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宁为逸碎 ...
-
又是一年的寿贺。柳府里人头涌动，喜气洋洋，今天，就是柳大老爷六十岁的寿辰。柳家办了盛宴，弄了好多桌子来款待来祝贺的人们。接受了大家的一番祝福后，他示意大家坐下来好好享受美食。
和柳老爷同桌的想必都是一些有名望的人。柳宁儿一走近那桌子，一眼就看到了刺眼的东西，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一面。她看到他的那一刻，他竟然也在定定地看着她，她赶忙从他身上转移目光，心里算算，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两年吧。算不上长，可对她来说，比她这十几年的日子还长。
他，依旧没变，一身洁白的素衣，乌黑的头发扎成髻，发尾长长地垂下来，两缕细发自然地落在了宽阔光洁的额头上，故人如旧，只是好像变得更清瘦了。
柳宁儿自见到了他，心里就被掏空了一样，这个寿贺，她怕是没心情过了。此刻，她真想离开这个刺眼地地方，她，不想再见到他。
“柳老爷福人天相！”逸尘寒对今天的主角祝了福。
“逸尘寒小兄第真是后生可畏呀，小小年纪就功高盖世。”
“过奖了。”逸尘寒有礼貌地应道，语气里却是慢慢的疏离，这让柳宁儿更不爽。是啊，他们只不过是擦肩而过的路人而已，何来的熟悉？
“恭喜柳老爷六十大岁大吉大利。”逸尘寒旁边，一个粉琢玉雕的小姑娘甜甜的声音响起。
“柳某在此谢姑娘了”，柳跃一脸开心，顿了顿问道：“在下第一次看到这姑娘，不知姑娘是？”
“她是媚儿，是我的师妹。”旁边的人儿还来不及回答，逸尘寒就替她回答了。
“原来如此，听逸尘寒多次说过姑娘。”柳跃说道。
叫“媚儿”的姑娘在听到了这句话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两抹淡淡的红霞悄悄地飞上了脸颊，身子也随之往旁边的逸尘寒挪了更紧一些。
对面的柳宁儿，将这些尽收眼底。
“媚儿”，叫得好亲切，呵，他的师妹。在他那样叫她时，她的心已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她逼自己不要把自己的心情再受他控制了，可是，这，好难做到。整场寿贺上，她几乎不曾把眼光正面投在他那边，而他，也似乎对自己不理不睬，他近在对面此时，却隔如一世。
宴会结束，桌子上们只剩一摊子，正如此时柳宁儿的心情。
为什么，还不如不见到他呢？
柳宁儿表情呆滞地望着窗外，又是一年的秋天，粉嫩的花瓣儿开始翩翩纷落，思绪不禁随着这些飘落的花儿一起飘……
两年前，京城繁华的街上。
“小姐，等等我，慢点。”小莲在后面气喘吁吁，手里拿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脚步走得越来越慢。不用说，这是柳宁儿好久以来第一次这样出门，京城繁华的街道深深地吸引住了她，对于这些新奇古怪的东西，她只负责一句“老板，我要了”，然后一切就交给她的贴身丫鬟小莲了。苦命的小莲，在后面一直抱怨着，没想到突然来了句：“不好，有小偷。”
柳宁儿猛地会过头来：“哪里？”
“他跑了，就在前边”，小莲边说边焦急地用手指着前方：“来人哪，有小偷，就是前面跑的那个。”
待小莲一说完，不知从哪里跃出了一个身影，立马追了上去。不待多久，那人便拿着她们被偷的东西还给他们。
就是在那年的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他，清瘦的身子，一身洁白素衣，一肩墨色秀发，气质非凡，温面如玉，就仅仅那么一会儿，他便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谢了他，他对她微微一笑在给了她一个落寞的背影后就离开了。那个微笑，从此就吹进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里。
他们第一次相遇在那一天那一刻，却又在那一天在柳府里发生了第二次偶遇，令她不知有多兴奋。
那时的她，竟然天真地认为这就是缘分。他在街上帮助了他，而他此次来来京竟然就是来她府上的，这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情，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
后来的后来，她也不知他是以什么身份和方式暂住在他们府里的，这些，对那时的她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每天都可以看到他她就舒心，既然爹爹都礼待他，想必就是正人君子吧。
一个十六少女的心从此就像刚绽放了的花儿一样为一个人开放着……
幸福，来得有那么点突然……
每天，她总是能碰到他，在静谧的后花园，或是在大堂里，亦或是其他地方。每一次的邂逅，都令她心跳加快，她知道这是一种从未有过但又很美妙地感觉。而他，每次遇到她总是会温温地对她笑笑，素衣飘飘，步缕款款，那沐浴在阳光里的笑容，是那一年她眼里里最美的风景。一碰上他的眼神，她就会不自觉地避开，头微微低下，脸开始发热，不过，偶尔，她也会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一下此刻在身旁的他，他一如既往的一脸温柔，笑如春风，只是那双眼，深如海，她读不懂，更猜不透。
