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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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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相拥而眠醒来,江玉麟没再问钱宝儿成亲之事,亦不知钱宝儿如何与秦嫣然说的,钱宝儿连着两日陪了江玉麟,直到第三日一早方才离去,三日回门,江玉麟躺在床上,听着身侧的人小心起身,又替她掩了被角,直到听着脚步远去,门开门合,江玉麟翻了个身,满怀的冷香也随着那开门声消散,江玉麟时不时看着小院的月亮门发呆,计划着何日离去。
钱宝儿却一反前态,隔三五日或带些江南小食,或得了些许孤本野史,亦或新出话本坊间小玩意到小院,总也是些逗人欢喜的东西,多数时候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那么一两次或是不那么忙陪着江玉麟耗在书房下了半日棋,窗前看书,却也不准她多费神思,这离去的心思未曾放下,也未曾淡去。日子不急也不忙,莺飞草长不觉二月天,天气渐暖,本是枯木逢春,万物生长的季节,一次翠儿说小姐,枯树都发芽了,你怎么越来越消瘦了?那之后换了几个大夫来诊脉,说的话颠来倒去总是那几句,方子也是大同小异,江玉麟也未曾放在心上,也只是默默在心里算着距离上次钱宝儿来又过了几日。原来等一个不知道何日会来的人是这样的心情啊!
若不是秦嫣然听闻此事托了回春堂久不坐堂的老大夫来,钱宝儿都有难不成这偌大的江南竟全是庸医的错觉,想起那日老大夫微颤的手抚须长叹的话,旧时伤病不曾好好将养,伤了根基,如今又寒气入体,伤及肺腑,心气郁结,积重难返,积重难返呐!可惜了,如今亦不敢下重药,徐徐图之,细心将养,切记不可再思虑过重。
春光甚好,安静了许久的青玉别院院门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的时候打开了,一道逆光的清瘦人影,在日光中停顿片刻,随后走进春日的晨光中。
钱宝儿得知信息的时,正携秦嫣然同当地一众豪绅宴请京中贵客,也是微微一愣,随后收了神色,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等到宾主尽欢回到青玉别院时已经是华灯初上,钱宝儿坐在檐下,翠儿简洁的将早上江玉麟不告而别的事情简洁的说了一遍,钱宝儿听完兀自坐在江玉麟常躺的椅子上不发一言,虽开了春,夜色也凉,翠儿见她没有吩咐,又怕她喝了酒吹了凉风,只得换了壶热茶放在躺椅旁的小几上,拿了张毯子为她搭着,还是不太放心,又将平日冬日用的炭盆放在她身侧,这才退至一旁,却也不敢大意,随时注意着这方动静。
钱宝儿见她立在一侧,没来由有些烦躁,挥挥手让她退了下去,而后静静躺在椅子上,默默复盘近日的布局,除了江玉麟的离开,一切都在掌握中,年前淮安大水,民不聊生,朝廷及时赈灾,不料查赈委员李毓昌刚到山阳就死在任上,消息传至京中,当今大怒,传令彻查,江南官商勾结,钱宝儿借钱应之扶柩返乡之事,暗地与杨家联手迷惑众人。也借此机会将手中权柄过渡与秦嫣然,至于秦嫣然的身份,钱宝儿不愿深究,多年的跌宕起伏,让她明白,没有足够的权势,有些秘密一旦知道,就永远脱不了身,没有那么多野心,就不要碰那些不该碰东西
就像江家,也只有余忠正会相信当年御赐的天下第一牙是天赐的荣誉,钱宝儿是知道这些年江玉麟为了保住江家为当今做的那些上不得面的事,却还是被人设了局,毁了几代清名,就算江玉麟将人远送重洋也是天真了些,谁能保证路上就不能发生些许意外呢......如今局势胶着,正是胶着,也代表此间事也快结束了,原本她还想着,等这些事情结束她便可想法恢复身份,到时候,到时候她就可以全盘托出,托出什么呢?她或许会问问江玉麟还愿不愿意和她一起畅游江南......钱宝儿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年的种种,走马观花,眼下总算要结束了,江玉麟却走了,她们二人似乎永远都在错过。
曾经指腹为婚,人人称道的金童玉女,原来只是一场谎言,后来她嫁了人成了余夫人,她成了和府的宠妾,再后来她成了掌权者的暗棋四处奔波,她相夫教子却也没躲过那些寤寐魍魉,她毁了江家用一生自由把她摘了出来,放她离去,可那个人寻了来,寻了来却又在扰乱一池死水后走了,走了也好,走了也好......走了她也不必再去思索如何跳出这繁乱的权势,毕竟一颗想要全身而退的废棋,如何容易。
紧绷的大脑忽的一下就松懈了下来,宴席上喝下的那些酒,起了后劲,钱宝儿伸手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微微皱眉,夜风夹杂了些许冬日还未带走的凉意,开了春了,竟还如此冷,钱宝儿默默想着
“喝酒了?头疼?”
