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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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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诡异的敲打声不断。
被惊扰的白洛从梦中醒来环顾四周,最后望向声音的来源。然而屋子里生的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入眼的只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听说过……夜半鬼敲门。思绪及此,她不寒而栗,唤着睡在附近地板上的祈澈,这时他应该是睡在一张破毯上。“祈澈。“
无人回应。白洛又唤了一声,依旧如此。于是她不安的从床上起身,像个盲人一样踏着无边的黑暗向祈澈的方向摸索,祈澈应该是睡的太熟了。
只通弦瑟不通剑术和巫术的她此时毫无安全感,她心想要是皇姐在这,这地上连火星都熄却的火堆在皇姐的意念中会立时生出熊熊烈火,可惜她没有皇姐那样强大的巫力。
她摸索到了窗栏,推开,瞬时月的光辉泄入了漆黑的屋内。一股寒风亦同时卷入让她冷的哆嗦,回望屋内,她发现屋内除了她,再无其他人,明明祈澈比她还先睡着的。
咚咚咚……
此时屋外的敲打声又在寒风冷月中诡异的敲打,这么晚了,在这荒芜的地段,怎么可能有人敲门。白洛更为不安了,她缓步移到门边从门缝里朝外望去,见门外旁的墙壁上悬吊着一盏摇摇欲坠的残旧廊灯,固定住灯盏的托架已经松脱了一半,于是那盏廊灯就失去依托偏坠一侧,风吹来时,才一下一下的敲打着门。
原来是虚惊一场,视线微转,白洛望见荒宅的院落里有一个男人萧然的身影,他站在水池处的围栏边,凭栏,从背影看正低垂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祈澈这奇怪的少年,这样寒冷的晚上待在屋外干什么,疑惑间,白洛的手不知不觉将门敞了开来。似是听到身后细微的响动,祈澈回过头来。月辉下,红色的光芒从祈澈望向白洛的双眸上一闪而过。
白洛一惊,退了两步。
“白姑娘,你怎么出来了。”祈澈的衣袖随手拭过唇角,语气平和淡然。
咕噜咕噜……白洛的肚子在寂静的寒夜中适时的喧叫。
“是饿醒的啊。还好我祈澈英明,在火堆里留了两个红薯。”祈澈的语中带笑的说着,“我们先进去吧,外头冷。”他身体的幅度微弯,看起来很虚弱,特别是笑的时候,月的光辉和雪地的映照下,他的俊俏的脸现时是苍白如雪。虚弱?怎么会觉得他虚弱?白洛随即把这样的感觉视为错觉,活力如祈澈,他怎么会突然虚弱,大概是还没睡醒,睡眼惺忪罢了。
白洛的目光跟随着祈澈,看着他从火堆里帮她拾起一个红薯递给她,除了脸色在月辉下显得苍白,眸中一片清凉,没有任何异常,刚才那抹在这双眼中出现的红光是她一时的幻觉吧。暗自思索着,浑然不觉自己正深深的凝望着祈澈的眼。
“白姑娘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在下”
祈澈见白洛凝视他,身躯往后倾了几度。他记得他看过的一本文献中记载了300年前的北域齐月国与暨国交界一带有一妖女,外表与常人无异,善与人对视时迷惑人心,骗财骗色,难不成她也是一妖女。
因为此时的祈澈感觉自己在跟白洛对视后产生一种眩晕感,但他忘了文献中记载跟妖女对视后的不良反应中有没有眩晕这一症状。
“啊?什么眼神?没有啊,呵呵,我只是觉得你脸色有点白。”白洛强装淡然的垂眸,佯装剥着红薯皮。
祈澈闻言,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是吗?”他一边转身将屋子里的一张凳子用劲拆散,放在黑炭中生起了火堆,一边蹙眉嘀咕着,“看来得赶紧去都城找西市里的陈大妈买点她的极品红枣补补。“
“你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白姑娘。啊……困死了。”
祈澈毫无遮掩的坦荡荡打着一个巨大的哈欠,眼里忽然蓄满了困倦的泪水,双眼无神,在白洛面前表现的很是疲惫的样子,“那我先睡了白姑娘,你吃完也早点睡吧,明早我们还得赶路呢。不然就得饿死在这荒芜的地方了,在下已经一天没吃肉了。”
话音刚落,祈澈已经随意往地上的破毯上一倒,睡去了。
熠熠生辉的火光在他的脸上微微闪烁,白净的肤色,俊俏的五官,浓密的睫毛在温暖的火辉中投下一层光影,他睡着后安静的样子如飞雪中的寒月,清冷中却飞扬着一种迷幻人心魄的感觉。
他大概真的是太累了,听着他均匀的呼吸,白洛确认他是睡着了,于是一手抓着红薯,空出另一只手将屋内悬挂着的窗帘子扯下抖了抖上面的尘埃,而后将帘子覆在祈澈身上。
脏是脏了些,还是将就着给他盖盖吧,心想要是祈澈醒来看到身上有一条这么脏的东西估计根本不会感激她,而是气的半死,从他洁净的衣物和他在屋里至始至终没正眼瞧过这条破窗帘就知道他爱干净了。
白洛正暗笑着,忽然,她不经意触到祈澈手背上的指尖骤然像触到滚烫的火炉一样猛然收回,白洛脸色骤变,手中的红薯脱离指间咕咚掉在地上,滚了出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方才不经意的一触,祈澈手上的温度瞬时传递了许多画面在她脑海中,令她猛然一惊!