他，在她心里渐渐发芽。而她，又不好意思将这些直说。只是，从他的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中偶尔能捕捉到一点他对她也有好感的证据。雨丝飘洒的天气里，她竟然有时意外地发现自己头顶上出现了一片小小的天空，抬头，就撞进了他温柔的眼里。
而这一切，在那天更是诠释得淋漓尽致。
那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一切来得都是那么地毫无预兆。爹爹因为一些事情出去办事了，遣走了身边的那些叽叽喳喳的丫鬟，柳宁儿在后花园散着步。
就在某一瞬间，一把刀光琳琳地剑竟然突然架在了自己光洁的脖子上，继而，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说，血灵芝在哪里？不说的话，想必你自己也知道后果吧。”
顺着剑观察过去，是一个陌生中年女子，看她的扮相，就知道是一个江湖女子。
“血灵芝乃是我柳家祖传的宝物，岂是我一个小女子就能知道在哪里的，你觉得我爹会把它的藏处告诉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那一刻，她不知哪来的勇气，面对刀光剑影，竟然那么平静。
血灵芝乃是乃是生长在冰天雪地里的一种植物，因为其特殊的生长环境和以及它的神奇药效能力，再加上数量的甚少，所以极其珍贵，而且，它可以保存几百年不坏。柳家的这具血灵芝，乃是她爷爷那一辈留下来的，是家之宝。
“姑娘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呢？”那人发话。
“可你凭什么说我说的就不是真话呢？”
对方似乎被逼怒了，来了一句“找死”。话刚落地，便有一个清澈而又熟悉的声音环绕在她耳边。
“住手，快放了她！”
是他，就知道是她，他来就她了，虽然此刻她很危险，可心里却一点也没了害怕，甚至因为他的到来而兴奋。
看到她在别人的刀下，他眼里溢满了担忧，她将这看得清清楚楚。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你是谁，你说放就放吗？”
“你不是想要血灵芝吗，我是谁不是你现在最需要知道的问题。这样吧，我们来比一场，你赢了的话我就给你血灵芝，如果是我赢了的话”，顿了顿，逸尘寒继续说道，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寒气：“就马上给我离开这里！不过，请你先放了这位姑娘，她是无辜的。我们公平地比一场，我逸尘寒说道做到，绝不食言！你说可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行。”那人似乎挺爽快地的，瞥了逸尘寒一眼，剑一收，便将柳宁儿推向了逸尘寒，柳宁儿在被中年妇女那么一推后本想自己走向逸尘寒的，不料，他抢先一步，走上前轻轻地将她揽入怀。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一切，都显得无语。
柳宁儿的身体此时乖乖的在他怀里，心里却已是波涛汹涌，刚才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时，激动的情绪岂是可以和现在比。这个怀抱，她期待已久，却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遇到，果然是和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她知道自己这一下就已喜欢上这个怀抱了 。
“受惊了，没事吧？”耳边，就是他暖如春风的话，仿佛可以将她融化。能换来这么一刻，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有何妨呢？
他的话在说出后化成一股暖暖的气息，飘在她耳朵旁边，让她忍不住颤栗，从小到大，除了和她爹，她还没和任何一个男子这么亲近过，听到他关切地话语，她微笑着答道：“没事，你在，我不怕。”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柳宁儿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说出这么一句“你在，不怕”，顿时甚绝尴尬，一片红霞止不住爬上了脸颊，柳宁儿不好意思地有意低了下头，面若初春的桃花。
逸尘寒看着此时此刻怀里窘迫的人儿白里透红的面颊，心里起了一股奇妙异样的感觉，揽着她身体的手不禁紧了紧，而她的腰似乎不盈一握，她的瘦弱也在这一刻深入了他心里。
“别再唧唧我我了，小兄弟，你不会反悔了吧？”对方见两人这样，不耐烦地提醒道。
柳宁儿原本就红的脸被这么一说就更红了，就如红透了的苹果，她还来不及羞涩一下，逸尘轻声道：“宁儿，你先在一边休息去。”说完，便走向那中年妇女。
柳宁儿还来不及劝他别过去，前面那两人却已对峙起来了。知道自己是劝不了什么，柳宁儿只能在心里求上天一定要让逸尘寒赢。
刚才的惊喜与兴奋此刻已被忧虑和担心给驱散。
