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金乖乖

8、新疆

　　军训过后，利用十一休整一周，张舒墨和她的小伙伴们坐进教室，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大学课程。

　　大学的课和高中时期有同有异，“同”是本质上的，一样都是老师在上面叽里咕噜讲，学生在下面稀里糊涂听；“异”是表象的，同时也内容丰富、区分度高。

　　高中的时候，学生有固定的教室、固定的座位，课间是老师换着教室跑；上了大学，每堂课有固定的教室、座位根据个人喜好和先来后到自己挑，课间是老师学生的集体大逃亡、乾坤大挪移。

　　高中的时候，上课迟到是会被教导主任拎到国旗下罚站滴；上了大学，拎着早饭踏着铃声进教室是约定俗成滴。

　　高中的时候，上课睡觉会被“飞弹”——粉笔头命中；上了大学，阳光太强、天气太冷都是逃课窝被窝的常见原因。

　　高中的时候，老师扫一眼就知道教室里少了谁；上了大学，点上三遍名，名单都是满的，教室里人却不到一半。

　　高中和大学有太多太多的不一样，和张舒墨一起坐在教室里听课的同学就是其中之一。防雷的生源几乎囊括祖国除港澳台以外的31个省级行政区，南到海南岛、北到黑龙江、西到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都是防雷同学的家乡。因为人员构成的复杂，正式开课前辅导员特意组织了一次班会。

　　班会最重要的流程除了选举班干部就是每个人的自我介绍，和别人姓名、籍贯、家乡特产的八股式自我介绍不一样，到郁筱雨的时候她跟大家开起了玩笑。

　　“大家好，我是郁筱雨，新疆乌鲁木齐人，虽然头发有点自然卷但我是个货真价实的汉族，当然是会跳新疆舞的汉族。”郁筱雨表演了新疆舞招牌式扭脖子动作。

　　接着筱雨收回笑脸，很严肃地说：“知道我是新疆来的，好多人都问，你们新疆那么大是不是除了沙漠就是草原，跑一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你们上学是不是都骑马，取暖都靠烧牛羊粪。我想说我们新疆地方很大，是国土面积的六分之一，除了阿尔泰、昆仑、天山、塔里木、准格尔、塔克拉玛干这些地理书上的名词，我们还有乌鲁木齐这样人口超过300万的国际大都市，我们也和大家一样生活，出门坐公交、回家开暖气。而且新疆有煤、有石油、有天然气有好多好多东西，豪气的克拉玛依大妈们都是穿Louis Vuitton、Dior、GUCCI、PRADA、Chanel的。”

　　“好，说得好！”金泰妍在下面给郁筱雨鼓掌，作为到内地求学的新疆人，她们已经面对过很多人好奇的目光、打量的眼神。

　　甚至刚开始的时候张舒墨和沈初云都问过一些略显无知的问题，骑马上学的话就是墨墨问的。那是军训期间的一个晚上，墨墨听说对面的宿舍和她们是一个专业，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就跑过去敲门。

　　一番沟通后，530的小伙伴们很友善的带着零食到531来做客，大家有的坐在床上有的坐在椅子上围成一圈聊天。当时鉴于双方初次会面的友好气氛和张舒墨一直以来的蠢萌表现，郁筱雨没有直接反驳，反而跟大家开起玩笑：“我们新疆到处是戈壁沙漠马少骆驼多，出门都是骑骆驼的，我们那骑骆驼还刷卡呢，骑到骆驼上把卡往骆驼嘴里一插，它就开始跑了，到地方把卡一抽骆驼自动停。学校停车的地方没有自行车棚都是一排排栓骆驼的木头桩子，停车的地方就在操场旁边。升国旗的时候那叫一个壮观，操场上乌泱泱的都是人，旁边乌泱泱的都是骆驼。”

　　“那么多骆驼，拉粑粑怎么办，臭死了吧？”顺着筱雨的思路，墨墨想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郁筱雨刚开始说的时候大家都很用心地听，听了没两句发现她其实是在“跑火车”之后，其他人也就当一笑话听，没想到墨墨居然当真。

　　金泰妍忍不住拍着大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墨墨，你佛萨那？”（新疆普通话“你佛萨那”就是“你说什么呢”的意思）

　　“没说什么啊，难道骆驼也可以像在驼峰里存养料一样，在身体里存粑粑？”张舒墨的反射弧继续偏离轨道。

　　对门的何蔓看不下去了，直爽的东北人给她解释了眼前的状况：“筱雨在给我们讲笑话呢，骆驼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感应得了磁卡，还插卡走抽卡停，人乌鲁木齐再怎么着也是全中国屈指可数的省会城市啊，该有的现代交通肯定都有。”

　　“我们新疆是中国数得着的产天然气和石油的地方，街上跑的都是车，出门打出租都比你们内地便宜好不好。”金泰妍完全是用张舒墨你蠢的没救了的语气来陈述事实。

　　除了墨墨这种对新疆出于好奇而问出蠢问题的人，还有一些因为社会问题而对整体新疆人没有好感的人。例如军训队列站在郁筱雨身边的几个女生，她们就曾经说过新疆的“坏话”，都是一些大街上好多新疆小偷、新疆人卖假羊肉串、新疆人身上一股羊膻味之类的话。她们每次都窸窸窣窣小声说，但总是很不凑巧的被郁筱雨听到。郁筱雨很不高兴地把这事告诉给金泰妍，泰妍的暴脾气上来，差点跟人撕撸起来，双方的梁子算是就此结下。

　　接着又发生了一些训练迟到教官训了她们没训金泰妍，以来“大姨妈”为借口想休息教官批准了金泰妍没批准她们之类的事情，双方的关系就这么越来越僵，向来四个人同进同出的张舒墨和沈初云也不知不觉被卷了进去，后面的日子就是相看两厌。对方经常性的练练嘴皮子，531时不时的炫耀武力值。金泰妍还给那三个女生起了外号，分别是“小豆丁”、“蜡笔小新”、“大脸妹”，统称她们是“SB三人组”。

　　若干年后谈起，大家除了“搞笑”却也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年少时的轻狂。

　　事实证明，第一印象对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和“三人组”的梁子是这样，郁筱雨的形象也是如此。因为第一次班会的严肃发言，她有点无辜的被男生们定位为冰山冷美人，大学的日子里少了不少艳遇。