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才好》哆哚樊菲

46、离别

　　午夜时分，最害怕的不过是看见不该看到的东西听见不该听到的声音。嘈杂急促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极度安静的空间里突兀的响起，惊醒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美梦。
　　“是你的电话。”接过齐珂威递过来的手机，孟筱突然有些害怕接起，看着屏幕上那一窜跳动的陌生数字，心莫名的越揪越紧。“怎么了？”齐珂威关心地看向她。
　　“没”对他安心地笑笑，按下接通键“喂。”
　　看着孟筱越来越惨白的面容，齐珂威也越发紧张起来，看着她放下电话，急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孟筱机械的转过头，一串接着一串的泪珠从空洞的眼睛中流泻而出“他们说Jerry死了。”

　　不知是如何来到警察局的，孟筱的脑海中早已一片空白。看见赶来的两人，坐在休息椅上等候的冯科立马站起来迎上去“你们来了，我已经派律师去办相关手续了，警察说先认尸。”
　　本已准备被孟筱痛骂或是痛打一顿的冯科，看着此刻安静茫然的她，心中有隐隐的刺痛，她现在的样子仿如十年前知道被背叛的夜晚，安静乖巧的但却是没有生气的。担心地看向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而他也是一脸不忍地向他摇摇头，随后在她耳边极轻的说道“是我叫他来的。”
　　冯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他终是伤了她。
　　在认尸房前，冯科和齐珂威双双将孟筱拦下。冯科关心的说道“筱筱，别进去，我跟Kevincy进去就可以了。”
　　换来的却是孟筱怨恨的眼神，“SaYee。”齐珂威抓在孟筱的肩膀，一脸关切的说道“别进去。”
　　“你们都不要拦我，见不到她最后一面，这辈子我都不会相信她真的离开了。”孟筱推开身前的齐珂威，推开眼前的那扇门。吱呀一声，四周是一片昏暗，只有中间，刺眼的白炽灯打在冰冷的推架上，上面则被一层白布遮掩。孟筱握紧着拳头，向前一步步走去，越是走近心里的恐惧越是强烈。四周的阴冷随着张开的每一个毛孔一点点渗入进入，一直蔓延到骨髓。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虽然连孟筱自己都搞不懂那是在戒备什么。
　　看着一身白衣的工作人员揭开白布的那一动作，就仿如像是等待着死神的宣判，是如此的漫长却又似在一瞬间。
　　脑海中曾经无数次想象此刻白布下的面容，可是在白布揭开的那一刹那，仍旧是无法相信。心中一直不愿承认的某一点终是逃避不了现实，就这样被赤裸裸地摆放在眼前，让你不得不接受。眼泪像掘了坻的河流，再也不受控制的汹涌流出。这个几个小时前还活生生坐在她面前的人，此刻却冰冷的躺在这里，没有呼吸，没有温度，甚至没有灵魂。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曾经参加过无数次的葬礼，却从来没有此刻这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原来，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竟是这样的痛。身体像被戳了洞的气球，力气一点点地被抽离，最后没有任何意识的倒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孟筱多希望这是一个梦，一个噩梦，待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可呼进的空气中明明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映在眼帘的是一个陌生雪白的房间，耳边是齐珂威焦急地叫喊声，孟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这一切都真实地发生在她的人生里。
　　“我睡了多久？”有些吃力地撑起身体，齐珂威细心地将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身后。这时，孟筱才发现房间里并不是只有齐珂威一人，还有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一旁。
　　看见孟筱望过来的眼神，其中一位民警用着公式化的语调说道“你好，孟小姐，我们需要帮你做一份笔录。”
　　“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医生说她需要静养，过几天我会带她来警察局的，你们还是先回去吧。”齐珂威冷冷地看着他们。
　　“Kevincy”孟筱拉住齐珂威的袖口，乞求的说道“我想喝粥，你帮我去买点，好吗？我没事，况且我也有一些事情需要问警察先生。去吧，帮我去买，好不好。”
　　“你真的没事了？”看着孟筱乖顺的点了点头，齐珂威无奈地叹了口气，宠溺地抚摸着孟筱的秀发“好吧，我很快就回来。”

　　待齐珂威走后，那两位警察才走上前，其中一位从一个文件袋里拿出一封信封交给孟筱，“孟小姐，这是死者生前写的遗书，是给你的。”
　　“死者，遗书。是啊，她已经死了！”不愿接受，但这就是事实。多想希望下一秒她能从门口进来扯着她那大嗓门幸灾乐祸的对她说“看被我骗了吧。”孟筱心想，‘虽然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但也一定不会责怪她。只要她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可是，这不是一个不好笑的玩笑，而是一个悲痛的事实。
　　颤巍巍地接过那封白色的信封，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紧紧的将它抓在手心“她是怎么死的？”声音是如此的平静，听不出半点的情绪，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纠结在一起有多痛。
　　“跳楼。”同样没有任何情绪的回答，仿佛只是单纯的几个字而已。“孟小姐，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曾经的上司，永远的朋友。找出自杀的原因了吗？”
　　“目前确定的是为情自杀，我们从冯科先生那里也了解了大概的情况。不过，她公寓凌乱，身体上有一些瘀伤，死前跟人发生过争执。而且我们从公寓提供的监视录像中也可以看到确实有一帮人在事发当天出入过她的公寓。”
　　“那帮人找到了吗？”
　　“还没，应该已经逃出本市。但我们会尽力找出来的。”
　　“嗯，谢谢”

　　一个人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窗外阳光明媚，还有几只小鸟躲在窗口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闲聊着，偶尔还会传来几声人们嬉笑的声音。地球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停止转动，人们也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停止生活。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这是葬礼上听到最多的话语，可是那些离开的人总应该让他们离开得有意义些。
　　还没有完全扯开那封信，眼泪早已不受控制的像串珠一般一颗颗的滚落。原来不是因为坚强得不会哭泣了，只是还没有真正遇到那种伤心欲绝的痛。
　　最终她选择了这样放手方式，多么傻的举动，真想问问她现在解脱了吗？昨天她来找她，虽然看起来是如此的悲伤，但敏感的孟筱并没有从她身上发觉一丝绝望的气息，即使在她离开时，仍旧是笑着对她说“希望下次见面不会让你看到令你失望的我。”可是为什么，仅是短短的几个小时，能够让她的心境如此的反复，能够让她做出这样决绝的决定。或许她没有孟筱了解的那么坚强，但她不是如此犹豫不决如此反复之人。
　　唯一能给她的解释就是在那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肯定发生了什么。而在那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她唯一接触的也就是那帮视频中的人。那帮人到底是谁？在这里，Jerry认识的也只不过是那么寥寥的几个。‘Jerry，你留下来的谜底，我一定会解开。’

　　“Beusny，过来帮我吧，我们不能让Jerry白白死去。”放下手中的电话，拾起躺在白被单上那张寥寥数字的白纸，很久很久了，没有痛恨过一些人，久到连孟筱自己都忘了原来她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