“嗯”钱宝儿下意识回了一句,脑子被酒意占着不甚清醒。
随后一双温热的手接替她那有气无力的手替她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稍微缓解一些,又听人问“夜里凉?怎么不进屋去?”
“一个人,不想进去。”钱宝儿闭着眼,嘟哝了一句。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扶你进去可好”
钱宝儿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睁开,一瞬不动的看着眼前人。“你...你回来了?”
“嗯,金日去了大圣寺,遇到了空大师讲经,一时入了神,回来迟了些。”江玉麟握住钱宝儿略凉的手,作势要扶她起来。
钱宝儿愣愣看了她一瞬,又瞧了眼交叠的手,原本清冷的眉眼染了些许笑意,晃晃悠悠的起了身“你身子刚好,我自己走”话虽如此说,却趁着起身的时候反手将人握在手心,不放开,牵着人又晃晃悠悠准备往屋里去了。
刚起身便瞧见满脸惊喜的翠儿“江小姐,你,你没走呀?”
“嗯,去打点热水”
江玉麟顾不得细想,一手虚虚护着钱宝儿防着她摔着,一边吩咐道“去打点热水来送过来。”
翠儿满心欢喜的应了声,手脚麻利的送来了热水。
江玉麟将有些醉意的钱宝儿扶到床边,替她收拾一番,已有些累,幸好这人虽醉了,却极其听话,让她坐着真就乖乖坐着,动也不动,将人安置好,江玉麟也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寝衣,怕钱宝儿半夜想喝水,留了盏烛灯后,躺在床上,才看到刚还醉意朦胧的人,睁着一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她。
江玉麟不由得想到了以前见过的波斯猫。“不是醉了吗?怎么还不睡?头还疼?”
一面问,一面伸手想要替她再揉一揉太阳穴,手伸到一半,那乖巧的波斯猫却动了,扑进了她怀里,淡淡的酒气带着兰花香将她围住,却撞得她胸疼“怎么了?”话还没问完,向来机敏的脑子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嘴角一痛,竟是被人咬了一口,似乎又怕咬疼她,有些讨好的小心舔舐方才咬过的地方,犹觉不够,进而又是一阵酥麻的厮磨,撕咬。
江玉麟回过神,伸手欲推开怀中的人,“宝......儿”
酒醉的人本就力气大,趁着说话的间隙,一尾灵活的鱼儿游了进去,搅翻了一池春水。
江玉麟略有些气喘的看着,眨着眼意犹未尽的小猫儿,“你可知我是谁?”