对方虽是女方，可是身手却很不凡，就目前情况来看，想必逸尘寒不会沾到什么便宜。
本是阳光明媚，可是在这里，却成了刀光剑影。
两人出手都快如疾风，柳宁儿几乎看不清谁是谁了，风吹尘起，叶落飘飞……
柳宁儿除了着急就只能着急，眼泪因为无助最终落下了脸颊。
一阵煎熬后，她终于看到两人停了下来，她最想知道的不是谁赢了的问题，而是他有没有受伤的问题。
“我输了。”中年妇女沮丧地说道，说完，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逸尘寒站在阳光中，风起，撩起了他素白衣角，在风中不断飘荡着，显得他看上去更加淡薄和清瘦。
柳宁儿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心疼。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自己连累了他。想到这里，她跑向了他，所有的感激不知怎么表达，只能集中在一句简单的问候里：“谢谢你救了我，你，还好吗？”
逸尘寒望着她摇了摇头，露出了个笑脸，在她看来似乎有点僵硬。
下意识地走近一步扶住了他，却在这时，柳宁儿明显地感觉到了逸尘寒几乎整个身子的重心都往她这边倾，他的身体，竟然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柳宁儿几乎被他的重量给压倒，却还是忍着使劲力气扶住他，好不让他摔倒。
“喷——”回答她的竟是逸尘寒口中吐出来的一口血。
柳宁儿一时不知所措，只能着急地问：“你怎么了，我要怎么救你。”满心的焦急，伴着满满的泪水。
“我……没……大……碍……”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后，逸尘寒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逸尘寒……”
……
“大夫，他怎么样了？”望着床上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的逸尘寒，柳宁儿紧张地问了问请来的京城最有名的大夫。
大夫纠结着不知要不要开口，最终还是实话如说，边无奈地摇摇头，便遗憾地说：“这位公子，恐怕是……没希望了，本身就深中剧毒，再加上体力上的过度付出，这本身就是致命啊。”
柳宁儿如雷轰顶。
什么，他竟然本来就已深受中毒，可是他却从来没说过，而且还在这样的情况下救了她。想到这，柳宁儿心里充满了感动，可是又好难受好难受，要不是因为自己，他现在也不会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
“大夫，求你救救他吧，你再好好想想，看看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柳宁儿几乎是用求人的语气跟着大夫说的，泪流，已是满面。
“这……姑娘，我也是无能为力呀！”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才刚刚感受到他的怀抱，可她还来不及享受，他却要永远地离开……”
天意捉人哪！为什么？
突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出现。
既然此事是因为血灵芝起，那就让它来结束这件事吧。到时和爹爹解释，他应该能理解的。
“大夫，血灵芝可是能救得了他？”柳宁儿抓住这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了。
大夫的眼前一亮，只是很快又暗淡了下去：“血灵芝乃神一样的药，当然可救一切，只是百年难得，你去哪里找。”
听了大夫的话，柳宁儿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又重新明亮了起来。
有救了，他有救了！
作为爹爹唯一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爹爹把那血灵芝放在哪里了呢。
几天后。
服了血灵芝后的逸尘寒，不但苏醒了过来，而且之前的毒也已完全褪去。
“谢谢。”这是他恢复后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不必了，一切都因我而起，不必觉得欠我人情。服了血灵芝后，你之前的毒已好了，以后可以不用担心了。”
各自这么说了一句后，两人皆是无语，屋里一阵安静，却是默契的那种安静。
自这事后，逸尘寒和柳宁儿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两人在一起的安静现在已是成为默契，之前的生疏现在已是打破。
在柳宁儿她心中，一种东西如刚摆脱花苞的花儿一样，正在日渐茁壮成长着……
那一天，他叩响了她的房门，在她开门、他进门的一刹那，她毫无预兆地被他拥入怀，头上顶着的是他的下巴，只听他喃喃叫着自己的名字：“宁儿，宁儿……”
“嗯。”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虽不知他此刻为何这样，可她还是轻声应着，等着他继续开口。
“我想我得离开一些日子了。”
柳宁儿抬头不解地开着他。
