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围墙》果蒙

14、Chapter 3.4

　　出了地铁口，满身的疲惫顿时袭来，干结宽敞的公路上，零星有着几辆汽车飞驰而过。路灯高挂头顶，特别明亮耀眼，不过茂盛的叶子遮住了亮光，照不到里面的人行道。
　　萧瑶就隐在着仅有的黑暗里，拖着疲惫的脚步前行着。微风吹乱她的头发，她轻轻拢了拢，便继续前行着。偶尔一对小情侣路过，正你侬我侬着：
　　“老公，我冷！”
　　“三伏天的你冷什么。”
　　“我就是冷嘛，抱着我。”
　　“还要亲吗？”
　　“流氓！”
　　突然发现幽灵一样的萧瑶，披头散发从黑暗里显现出来，顿时真的冷了，待发现是个人后，赶忙低头落荒而逃。若不是跑得快，冲那让萧瑶起的一身鸡皮疙瘩的话，她早就捡石头砸了过去了。
　　抬头看了看每间宿舍，一个格子一个格子亮着灯光，充斥着他们自己的小小世界。他们在里面释放着他们的情怀。萧瑶不会知道每个格子里面的世界，不过他们也不会知道不远的人行道上走着一个与他们无关的女孩。
　　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存在着。自呱呱坠地便一个人孤独地开始面对这个世界，其间不免相互取暖，可为了各式的原因很快便相互四方。大家都有自己的世界和空间，他们的剧本中你不会成为主角。你或许悲悯着世态的冰冷，可你只能独自接受着，没人知道，甚至愿意去知道你的内心。缓缓提笔书写自己的人生是唯一的选择。待油尽灯枯凤靡鸾吪之时，便合上一生的书记，孤独离去。
　　这大学城坐落在城郊的孤岛。里面坐落着各式各样的大学。
　　每间大学并没有建围墙，取而代之的是种上了矮矮的小树。
　　长长的路上，其间总不免落到这样的通达四方的孤岛；
　　消失的围墙，却依然消失不掉的围墙。
　　走进宿舍，宿舍前所未有的安静，萧瑶疑心走错了房间，出去看了看门牌号，确定了再进来。
　　方一倩见萧瑶进来后，从床上低头看了看，声音依旧清亮：“哟，大美女凯旋归来，怎么，和白马王子策马奔腾得怎么样？”
　　萧瑶并没有理她，摊在椅子上仰望着天花板。
　　虞馨把椅子向后靠了靠，向萧瑶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看书。
　　甄巧问道：“萧瑶有没有带夜宵回来。”
　　萧瑶一摊手，一字一句地说：“你说呢。”于是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手臂里。
　　方一倩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我们宿舍大凶之日，诸事不宜。”
　　歇了一下，实在不习惯宿舍的沉静，便拿衣服起身去了浴室。
　　温热的水从花洒里喷射而出，一条条水柱击打在脸上，脸部的肌肤疼痛而酥麻。萧瑶喜欢这种感觉，便任由这水冲击着脸庞。水顺着脸部流了下来滑过肌肤倾泻到脚下，然后流进了排水道。一身的疲惫也随着冲走了。
　　但泪水却禁不住汹涌而出。压抑的太久后，总不是那么顺利地宣泄出来。萧瑶便久久地站在花洒下，没有动作，没有声音。沉沉的疼痛感，伴随着流水声，还有绝体而出的眼泪。
　　这个澡洗的很久，一身的疲惫也随之而消，身心轻松。
　　走出来后，用毛巾搓着湿湿的头发。
　　虞馨说：“你要再不出来，我们就破门而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呢。”
　　虞馨很少主动挑起话头，她大多数是被动地加入话题，然后匆匆几句，便继续干她的事情。
　　今天有点反常。
　　萧瑶不屑地说：“我还命硬得很，现在还死不了。况且我的生命还要先给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呢，我就是要死，人民和国家也不答应啊。”
　　方一倩说：“别说国家人民不答应，我们也不答应啊！”萧瑶正想随声附和她果然有见识时，方一倩继续说：“你死这，到时闹鬼了，算谁的。”
　　萧瑶说：“当然算你的，每个清明我都会过来和你讨东西。”
　　方一倩缩到被子里面：“咦，不要吓我，今晚睡不着我跳你床上。”
　　甄巧接着说：“你只要不死在宿舍，我年年给你烧小熊饼干。”
　　虞馨接口道：“顺便烧瓶矿泉水过去，不然干了回来找你要可就麻烦。”
　　方一倩笑嘻嘻地说：“水怎么烧过去啊，还真是技术活。”
　　虞馨道：“可燃冰就可以，国家不是正在开采吗，萧瑶，你有福了。”
　　萧瑶一毛巾砸了过去，说：“你们还真以为我死啦，现在就讨论我身后事。”
　　虞馨说：“看你就要死不活的，我看离死是不远的。”
　　萧瑶问：“你们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天我不在，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啊。”
　　“悲哀啊！”方一倩在床上哀嚎。
　　于是萧瑶便在方一倩的痛苦陈词下，完成了吹头发，护肤，刷牙的一系列动作，然后翻身上床，说：“这么精彩，错过还真可惜，以后我就要祝福你们啦，大学生活快乐。还有，虞馨，等一下记得关灯。”
　　虞馨抬眼看了看，便也把书放好，关了灯，滚上了床。
　　大家在安静的夜色中沉沉睡去，没有人知道各自的梦，留下的只有窗外岑寂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