江玉麟看着她,等到自己如雷的心跳渐渐缓了下来,见她仍旧不说话,只是伸手摁住她的唇拇指来回碾磨,闭了闭眼稳定气息,不想和酒醉的人计较,刚想开口说“睡吧”
“玉麟,你是我的玉麟”带着些许粘人,许占的妩媚嗓音,随之而来的是怀中人再次缠了上来,将她压在了身下。
江玉麟看着脚趴手软的在自己怀里胡乱拱火的人,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一向冷静的双眼,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又被被那句你是我的玉麟晃了心神,等到再次醒神,二人衣衫已然凌乱,不由得一笑。
许是听出她的笑意,这人忽的恼了,张口咬住江玉麟露在外面的颈侧,
钱宝儿虽然醉酒似乎也知道此处脆弱,不敢用力,还是听得头顶的人轻嘶一声,忙松了口气,小心的舔了舔,才趴在她身上埋着头,瓮声瓮气道“不准笑”带着些许莫名的委屈。
“嗯”
“说了不准笑”感受到胸腔的振动,小猫儿越发像个凶横的小奶猫
“不笑了,可是不会?”江玉麟轻抚猫儿的脊背。
问完后身上的猫儿不动了,过了些许时候,江玉麟以为身上的猫儿该是醉意上头睡过去了,正准备将人捞起来。却听得低低的一声“嗯。”
低头看见一双闪躲的眼睛,和红透的小脸,原来醉酒的猫儿也会害羞,心下不由得一软,鬼使神差问了句“可要我教你”
不等小猫儿答话,捉住了扒着她衣领的手,去解那方才怎么也解不开的结,小猫儿瞪大了眼睛,盯着她,将原本故作镇定的江玉麟盯红了脸,
“闭眼”小猫儿乖巧的听话,一个绵长的细腻的吻随之而来。烛火缠绵,夜里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被风吹着斜斜打在窗纸上,花影绰绰摇曳映在窗纸。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了,风也停了。
“可是累了?”江玉麟静静等待身体里翻涌的情潮褪去,看着一脸餍足的小猫儿,带着些许喑哑的嗓音。
“嗯,不累”小猫儿趴在江玉麟身上,蠢蠢欲动。
“可是我有点累”江玉麟带着笑,捉住欲捣乱的手。
“哦,那你休息一会儿。”
江玉麟深深看了眼钱宝儿,知她双眸澄亮,胡闹许久,怀里的人哪还有一丝醉意,迟来的羞意突然涌上来,身子又困乏得紧,不愿多想闭上眼“嗯”了一声。
钱宝儿见人闭了眼,耳垂却红的厉害,心中不由得酥了一下,今夜本就喝得不多,在江玉麟问她可是不会之时,已然醒了大半,只是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将错就错免得二人尴尬,却不料江玉麟竟然主动开口带她去看那巫山云雨,锦被翻红浪,抵足缠绵,教她心头一阵阵酥麻,不由得伸手去描摹那人情事后犹自艳红的双唇,许是被她咬得有点狠了,微微有些红肿,却被闭着眼的人叼住扰人清梦的玉指.
钱宝儿突然想到方才这手抚的地方,似被火烫了般收回手指。
江玉麟带着些许困意“怎么了?”
钱宝儿摇了摇头,自觉自己反应太过,又伸手抚上枕边人的脸颊,细细描摹了一番才道“我以为你走了!”
“嗯?”
“今日我在宴席上听闻你不见了,想你应是离开了,如此一别我们该是再不会相见了!席上便多饮了几杯,回到院子里,想着你走了也好,我本早就放手让你走了,不想再恋着你。”江玉麟感受唇上小心翼翼的爱护,耳侧若有若无的气息脸,安静的听着
“可你又回来了,你回来了我便再也舍不得了,我...我今晚并没有喝醉。”话音刚落,身侧的人也动了,江玉麟还没从那句没有喝醉中反应过来,滚烫如火的吻就落了下来,烫得江玉麟嘴疼,也烧得江玉麟心里一阵阵酥麻。
江玉麟接住有些凶狠的小猫,有些情动,轻轻抚着她的脊梁骨,将那有些蛮横的吻渐渐化为一场细腻温和的春雨,安抚住那些纯纯欲动的情潮。
等到小猫渐渐温顺了,斟酌了一番“去大圣寺是真,想要离去也是真......”
江玉麟感受到怀中人拥着她的力道加重,睁眼对上一双湿漉漉的双眼,“今日听了空大师说经,道‘执念而生,执念而亡,一念放下,便是重生’”江玉麟顿了顿“你是我的执念,如若我能放下,又何必寻到扬州,我想我若同年少的你一样,多等一等,或许就等到呢?倘若还是等不到,也没关系,毕竟你曾经等了我那么久,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等成婷婷少女,用满腔的热烈去爱一个虚假的身份,用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去等一个没有结局的谎言,而我只是用余生去等一个没有欺骗的结局,倘若你另有所爱,”江玉麟微微涩哑“我也想等一份未宣之于口的喜欢。我想你总是不愿我等那么久,幸好,幸好我回来了”
说完江玉麟低头吻上了怀中的小猫儿,细腻绵长的吻,激得怀中的猫儿轻轻颤抖动情不已,也颤得江玉麟心头酥酥麻麻,不自觉与猫儿十指相扣,窗外的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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