特地提过。并不是每一个外星人都会像萨芬人，只是将你放入冗长的幻觉之中，消耗你的精力。

　　选择直接折断你的脖颈的外星人，可要多于抽空告诉你不要挡道的。

　　屋里仪器繁多，趁着段玉调整再关闭这段时间，庄乐将桌上繁杂的文件重新规整分类，一码归一码放在档案袋里，再塞进柜子里。

　　等桌上整理干净，连茶壶也洗净摆起，庄乐这才开口：“我昨天和领导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个萨芬人是带着目的来的，不会只是你眼里那种普通驴友的身份。我来小组虽然不久，但也知道地球控制外星人入境是有理由的，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段玉眉梢微挑，不置可否，另跳了一个话题：“我是来教你用枪的，可没功夫替你分析你们的任务，庄乐，你也别当我是傻的。叶姐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自然会叫我，在这之前呢……我教教639读书写字，教教你使用枪械，这就已经尽职了。”语毕合上手中的小盒，示意庄乐跟上自己，顾自走出了门。

　　训练场距实验室距离颇远，还没走到，庄乐就先乏了。

　　“这会儿要是有639躺下，让我坐一阵该多好。”

　　段玉努了努嘴，指尖一指庄乐身边：“他不是在那么，坐呗。”

　　庄乐眼皮一跳，感觉刚才那句话对于时时刻刻都在卖着萌发散着人间大爱的639而言有点过分，侧过头说了声对不住，这才问段玉：“你怎么知道639在我旁边？”

　　“他一早听见叶姐喊你去练枪，就一直不大放心你，要我带着他去。你刚才醒过来没看见他给你盖的被子，还帮你把分错类的档案取出来重装？”

　　庄乐刚才也揣摩了一番谁能给她盖被子，段玉和叶韶容怎么看也不是那么贴心的人，现在想想除了639也没谁了。

　　“639要过去给我当靶子吗？”

　　虽然面前空荡荡的，庄乐还是感到此时的气氛有些凝固，八成是639在学他的鸵鸟看她。

　　段玉笑眯眯边走边回答：“我徒弟的枪是我教的，准头比我还好，他在旁边还能点拨你几句。”

　　庄乐震惊了：“639你有手指头？”

　　段玉也被庄乐震惊到了：“他练了那么久的字，你还觉得他没手？”

　　“没，我以为笔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庄乐如实回答。

　　片刻后接到639递来的纸片——

　　——“……我感觉我突然身体有点不舒服，不想去了。”

　　“639你听我解释一下！我之前以为你的构造是……”

　　——“我刚好是因为耳朵疼感觉不舒服，再见。”纸条上的简笔画火柴头小人摆出一副痛苦跪地的动作，非常形象。

　　你一个外星人穷傲娇什么！调侃和吐槽都来自于同事的关怀啊！你要是真难受怎么花功夫画一个毫不相干的火柴人！

　　庄乐对着空气内心吐槽良久，等抽过神，段玉已经走远了，连背影都透露出你爱学不学的霸道。

　　庄乐：“……”

　　等庄乐慢腾腾走到训练场的时候，段玉已经收拾好准备离开了。抬眼看见庄乐进来，抬手把几把枪又拿出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我等好久啊。”

　　语气一本正经，仿佛是在陈述事实。

　　“我觉得等两分钟就准备走……”庄乐开口说道，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咬出来：“也太不讲究师徒情分了，是吧？”

　　段玉一贯爱躲懒，教639写字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也没把教庄乐拿枪弄靶当成一件正事做。半晌不情愿地拿出其中一把样式极为精巧的枪支，递到庄乐手里：“这一把不算是什么厉害的，厄方星产出数量最多的AT-N激光束，轻便小巧，最适合防身不过。你先拿这个试试，等用会了，我再给你别的。”

　　“至于用法，很简单，指尖抵住凹槽启动之后，对准目标，你食指位置对着一个按钮，摁住便是。这枪的激光束功率并不太大，也不易反射，打到的地方或者敌人会急剧融化，最后汽化蒸发。”段玉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润眼睛望住庄乐，语气压得略沉：“倘若当真有东西威胁到你的生命，你也不能有一念之仁，未必所有东西都值得同情。”

　　段玉的话意味深长，庄乐接过枪，内心却异常地鼓噪着兴奋感，半晌将那情绪强压下去。对准场地玲珑各式的外星人靶子，依着段玉的嘱咐，指尖抵住凹槽按了按钮，那枪却未有什么反应。段玉面上常挂着的笑意也敛了下去，她接过激光束枪，按住凹槽，那枪一角闪过绿色，明明是能用的。

　　方才庄乐的动作段玉都细细看过来，没有一步出错。段玉敛了笑容，若有所思看向庄乐，动作有些发僵。片刻后从包里取出另一把，唇角绽开一丝笑意，却未达眼底：“这把枪坏了，我们重新来过。”

　　庄乐正待拿枪，兜里起子却是顾自响起来。

　　点开是叶韶容的一段留言——

　　“西区中央，马上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