伸手，逸尘寒捧起她巴掌大的脸，满脸的温柔。俯身，蜻蜓点水般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对上他的眼，柳宁儿看到了他眼里的宠溺。
“因为一些事情，我不得不离开这里几天，我保证，等我办好了事情之后，便马上过来找你，向你爹”，说道这逸尘寒停了下，而后又开口：“提亲.。”
听到“提亲”两字，她觉得如是梦幻。
提亲？成亲？然后成为他的妻子，真的可以这样吗？她好想，做梦都想。从一开始，她就想成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
这一刻，美好地这么地不真实，真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他说出要向她“求亲”的想法。
“我愿意等，只要你记得回来找我就可以。”她轻轻地说道，只要他人定了她，其他的一切，她现在激动得都可以接受。
逸尘寒紧紧地拥她入怀，嘴里说着：“等我几天，几天后我一定回来找你！”可是，眼里却是一片空洞、深邃。
爹爹出去了，现在连逸尘寒也离开自己了。柳宁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管去哪里还是干什么，心里总想着那个人。现在，唯一能说说话的就只有她的丫鬟小莲了。
他说等他办好事情之后就来向她们家提亲，没他的日子、等他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呢，她终于切身体会到了“度日如年”。
那些平淡无味的日子，他的一切都是她生活的调味品。因为他，她的日子才过得那么痛苦，但也就是因为他，她的生活才有了味道。
日子悄悄地在指尖流走……
柳宁儿闲来无事，又一人跑到那个后花园里，这里，对她来说，意义已非从前了，在这里，有她和他美好的回忆，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抱了她，后来又几乎是舍身救了她。
这个地方，从此是她喜欢来的地方。
这里，似乎还留有他的味道和影子。
“柳宁儿。”
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一声“柳宁儿”把正在走神的柳宁儿给拉回现实。
如梦如幻。
这声音不就是自己日日夜夜所思念的人的吗？只是为何，语气里充满了冷淡，又为何他叫自己“柳宁儿”而不是之前的“宁儿”。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而且，这些都不能冲淡他如约来到这里给她带来的兴奋。
回眸，对面，就立着一个白色素衣俊美少年。
一切的言语此刻在她看来都是多余的。
她奔了过去，直直地撞进了他的怀抱，嘴里呢喃道：“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窝在他怀里，竟然有哭的冲动，也许是再看到他之后太开心了吧。
原来自己，竟是如此怀念这个怀抱。淡淡的清香萦绕在柳宁儿的鼻间，就让自己暂时迷失在他的世界里吧。
逸尘寒望着几乎是缩在自己怀里的痴痴姑娘，心里五味俱全，眼里掠过一抹宠溺，不过很快被冷漠所代替，原本想去揽她的手终究还是落回了旁边，继而又拿起，却在空中尴尬地悬了一会儿后竟然狠狠地推开了怀抱里的人。
柳宁儿身体瘦弱，又没武功，哪经得住他这么一推，冷不防竟然直接被他推倒在地上。而她，不但没去接住她，就连她摔倒后连个扶一下也没有，最让她心痛的是，他竟然用那么冷那么陌生的眼神在盯着自己。
“你怎么了？我……”她觉得自己好狼狈，心又如被绞一样地痛，自己的世界突然就这么地塌了。
“我能怎么样，我一直好着很，也一直就是这样。实话告诉你吧柳宁儿，从一开始我就是有目的地接近你，为的就是骗取你们柳家的血灵芝，之前和我对决的那个中年妇女，其实就是我师父。之前，我身中剧毒，需要的就是你们柳家的血灵芝。什么提亲，哈哈，那分明就是我拿来随便唐塞你的，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将这些事实告诉你的！”逸尘寒的嘴里毫不留情地甩出了这些话。
柳宁儿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愣愣地看着那个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设置好的，她眼里他的舍身救她原来其实就是在救他自己……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柳宁儿语无伦次地说道。
“怎会是假！”
听到他的回答，她不禁转为干笑了几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柳宁儿的眼泪簌簌滚落下来，落在地上，渲染成了一朵朵花状。
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他只是瞥过头去，看也不看一眼她。
不知他那一刻到底是怎么想的心里，多年以后，这个疑惑依然是她心头的一个结。
