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夫难下》颜莫兮

3、叶其妍，疼不疼

　　叶其妍算是典型的南方女子，皮肤白皙，五官精巧，说话温婉轻柔，举手投足之间都生出淡雅清风之意。长得虽没有北方女子那样壮实，然而比例却是恰恰好的。最爱穿长裙，除了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再无其他饰品了。
　　她，像纯洁无暇的白玫瑰，秦楚这样描述他的合法妻子。
　　“水放好了，你快去洗洗吧。”叶其妍从浴室走出来，对在床上小憩的秦楚小声说道。
　　想来他应该是累极了吧，那双闭着的眼睛下面，是令人心疼的疲倦。
　　没得到回应，她又走近男人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阿楚，醒醒……”
　　秦楚这男人洁癖那么严重，晚上不洗澡肯定是不行的，想到这儿叶其妍又俯下身子，愁着怎么叫醒他呢，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
　　叶其妍的表情有些呆滞，那是一双如潭水般幽深的眼，瞳仁有微淡的杏色，像漩涡一样快将人吸进去。
　　她本能地想要站起身，不料秦楚竟一把拉她入怀，她柔顺的头发覆盖在他的肩上，挑起一缕，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香。”
　　还带着刚醒时低沉的嗓音。叶其妍立刻晕头转向。
　　她试着动了一下，却只被抱得更紧，秦楚的眼里笑意正浓。
　　“要不要一起？”他低低地问，话里有几丝笑意。
　　“嗯？你说什么？”叶其妍像突然回魂似的，睁大水眸好奇地问。
　　秦楚默了两三秒，忽而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得到自由的叶其妍像兔子一样跳开，脸上依旧是绯红一片。
　　“小骗子，等我出来。”男人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迈着懒懒的步子进了浴室。
　　而叶其妍却失了思绪，抬手捏了捏自己又红又热的耳垂，被他看出来了吗？可是他说一起，一起洗澡么？怎么会，他根本不爱她不是吗？这么亲密无间的事情他怎么会与她做呢？
　　她思绪纷飞，脑子越发混乱，猛然间又想到男人进去之前的那句话——等我出来。想到那令人面红心跳的事儿，叶其妍的血液似乎直往头上涌，俏脸生生涨成一个红柿子。
　　不得不说叶其妍和普通女孩儿是不一样的，厚厚的一本儿全罗马语哲学书，她愣是看得入迷，还不带一点儿疲乏之意的，起初秦楚也只以为她是一时兴起，可后来才慢慢发现，叶其妍看的书，英文有，意大利语有，德语有，日语有，唯独不看中文的，更别提什么狗血的言情总裁文了。
　　人叶其妍对于这种问题的回答就一句话：“我看其他的书容易睡觉。”
　　感情是这智商决定一切啊。
　　于是，秦楚对他这个妻子竟生出一股敬佩之情，果然是学习语言学和哲学的。
　　叶其妍正拿着笔在书上勾勾画画，忽然一只手夺走了她手中的书，她抬头，秦楚正盯着书页上看得认真。
　　“‘道德最大的秘密是爱’，喜欢这句吗？嗯？”他笑着问她，眼里的意味儿让人参不透。
　　“啊……我乱勾的，你别看了呀……”叶其妍看秦楚将手里的书翻来翻去地看，弱弱地出声阻止，不过毫无作用。她第一次为秦楚掌握那么多国语言而感到无力和纠结。
　　要说秦楚怎么就看得懂这火星文，那还多亏了叶其妍，你说他秦楚再牛，也不至于一个中国人吃饱了撑的去学习那么多种文字，这不就为了更多地窥测一下叶其妍的内心嘛，随时车上看看，坐办公室看看，搭飞机的时候看看，连开会的时候也看。
　　导致苏浩那阵儿还以为他二哥不定得转业了。
　　叶其妍黄莺儿一样的嗓音让秦楚的心像被羽毛扫过，他将书放在床头上，“七宝，你，也揣着秘密吗？”说完便撰取了她的唇。
　　叶其妍，你有太多的秘密。
　　比如，明明在意得要死，却装作无所谓。
　　比如，你长长的沉默又是在想念着谁。
　　又比如，你并不爱我。
　　叶其妍是个聪慧的女人，但她仍旧无法透析秦楚的心思，那个男人总显得那样阴沉黑暗，让人难以捉摸。