月光流转……
白洛忽然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从梦中醒来。她眨了眨眼睛清神志,好像有点困倦了。明明只是刚给祈澈盖上一张破窗帘子,怎么手中的红薯不知何时就掉在地上了,她疑惑的看着地上的红薯伸手去拾起。
看着祈澈睡的正熟,很有安全感的白洛困意也跟着来袭了,她的上眼皮渐渐跟下眼皮私会,拿着红薯躺在床上有一口没一口充饥吃的发愣的白洛渐渐进入睡眠状态,手上的红薯随着她熟睡时的放松,又‘咚’的一声落地。
和煦的阳光将悬挂于暗蓝天空的一轮清冷月色遮掩,雪无声的在世界里消融着。
天气正在回暖,似乎不会再下雪了。白洛呼吸间的气息化为低温中的白雾,这一夜睡的并不好,
梦里的世界也是冰天雪地的。白洛趁着祈澈还在地上的破毯上熟睡,慢慢的挪下了床,差点一脚踩到昨晚落在地上的红薯,好在她及时收脚。
轻手轻脚跨出了门槛,白洛这才松了一口气,远离了那少年,她这才迈着大步迅速跑走。虽然祈澈看起来是个好人,可她不想跟一名异性在一起,一是怕暴露身份,二是不欲与一名异性单独相处,以免他人误会他们之间清白的关系。
雪地上,白洛扶着膝盖短暂歇息,喘出的气化为迷幻的白雾。她气喘吁吁的望向前方,眼瞳映上了一架正安驶在不远处的马车影子,是一架寻常人家的马车样式,没有皇家御用马车那样装饰的富丽堂皇。
前面竟有一辆马车!白洛一阵惊喜,急匆匆的冲上去,过程中有几次险些滑到。“等一下等一下!”白洛急急的在马蹄声中喊道,脚下被雪一滑,身形竟一下冲到了马车后,差点摸到了马尾,“请等一下!”
就在白洛看着马车毫无反应的离去,认为拦车无望时……
“吁……”一声勒令,马车停在了白洛的前方,驾着马车戴着黑色面纱的一名老妪探出半个头回望,声音苍老而和蔼,“小姑娘是在拦老身的马车吗?”
怎么是一位婆婆在驾驭着马,看她驾马车的样子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呃……婆婆,恕小辈无礼拦下您,婆婆可否载我一程?”
“小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京都。“
“婆婆的车不是去京都,不过恰巧也是同个方向,小姑娘你先上马车吧,天冷。“戴着面纱的老妪慈眉善目,招呼着白洛。
“谢谢婆婆。”白洛欣喜的跳上马车,“婆婆我来驾马吧,您坐马车里歇歇只需给我指路。”
“呵呵呵,不用,婆婆前日受人所雇,先要到去接一个人,再往京都方向去。“
等到了地方,白洛才知道老妪要接的是谁。
祈澈!
这个家伙好像才刚刚睡醒,正悠闲的在院落里头仰着天哇啦啦的漱口,喉咙里发出‘哇啦啦哇啦啦‘的声音,然后噗的吐在一棵树根上。
“……”白洛无言。
“诶?白姑娘?你不是还在屋里睡觉的吗?几时走到门口的?”祈澈一口漱口水吐完,发现荒宅大门口站着白洛和一名老妪。眼睛一亮,惊讶问道。
“……”敢情这家伙压根就没睡醒,闭着眼睛走出来刷牙的吗?连她人不见了都不知道。白费的跑了一段路,以为上了马车就远走了,兜了一圈,结果又回到这荒宅,看着眼前茫然未觉任何异常,依旧悠然作态的祈澈,白洛郁结的面无表情。
祈澈抬手拭去唇边的水滴,侧头对老妪笑道,“银姑娘,你第一次来的这么准时。”这一刻,他随意的动作和略痞的笑容与冬日的阳光一样迷人。
银……姑娘?
最终白洛还是与祈澈坐在同一辆马车上,银婆婆在外头驾驭着马车。白洛坐在马车里,望着对面歪坐着睡的正香的祈澈,她的情绪郁结成一团,手中银婆婆给的桂花糕她一块也吃不下。
吕城是暨国边境的一座城,白洛所乘的马车已驶入了吕城之区。城门口的士兵用兵器交叉而阻,拦住了马车进城的去路,进行例行检查。
马车帘子被掀开,一名士兵朝里头扫视了白洛和依旧在呼呼大睡的祈澈几眼,白洛正害怕间,士兵展出一副人的画像,“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面容清丽,眉如卧蚕,鼻形秀美,挽着双平髻的一名少女展现在上,人像旁还写着几行字:寻得此人者,赏金百两。
这不就是那个在齐月国边境遇到的女孩吗?!白洛一眼认出,她微垂眸,掩下了眸中的惊讶,镇定答道:“没有。”
祈澈不知何时醒了,揉了两下眼,跟着白洛说:“也没有。”
士兵仔细观察过白洛、祈澈二人回答时的神情,见无异常,旋即放下车帘,对同僚说:“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