“你保重。我得走了。”落下了这么一句话，在转身离开前，他终于正眼看了下泪眼模糊的她。不料，却撞进了她的眼里，于是，他赶紧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的那个目光就她捕捉到的信息而言，太复杂了，冷漠，嘲笑，无奈，还有一些她至今还没读懂的东西。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就像她对他的好感从此在她心里一点一点被磨灭掉，直至消失，只剩下恨与后悔。
恨你的无情，恨自己当初的傻；后悔与你相遇，后悔轻信了你的话，后悔给你服了血灵芝，更后悔爱上了你，逸尘寒。
一切，都怪自己太傻了吧，痴情换来的却是背叛与欺骗。
从此你我陌路，此生定不与君合！
后来，柳宁儿终究没和爹说血灵芝是被逸尘寒给骗走的，而是苦心编了一个理由终于混了过去。
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
没想到春夏秋冬轮转了两回后，竟然又在柳府里看到他了。
他也许什么都没变，可她绝对不是当年那个傻傻被他骗的小姑娘了。
“小姐，老爷那边热闹着呢，你应该去给老爷贺喜贺喜一下。”小莲在外面催促道。
这个时候去恐怕又得见到她不想看到的那张面孔，好不容易才熬过刚才那一关，她可不愿再去忍受一次。
后花园里，落花缤纷，香气飘摇。
外面的世界太喧闹，柳宁儿踱步来到后花园，她只想在这里整理一下她紊乱的思绪。
却，脚步在看到一抹白色身影时，止住。
果断地，她扭头欲走，没想到在这里竟又遇到了他，一股无名的火涌上她心头。
“你……还好吗？”两年的隔阂，在转头的那一刻最终只能说出这么一句，他猜她就会来这里的，意识到她一看到自己就要离开，他心里泛起了丝丝缕缕的酸痛。
这里一切依旧，只是物是人非了。
风起，他的白色衣角在空中飞舞着。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当年那么深得伤害了自己。曾经她痴迷于他，可现在绝不会了，爱燃尽后就只剩下恨了。
“能被逸公子问候真是宁儿的荣幸，宁儿在此多谢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满口的生疏和略带讽刺的意味。
他心头一痛，所有真实的感情瞬间体现在了那双清澈的眼里。
在柳宁儿看来，这想必又是他的伪装吧。这次，她绝不再上当！
她再次转身欲离开，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宁儿，对不起，当年是我骗了你，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我承认我当年对你的感情不假。”
柳宁儿真想笑，他居然说当年没欺骗自己感情，这明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年他离开前的冷漠与无情依然历历在目。
“你别说了，就算是那样的话，你当初还不是在欺骗我吗？你现在这么说，又有何居心？”
他知道，这辈子，她是很难再原谅他了。
那天，他离开她时，她的心情应该就是他现在的心情吧。
抓她手腕的手开始松开：“当年的确都是我错，可我再说一次，我当年对你的感情绝不是假的。当年我师父为了我定是要我在服了血灵芝后离开你……”
他后面的话，她听得模模糊糊。是真是假，真的已不重要了。
两年的仇恨，谁能理解？
最重要的是，覆水难收，不管有何理由，他还是的的确确骗了她。
他们，再也不可能了！
愣愣地听完他的解释后，她说：“我可以原谅你，只是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了，你以后也别再纠缠我了，从此我们陌路，这样我才不会在当年的伤害中再受伤，好吗？虽然我这么说，但我真的是原谅你了。可以吗？”淡淡的话语自她口中说出，正符合她这一刻的表情。
现在，轮到他愣在那里了。
她的话，犹如投入湖的石头在他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等他回神，她已离开，似乎这里不曾出现过她。
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失去了颜色……
一失足，就成了千里恨！
犯了一次错，却赔了一生的幸福！
早知是这个结果，他当年还会照师父的做法做吗？
她可曾知，他当年的冷漠与无情下真正的感情，那最后对她的一撇饱含了多少的东西……
不，他不能放弃！
宁儿，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好好弥补你！对不起，你刚才的要求我不能答应，我做不到，我宁愿你不原谅我也不要从此和你陌路……让我用一生的时间去化开你心中的结我都愿意。
番外
那个叫“媚儿”的姑娘在宴会结束后就已离开，可是一次寒却如当初一样留在了柳府里。
她躲他、冷淡他；他依旧笑靥如花。
除了她的态度，其它好像没什么改变，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两年前那段幸福的日子。
她的心，到底会赢得过他的热情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宁为逸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