　　所以大多时候叶其妍都是要靠猜的，就像现在，她在清晨醒来，忍着浑身的酸痛难耐，想着她的丈夫怎么了，昨晚上的秦楚，很不一样。
　　当秦楚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这般，女人脸上傻愣愣的表情，让他的心情好到爆表。
　　“想什么呢？”他充满磁性的嗓音传进某人耳里。
　　“想你啊。”叶其妍想也没想，直接说了出来。
　　然后在听到身旁男人低低地“呵”了一声后，终于清醒过来，却又不知作何解释，只是害羞地不敢与某个男人对视。
　　“还疼么？”秦楚心中的小恶魔再次蹦跶起来，又开始瓜田李下了。
　　果不其然他的小妻子结结巴巴地连句话都抖不清了，只瞪着水眸说了句：“不……”
　　他看着她的窘迫，想到如此美好的她，也曾经被另一个男人注目，瞬间没了兴趣。
　　叶其妍看着秦楚突然冷下来的脸，有些不明所以，知道他进了浴室，她才想起去衣帽间给他准备好衣服。
　　而秦楚呢，他望着镜中的自己，那双清冷的眼里明显泛起的涟漪，让他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习惯性地皱起眉，空气中似乎传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父亲让我们回去一趟。”叶其妍一边熟练地给秦楚打领带，一边通知并不知情的秦楚。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面前的男人不断恶化的心情，知道自己又不能改变什么，于是也沉默着了。
　　就在她几乎以为秦楚不会回去的时候，他却悠悠地回了一句：“吃过早饭就过去吧。”
　　“嗯。”她应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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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是极为讨厌回那个家的，所以也就踩着时间点来，到的时候刚好是午饭时间，站岗的士兵看了眼他的车牌，连忙撤了道儿让他们过了，经过的时候还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一进入这座大院儿，叶其妍就觉得连空气都是压抑着的，其实，不想进来这儿的人，何止是他秦楚一个人呢？
　　秦楚随意地将车子停在院外，和叶其妍下了车沿着长廊走，初秋的风凉凉的有点儿扎人，秦楚走在前面，突然停下来，二话没说又往回走。
　　叶其妍苦恼地想，难道他又后悔了？思考无果，她只能呆呆地在原地等他回来。就算秦楚的性子再阴晴不定，他也不至于把她丢在这么个地儿。
　　不一会儿秦楚就回来了，叶其妍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竟然鼻头泛酸，说到底她也没有十成把握的。秦楚手里捏着条披肩，她认得，是她放在他的车里的。
　　“下次出门穿厚点儿。”他低沉性感的声音传出来，偶尔还有热气喷在她的脖颈处。
　　他边说边将那条酒红色暗纹的羊绒披肩认真地环上她的肩膀，又用手轻轻拨出她被压着的头发。
　　有那么一瞬间，叶其妍以为自己看见了地老天荒。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又皱起眉，太凉了，他的妻子，身体怎么总是那么弱。
　　“好。”叶其妍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怕泄露自己颤抖的嗓音。
　　按下门铃，电子显示屏上出现秦母盼望高兴的脸，“回来啦？快进来！”
　　雕花楼空的铁门向两边拉开，他们两个人一齐走了进去。
　　“父亲，母亲。”已换好鞋的叶其妍尊敬地对坐在沙发上的秦父秦母打招呼，脸上的表情柔顺却又有些畏惧。
　　“嗯。”秦桎远仍专心于手中的报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到时秦母很积极，欢喜地迎了过来，“哎！小妍哪，妈妈瞧着你可是又瘦了？平常可多吃些，这小子养得起你。”这么说着，目光却是落在门口不慌不忙正换鞋的秦楚身上的。
　　“爸，妈。”秦楚冷冷地喊了两声，秦桎远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冷哼一声。秦母似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好了好了，让刘妈布桌了，吃饭吧。”
　　无比沉默的一顿饭，秦楚只一个劲儿地给叶其妍夹菜，对自己碗里秦母放着的菜熟视无睹，看着秦母一点点僵硬的笑，叶其妍终于无法像某人一样气定神闲了，实在是hold不住了。
　　“你自己吃呀，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压低声音，轻柔地说，多少有些嗔怪之意，南方的吴侬软语，竟如此好听。
　　“太远了，你挑不到。”秦楚也学她，用手掩住嘴悄悄地说，嘴角勾起的笑竟含了满满的宠溺。
　　叶其妍只觉得这男人太不正常了，正要再说些什么，秦桎远严厉的声音落下：“太久没回来，吃饭的规矩也忘了吗！”接着是筷子狠狠扣在碗上的脆响，秦父的怒气让叶其妍微微颤抖了一下，一时间怔住了。
　　“你干什么呢，看你吧小妍吓得！”秦母低叱秦桎远，眉头处隐隐的担忧。
　　“吃饱了？那我们回去吧？”秦楚见叶其妍放了筷子，温柔地用餐巾给她擦了嘴，毫不在意父亲的愠怒，他镇定从容地握住叶其妍的手，起身便往门口走。
　　叶其妍被抓得很紧，只得回头乖巧地说道：“父亲母亲，我们回去了。”
　　“你走了就别回来！我秦桎远没你这不孝子！”亲夫真的是发怒了，桌子拍得震天响，叶其妍有些害怕，恍惚间回头看到秦桎远扔了个什么东西砸向秦楚，她本是走在他左边的，想都没想就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替他挡了去。
　　“嗯……”后颈明显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哼出声。
　　秦楚惊讶地回头，眼里一瞬间暴风骤雨。叶其妍只觉得寒气逼人。
　　“我亲爱的爸爸，您的好教养就是对别人扔碗么？呵，那我可真就长见识了。”他勾着嘴角说。
　　“你……”秦桎远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怎么了？因为控制不了我就给我判了死刑吗？那我还真是让你失望了。”秦楚的表情一点点冷下去，又恢复到那个无情冷血的秦二少模样。
　　叶其妍扯了扯他的衣袖，“阿楚，带我回家吧。”她说得很轻似委屈又似撒娇，成功地让秦楚收敛了脾气。
　　“走吧。”他这样说，包裹住她手掌的大手温度正好。
　　叶其妍粲然一笑。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叶其妍觉得空气都变好了。
　　“阿楚，我……”看出了男人的不高兴，她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沉闷的气氛。
　　“嘘，别说话。”秦楚回以她一抹温柔的笑。她便安静下来。
　　长廊的拐弯处，他猛地停住脚步，搂住她的腰，忽然就吻了上来。
　　那是个与往常都不一样的吻，秦楚的亲吻就像他的性格般，清冷空寂，但是这个吻却如同凶猛的斗兽一样，攻城略地，仿佛随时要吃掉她。
　　但叶其妍依旧接受他，忍着后颈的疼痛热烈地回应他，如果这样他能好受点，那么她哪里会有一分一毫的不愿意呢？
　　终于停了下来，她靠着他的肩膀处喘息，面颊如桃花粉红。
　　“疼吗？”秦楚的手指抚上那处已经淤青的地方，轻微至极。
　　叶其妍听出他语气里的疼惜和自责，抱紧了他的腰，笑着回答道：“不疼。“
　　“傻瓜。”秦楚轻轻地说，眼里的光柔和了全世界。他怎么会告诉她，当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心脏疼得厉害。

作者有话说

　　现在俩人还蛮好的，但是。。。。明天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